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训龙

摘 要 语言模因论为语言教学尤其是外语教学提供了崭新的理论视角，该视角下的语言模因方法高度概括了语言作为模因完成模仿复制和传播的方式方法。本文尝试从语言模因论的视角，以英语专业八级写作教学中的篇章结构布局及语句的高级化重构为切入点等，探究语言模因方法在写作教学中的可行性和有效性，以期为英语写作教学研究提供粗浅的实证参考。

关键词 模因论 语言模因 模仿复制 英语写作教学

中图分类号：H319.3 文献标识码：A

0引言

自理查德·道金斯论（1976）在其著作《自私的基因》》中提出 “Meme” 一词以来，模因（meme）就逐渐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社会学科较多的概念。模因本身具备的模仿性、复制性和传播性揭示了人类诸多文化现象中的复制与传播特质，而语言作为人类文化的组成部分，也同样兼具模因规律。因此，近十几年来模因理论逐步从文化传播领域拓展到语言学界，语言模因成为语言研究者探究语言发展、演变的规律及语言习得机制等语言现象的新途径和手段。例如，语言学领域中专家学者如Dawkins（道金斯） （1976，2006）， Sperber（斯波伯） （2003），何自然（2005，2007），陈新仁（2013）， 陈琳霞（2006，2008），王宏军（2007），王纯磊（2008，2009），夏宁满（2012）等尝试从语言模因特质、语言模因方法认知及语言模因与语言学习的关系上探索模因论视角下语言学习尤其是外语（如英语）语言学习的过程和本质，力求为语言学习或习得研究探索出新的方向和方法，成果丰硕。对语言模因特质、语言模因类型以及语言模因方法的具体分类研究一定程度上为我们提供了理论思辨的方向，但不可忽视的是，其研究成果实际上仍需在具体的语言教学实践中进一步论证，以检验其在不同文化教学语境中的普遍适用性和可操作性。由于语言模因方法在语言教学运用上的争议性，如王纯磊（2009）指出的，尽管针对语言模因理论探讨的研究不胜枚举，但将语言模因作为一种语言学习或习得中的教学方法进行的实证研究却为数不多。本文尝试从语言模因的四种使用方法（直接套用、同义异构、同形联想和异义同构）入手，结合英语专业八级考试中的写作教学，通过具体的写作实践案例论证分析其使用方法在英语写作教学有效性重构方面的实用性，以期为语言模因论视角下的英语写作教学提供一定的理论和实践佐证。

1语言模因与英语专业八级写作教学特征

语言模因论的出现绝非偶尔，因为“从模因论的角度看，语言是模因的载体之一，语言模因的形成揭示了话语流传和语言传播的规律”（陈新仁等，2013）。具体到语言模因的表现，何自然（2005）指出，自然语言中的模因体现在3个方面：教育和知识传授、语言本身的运用及信息的交际和交流。其中，“语言信息是最重要的模因模仿和传播的媒介”（谢朝群，李冰芸，2006）。道金斯（2006）指出，語言模因是语言信息的传播单位，语言信息在人与人之间完成复制和传播。研究表明，语言模因基本的传播方式是语境条件下的顺应性复制，其传播方式主要有基因型语言模因和表现型语言模因（何自然，2005;陈新仁等，2013），前者指语言模因的“内容相同形式各异”，复制和传播通过直接套用和同义异构的方式实现，而后者则指语言模因的“形式相同内容各异”，通过同形联想和异义同构的方法来完成。实际上，这四种模因方法在很程度上有助于我们从新的角度看待二语习得过程中教与学的很多问题，例如，语言的正迁移和负迁移就是不同文化语境下，学习者对语言模因使用方法上的正确应用和不当应用所完成的语言模因复制和传播。

实际上，语言模因的模仿和复制特性使其天然上对二语（如英语）写作教学有特殊的指导意义，其原因在于，写作教学尤其是外语（如英语）写作教学之初，要求学生谋篇布句做到“必出于己，不袭蹈前人一言一句”，或者“师其意，不师其辞”是揠苗助长，而作为语言有效输入的模仿（语言模因）则为写作的语言输出提供了必要的语言材料。从这个意义上说，“模仿能加速语言从理解到运用的过渡，从模仿到独创是个必然的规律”（陈琳霞，2008：）。语言作为模因的载体之一，其自身也通过复制模仿而得以传播，并形成新的语言模因。语言模因的这种特质实际上为应用语言模因方法进行语言教学提供了可能，即教师可以引导学生接触、了解并学习语言中的强势语言模因，比如习语、常用语表达、名篇佳句等，从而完成Heylighten（1998） 在《成功模因的成因—文化演化选择标准》中提出的同化（assimilation）、记忆（retention）、表达（expression）和传播（transmission）四个模因成功的必经阶段以便帮助学生掌握有效的语言模因，完善和拓展其语言交际必备的知识能力和应用能力。

这里，我们尝试将语言模因分成两种：潜在语言模因和真实语言模因。正如Blackmore在《模因机器》中指出的：“当某种思想或某种信息模式出现，在其引致别人去复制它或别人对其重复传播之前，它还不算模因。只有当这种思想或信息模式得以被传播、模仿时才具有模因性”（1999：66）。从这个角度说，任何字、词、短语、句子、段落、篇章以及其所蕴含的文化内涵，都可以看作是潜在的语言模因，而语言的动态性发展也决定了潜在的语言模因在复制和传播的过程中具有顺应性和选择性，这也就导致了某些语言模因在语言使用过程中成为真实模因并经历竞争和淘汰，最终成为Blackmore提到的“成功模因”。实际上，无论语言模因是潜在的还是真实的，在某种程度上，其因子在结构上或者概念上就像英语词汇结构中的词根（root）或者词干（stem）一样，提供了语言模因复制和传播中的核心部分。或者说，其因子为其具备的多产性和复制忠诚性提供了一个基本框架。语言模因的这种框架特性实际上为我们进行二语写作教学提供了捷径。我们知道，英语专八写作教学中无论是篇章结构和段落主题句的设计，还是段落上的排列布局，都遵循一定的“章法”，这里的“章”和“法”某种程度上都可以看作是语言模因。例如，在篇章组织结构上，从2017年3月开始新题型下的英语专八写作上具体要求如下：（1）summarize the main arguments in the two excerpts， and then ;（2）express your opinion towards…也就是说，作文要求首先要简要总结给定双方观点;其次要写出己方观点。课堂教学实践表明，新题型下的写作中，己方观点的表达部分仍要求在段落上突出主题句;句间衔接自然;段间过渡符合逻辑，结论部分自然合理。众所周知，英语专业八级写作体裁多样，但总体上以议论文和说明文为常见，这里我们以议论文写作为例，根据给定写作要求，拟列出常见的写作任务在篇章结构和句意排列上的特定框架，如下图：

以此为基本框架，教师可以结合范文向学生展示英语专业八级作文的基本大纲，鼓励学生依据给定作文题目，在掌握框架结构的基础上进行仿写，以加深该语言模因（框架或大纲）在其知识结构中的印象，完成语言模因传播中的同化和记忆，实现其语言模因表达和传播上的有效性重构。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鉴于英语专业八级写作中的具体要求和特点，语言模因尤其是表现型模因教学方法在写作教学中具有天然的优势，它能够有效解决学生在英语专八作文写作中“写不出”、“难写”、及“乱写”的现象。我们拟在下面部分以英语专业八级写作测试中的首段写作以及句子高级化写作为例，论证四种模因方法在英语专八写作中的适用性和有效性。

2语言模因论视角下英语专业八级写作教学有效性重构举隅

语言模因的核心在于语言信息在客体间的模仿、复制和传播。何自然（2005）指出，语言模因必须经过同化、记忆、表达和传播过程四个先后有序、周而复始的模仿，在复制和传播过程中才能具有高保真性、多产性和长久性。本质上，这四个阶段构成了任何一个语言模因的生命周期。依据语言模因在四个阶段的特征，郭亚玲、蒋宝成（2009：43）提出了模因写作教学策略，即“帮助优秀的语言模因经过完整的同化→记忆→表达→传播的成长过程，使这些语言模因或复制或更新，成为第二语言写作模因，最终推动写作能力的提高”（陈新仁等，2013：218）。实际上，我们可以把语言模因的同化和记忆看作是语言学习的输入阶段，表达和传播看作是语言的输出阶段。这里，我们以语言模因的四种策略入手，结合相关例证，讨论下语言模因法对英语写作课堂教学有效性重构的积极作用。

2.1直接套用策略

直接套用隶属于基因型语言模因中的“内容相同形式各异”的传播特征。首先，如上文提到的在英语专业八级写作中，教师可以拟定基本的篇章结构和句意结构上的写作框架，作为原语言模因，让学生套用框架格式，依据不同的写作内容，完成仿写，强化学生对写作中谋篇布局语言模因的同化和记忆。这种直接套用式的仿写有助于学生确定写作纲要，限定写作范围，避免专业八级写作中的结构零散、逻辑凌乱的难题。同样地，教师在英语专业八级写作首段上，也可以以范例的形式为学生提取首段写作模因。例如，针对英语专业八级议论文写作中的正反观点类型的作文，教师可尝试列出如下首段写作纲要：（议题背景铺垫引入）______. However， some people believe that_______ （ 观点A总结）… For those who （观点B概况） …. The commonly accepted wisdom is that…（己方观点）。

教师可以把类似逻辑结构提纲作为首段写作模版（语言模因），让学生完成命题作文的套写，加深对该类语言模因的理解，帮助学生掌握英语专八写作中首段的基本写作规范和策略。另外，对于英语中的习语、名人名言及一些常用表达如“add fuel to the fire”，教师也可以要求学生完成背诵和识记，引导学生在作文中直接套用这些表达。相关实证研究如夏宁满（2012）针对语言模因方法在英语写作中所做的对比实验调查研究表明，在英语写作中，尽管受试对象的英语基础水平有差异，但是直接套用策略在语言模因教学法中使用的频率总体水平明显高于其他模因法。这也说明，直接套用策略在学生写作的语言材料输入阶段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2.2同义异词策略

同义异词指策略的是“使用同义词来表达相同的信息，或运用不同句型来传递相同的內容”（陈新仁，2013：221）。这一策略也契合了英语专业八级写作中对语言运用能力的考察要求，即语言表达上的丰富性：词汇丰富;句子形式多样。笔者课堂教学发现，部分学生在措辞上，比如最典型的“许多”，在一篇350词左右的专业八级作文中使用“many”5-7次，鲜有学生根据语法或其他表达需要尝试使用 much， considerable， a great deal of， a large number of， countless， a variety of， a bulk of等表达丰富作文语言。不可否认，学生在词汇学习中积累了较丰富的同义词或者近义词，但是涉及到具体的写作表达，多数学生还是“舍远求近”去选择最常见但不寻常的英语词汇，这在一定程度上就限制了作文语言表达上的词汇丰富性。另外，在句型结构上，教师需引导学生在写作行文中多尝试使用不同的句式结构。例如，可以抽取学生写作习作中最常见常用的词汇表达或句式结构，在课堂上鼓励学生进行“换词”或“换句”的高级化练习，引导学生掌握更恰当更地道的英语表达的语言模因，做到举一反三，以丰富英语写作中的词汇或句型结构。例如，对常见语句① Different people may have different definitions to education. 教师可以引导学生改写成The definition of education may vary from person to person. 再如② The fact that the rich is richer， and the poor poorer makes the social equality worse.可以鼓励学生使用习语 add fuel to the fire把句②改写为Widening gap between the rich and the poor adds fuel to the fire of social inequality。同样，教师也可以给出段落改写或扩写范例，通过这种“换词”或“换句”对相同或相近的词意或句意对给定的段落进行“再写”，让学生直观体会同义异词语言模因法的价值和意义。

实际课堂教学也表明，这种同义异词策略的词汇或语句的高级化练习，能在很大程度上帮助学生激活已掌握的语言词汇和表达，使学生在写作这种特定的语言输出过程，在语言表达上做到“义近而词丰”甚至“语出惊人”。

2.3同形联想策略

“同形联想策略指的是语言模因以相同的形式出现在不同的场合，让人们产生不同的意义联想”（同上），这里的场合就是语境。某些语言模因如词汇、固定习语等一般附带特定的历史或文化内涵，“语言模因在复制传播过程中会出现变异，意义变异是语言模因变异的一种重要方式”（陈琳霞，何自然，2006：110）。因此，在以跨文化为特征的英语写作中，该类语言模因的应用必须考虑具体的语境，以语用上的适切性（appropriate）为导向加强纵横向的语义联系，避免出现语用失误。以例句③Bringing any technology completely up to date would have been a Herculean， not to say a Sisyphean task为例。这里的Herculean一词就不再是希腊神话里的“大力士”了，而引申为工作上的“费事费力”; Sisyphean则指代工作的“徒劳无望”。再以简单句④We swim or sink together为例，这里的swim和sink很明显都具有了特定的语境意义，即swim≈fight， strive，sink≈fail， surrender。可以说，意义变异是语言模因在复制传播过程中做出的顺应性选择，这种顺应有助于语言模因在进化过程中完成蜕变和新生，并被赋予新的生命力。鉴于此，写作教学中，教师需要对涉及的语言模因做出具体的语境意切分和解读，强化学生对语言模因具备的语境适切性特征的理解，这不仅是“在二语写作教学中加强语境联想是模因论启发学生对语言活学活用的一个重要手段”，也是確保学生在英语专业八级写作测试中用语准确性和得体性的有效途径。

2.4异义同构策略

异义同构是指语音模因在复制传播中通过模仿复制出相同结构而内容相异的新生模因。根据语言模因的这个特征，英语中的语言表达如固定习语、谚语、名人名言、名段或名篇都可以作为模因根据表达需要进行同构不同义的改造，使之成为新语境下的模因体。如英语表达“Money talks”，在写作教学中，教师可以引导学生依据语言模因的异义同构，仿写出诸如“Power talks; Faith talks; Diligence talks”等，以适应表达的需要。再如，在“Stay hungry; stay foolish（求知若饥，虚心若愚）”可以改写成“Stay creative; stay humble”。同样地，如“Reading makes a wise man（阅读使人明智）”也可以引导学生运用异义同构策略改为“Traveling makes an open-minded man”来强调旅行的重要性。笔者实际课堂教学发现，异义同构语言模因往往能成为学生专业八级写作中语言表达上最易出彩的地方，但也是较难运用的策略之一。夏宁满等学者所做的实证研究也发现，同形联想策略和异义同构策略在学生英语写作中运用的较少。这本身跟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有关，当然也和学生掌握英语语言的程度有关。相较于直接套用和同义异构，同形联想和异义同构属于语言模因复制传播的复杂方式，因此在英语写作这种语言输出中，大部分学生更倾向于使用前两种策略。但总体上，“大学英语写作教学中，教师应鼓励、引导学生模仿优秀的单词、短语、句型、段落、篇章、结构、行文风格、思维方式等，并在此基础上有所创新”。

3结语

语言模因法以其模仿性、复制性和传播性为英语教学尤其是英语写作教学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视角。英语教学中的一些主体部分如主题句、段落结构、文章语体风格等都可以以模因的形式来供学生完成模仿复制和输出（传播），实现其写作输出表达方面语言与逻辑表达上的有效性重构。同时，在模因论指导下，语言诵读、仿写和扩写等传统写作教学法需要在语言输入中扮演更重要的角色，教师也需要积累更多语料，占有更多的语言模因源（meme source），提供或分享给学习者，帮助学习者有效接触、理解和掌握实用的语言模因，为写作做好语言模因输入上的准备。当然，由于语言模因法本身的复杂性，语言模因中一些问题如有效避免语言模因的负迁移，语言模因策略在课堂教学中可操作性等议题仍需要进一步在理论和实践上进行论证。

基金项目：本研究为2018年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科《语言模因论视角下英语写作课堂教学的有效性重构》项目的部分成果，编号18SB0579。

参考文献

[1] Blackmore，S.The Meme Machi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

[2] Dawkins，R.The Selfish Gene[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6.

[3] Heylighten，F.What Makes a Meme Successful  Selection Criteria for Cultural Evolution[J].In Proc. 16th Int. Congress Cybernetics.Namur：Association Internet，1998.

[4] Sperber，D.&D.Wilson.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3.

[5] 陈琳霞.广告语言中的模因[J].外语教学，2006（04）：43-46.

[6] 陈琳霞.模因论与大学英语写作教学[J].外语学刊，2008（02）：88-92.

[7] 陈琳霞.语言模因现象探析[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6（03）：108-14.

[8] 陈新仁等.语用学与外语教学[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3.

[9] 郭亚玲，蒋宝成.从语言模因论看ESL写作教学的历史性回归——基于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2009（08）：42-46

[10] 何自然.语言中的模因[J].语言科学，2005（06）：54-64.

[11] 王纯磊.国内语言模因论研究评述[J].长江大学学报，2008 （02）：107-110.

[12] 王纯磊.语言模因与二语习得研究[J].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09 （02）：48-146.

[13] 夏宁满.语言模因方法在外语写作过程中的使用情况探究[J].当代外语研究，2012（04）：36-41.

[14] 王宏军.论析模因论与语言学的交叉研究[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外语版），2007（04）.

[15] 谢朝群，李冰芸.礼貌·语言·模因[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6（03）：56-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