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il MacFarquhar

三名美国俄勒冈州的高中生在讨论如何打击校园中的白人至上主义（东方IC图）

今年三月，新西兰基督城的清真寺枪击案震惊全球，与此同时，在美国华盛顿州，一名来自巴特尔格朗德高中的18岁少年正在和几位朋友在线玩游戏。

他经常和朋友们边玩游戏边在一个叫Discord的聊天软件上交流。有时，他们会在Discord上看到一些白人至上主义者发布的内容，比如声称犹太人正在控制美国的视频。

在新西兰枪击案发生前，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中生就对该计划有所耳闻。他和游戏玩伴找到了行凶者作案前发布的宣言和Instagram账号。一时心血来潮，这名高中生在社交软件上给行凶者发了一条信息，“战争即将来临，我们不会失败，我们会生存下去！”这是一条有关白人至上主义的“暗语”。

出乎意料，他很快收到了回复，写着“这是我最后的信息，这是我的告别”，不一会儿，这个账号就下线了。

“我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这名高中生在枪击案后的一个采访中说道，“天啊，我居然给这个枪手发了信息。”尽管他没有亲自实施暴力，但这条煽动性的消息仍然得到了FBI等机构的注意。

“危险信号”

这位高中生在Discord上的经历反映了美国社会的一个问题：处在青春期的青少年很容易受到网络上极端思想侵蚀。当网上出现越来越多类似的内容，教育工作者坦言，他们对打击这种新形式的仇恨主义感到无力。

最近，与右翼极端主义有关的校园枪击案频频发生，老师、家长和立法者面临着一项艰巨的任务：如何发现哪些学生在极端内容影响下已经产生了激进思想。

“我们从老师和教育工作者那里得知，面对这种网络环境，他们不太确定应该做什么，” Western States Center（西部中心）执行总监艾瑞克·瓦特说。这是一家俄勒冈州的非营利机构，今年，他们出版了一本47页的手册帮助老师们发现并打击校园里的极端主义。

根据社会学家詹姆斯·霍登的调查，2013年，在15至21岁的美国青年里，有大概58%的人曾在网上浏览过极端主义内容，到了2016年，这一数值已经升至70%。

Western States Center的手册提醒老师们要特别注意一些“危险信号”，比如在图书馆椅背上发现的纳粹符号;读到一篇作业引用了大量来自白人至上主义网站的信息;亦或是发现学生在合影中摆出白人至上主义的手势等……

几年前，俄勒冈州比弗顿的西岭高中举办过一场活动，在表演一段索马里传统舞蹈时，一位白人学生忽然起立并行了一个纳粹礼。教师帕特里特·格里芬迅速把该学生带出会场，并向其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不对。

和纳粹有关的标志不难被发现，但是白人至上主义以越来越多的形式出现在校园里，比如一些学生要求建立一个只有白人才能加入的社团。

在拿到Western States Center的手册后，格里芬将里面的内容巧妙地与历史课相结合，希望借此提高学生的认识。

如何抑制那些“坏主意”？

说到激进化，白人男性青少年最容易受到影响。

在他们之中，最常用的辩解是，激进言论也是言论自由的一部分，况且他们的言行并没有造成任何严重后果。

对学校来说，分辨哪些学生仅仅是想引起公愤，和哪些学生真的会成为一名杀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家很难预料，一起看似微小的歧视事件最后到底会演变成什么。

在越来越多有色人种学生公开抗议后，教育者们尝试采用不同策略对抗校园中的白人至上主义。他们中的有些人开始向类似Western States Center 这样的机构寻求帮助。

然而人们对这些机构的有效性存在疑问。

前FBI工作人员米歇尔·德尔曼表示，他支持对学生们进行宽容教育，但目前没有任何研究证明这些措施有效果。“這些项目的想法是，如果能从根源抑制住这些‘坏主意，暴力事件就会减少。但是，现在没有证据表明这管用。”他说道。

回到本文开头，那名给新西兰枪击案凶手发信息的高中生最后受到FBI的调查，12天后，他又重新坐在了教室里。

尽管最后没有受到任何法律制裁，但他仍然表示此次经历是人生中难忘的一课。此外他还告诉媒体，他已经明白了有些极端分子会看中青少年容易受外界影响的特点来利用他们。“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很容易受到各种事物的影响。”

● ? 2019 The New York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