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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你》:欠你一场迈过盛夏的同行

2020-02-05西楼尘

读者欣赏 2020年1期
关键词:小北分寸作业本

西楼尘

2010年6月的一个清晨,我来到教室,发现同桌的书桌里被恶意洒满了酸奶。那酸奶黏稠地蔓延在她的作业本、课本、桌椅上,散发出酸腐的味道。我清楚地记得,那天距离高考只剩6天。

我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在高三这一年中,同桌被欺负过很多次。起初是莫名丢了复习用的课本、费心费力写的作业。后来,书本、作业被撕得稀烂,班上还有同学到处宣扬她不讲卫生……面对诋毁和伤害,沉默寡言的她只是选择默默忍受。直至有一次她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如果你敢举报被人欺负的事,你就休想看到明天的太阳。”当年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拿着这封信愤怒地找到了班主任,可是这件事在班主任强调了几句后,还是不了了之了。没有深究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更是因为同桌的隐忍不言,马上要高考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息事宁人。

已经习惯忍受一切暴力的她,只是红着眼把酸奶擦掉,并因为污渍连累到我而向我道歉。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人性中的恶。

在影片《少年的你》中,当陈念被人用排球砸头,被堵在家门口殴打,被推下楼梯,被身边的同学议论纷纷……那些同桌被欺凌的画面仿佛都出现在了银幕上。

你知道孩子最可怕的地方在哪里吗?在于他们不懂得分寸。那是杨警官口中,把同学活活打死却表示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分寸;是带着小白鼠跑到同学家门口,却没想过这样做可能会逼对方跳楼自杀的分寸。还好,有一个叫小北的少年,他最懂得分寸。

他保护陈念的方式,就是默默地跟着她,保持数米或者一条马路的距离,陈念回过头,不远不近恰好能看到他,心里就多了一些安定。他保护陈念的承诺也极有分寸感,拿出作业本和笔,写下“陈念欠小北一次”,欠什么,不明。

在影片《少年的你》中,沒有人是完美的。陈念觉得自己不值得被这样保护,当年胡小蝶被同学欺凌时,她没有伸出援手,以至于后来她产生了“现在遭受的欺凌或许都是惩罚”的念头。选择隐忍不一定是因为懦弱,也可能出于可怕的自我否定。小北是自卑的,母亲带着肉包回家,却把他暴打一顿,致使他产生了“母亲没有得到幸福是因为自己”的念头。于是他去混社会,打架斗殴,变得不可一世。他的叛逆,无非是想掩饰内心的孤独和卑怯。

就这样,令人心疼的两个孩子相遇了,他们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陈念从垃圾桶里跑出来,脸上那么脏,可是小北说:“你太干净了,你不懂。”小北斗殴回来身上都是伤,陈念问他疼不疼,他咬着牙说不疼。两个孤独的灵魂依靠在一起,在破旧的棚屋里相互取暖。

遇到杀人意外后,他们铤而走险,结成坚不可破的同盟。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所有的光都打在他们脸上,质问一声声降临,他们看上去都在崩溃的边缘,但他们用睁大的双眼直视镜头,用比质问更加有力的回答予以沉重地反击,那是无望的呐喊,更是勇敢的控诉。那一刻的他们坚信,只要自己的内心足够强悍,便能够对抗世界的不公。

郑易警官这个角色也有很多维度,他同情陈念,但不徇私。他看透了两个少年的盟约,心底生出一丝悲悯。他深知倘若让小北一人扛罪,陈念也必将终生深陷负疚之中。看似充满恶意的逼问,实则是对两个孩子的拯救。

除了细腻、生动的情感刻画,影片《少年的你》还完整地呈现了让人窒息的高考场景。对普通人来说相对公平的上升通道,却也是无数孩子的噩梦。他们肩并肩地跑操,在巨大的红色横幅下宣誓。高考试卷犹如圣旨一般被取出、解锁、开封。批改试卷的镜头刻板而冰冷,电影用凝练的镜头语言呈现出让无数少年记忆深刻的高考场面。

最后再来说说两位主演。在影片《七月与安生》中,很多观众都被周冬雨的演技征服。在影片《少年的你》里,周冬雨弱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强大的能量,其表演依然让人动容。易烊千玺的表现则让人惊喜,他用一种足够张扬的意气和姿态来掩盖小北这个角色内心的柔软与哀伤。在守护陈念时佯装大人的可爱,把陈念按在地上时眼梢、嘴角的抽搐,审讯室里不屑又阴冷的抬头一瞥,都让人印象深刻。

随着电影的上映,校园暴力问题也被更多人关注和重视。希望这部电影能成为一把钥匙,为更多的校园暴力受害者打开一扇通往安全的门。

“只有你赢了,我才不算输。”笔记本上的“陈念欠小北一次”,陈念欠的,不是一前一后的默默守护,而是在高考结束后,与小北牵手一同迈过18岁盛夏的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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