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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俗的浪漫主义
——金庸武侠小说的独特魅力

2019-12-18朱犇余鹏林才

魅力中国 2019年7期
关键词:鹿鼎记韦小宝浪漫主义

朱犇 余鹏 林才

(武警警官学院,四川 成都 610213)

广义上的武侠小说是通俗小说中的一个主要类别,在我国文学史上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武侠小说同时也是中国儒释道文化体系下一个独特的文学样式,在我国文学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金庸作为二十世纪中国武侠小说的代表作家,他所创造的武侠世界在二十世纪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武侠热,他在武侠小说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是空前的。随着文学研究和文学批评生态的变化,金庸也逐渐一步步走入了文学史。作为上世纪通俗文学的主力和拥有最多读者的作家,金庸的武侠小说值得我们投以更多的关注与探究。金庸的小说为何能在大陆常销不衰,为何能有如此庞大的接受群体?从其文本来看,浪漫主义手法的运用便是主要原因之一。

金庸在论及自己的武侠小说时曾坦言:“武侠小说是浪漫主义的作品,想象和夸张的成分较多……浪漫主义在文学中有重要地位,表现人的激情与高尚情操,描写对人生的理想,展示生活中美丽的一面。”在对金庸小说是否为“浪漫主义文学”中仍有很多争议,但是这些争议本质上的分歧并不在于金庸小说是否具有浪漫主义文学的特征,而在于他们对“浪漫主义文学”的理解的分歧。因此,为避免贴标签式的归类所引起的分歧,我们以金庸武侠小说为中心仅仅对其中的浪漫主义手法做探究。

浪漫主义手法在通俗文学中被广泛运用,金庸的武侠小说也不例外。浪漫主义手法的运用从文本本身来说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让小说在情节上更加跌宕回环,曲折生动,使得小说更具吸引力。作为普通的接受大众,他们在触碰叙事性文学作品时更多的是希望获取故事,通过故事体会到一些审美快感,因此浪漫的叙事手法的运用在一定程度上迎合了读者的需求。在叙述内容上,叙述者运用浪漫主义手法塑造人物、抒发情感,塑造想象中或有之人、抒发现实中或有之情。此外,金庸也有着创作严肃文学的追求,他的小说蕴含着很多通俗文学所没有的深度,因此他也往往借助浪漫主义的手法以寓言的形式实现他的讽刺与批判,从而展现出其武侠小说的审美性与艺术性。在金庸众多的武侠小说中,一般认为《鹿鼎记》所取得的艺术成就最高。

《鹿鼎记》是金庸的最后一部武侠小说,也是金庸最不像“武侠小说”的小说,因此很多人认为这是一部“反武侠”的小说。《鹿鼎记》同样以连载的形式走入大众视野,是金庸最长的小说。这部小说的浪漫主义手法主要体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小说借助了清朝康熙年间的历史背景,但其主人公韦小宝形象的塑造却突破了以往武侠小说的模式,韦小宝出身至微至贱且与以往武侠小说中侠义勇武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历经了种种的巧合,化险为夷,最终成为大富大贵之人。相反其中武功了得、肩负反清复明使命的陈近南有着侠客气质但却一事无成,这在叙事中打破了读者的期待视野,这可以被视为是这部小说的突破之一。小说主题的表达主要通过韦小宝这一主人公的形象塑造上。韦小宝作为一个典型的不学无术的小人物,他没有侠客的强大武力,也没有仁人义士的学识与思想,他从妓院一步步走入皇宫,一路畅通无阻,最终飞黄腾达,其中的机缘巧合中让这个小人物形象丰满地展现在读者眼前。仔细分析,我们可以看出,金庸一方面在塑造这样一个小人物时凸显出其典型性,另一方面也通过这样一个小人物的离奇遭遇来反映出一个典型环境。韦小宝为何能在闯荡社会时总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呢?他最大的才能或许便是溜须拍马、见风使舵,深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所要遵守的游戏规则。韦小宝形象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并不少见,作者用一种近乎荒诞的笔法通过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视野来看出社会的荒诞、人生的荒诞,从而以嘻哈诙谐的叙事笔调展现出一个残酷恐怖的现实。在这里,韦小宝形象的塑造中明显具有浪漫主义的手法,这个小人物从本质上来说是值得我们谴责与不屑的,在叙述中也本应当是被丑化和戏谑的,但是在金庸笔下,韦小宝形象非但没有因其溜须怕马、谎话连篇的非道德言行变得面目可憎,反而往往显示出韦小宝纯真善良和机智纯情的一面。小说结尾,韦小宝与其身为妓女的母亲询问其身世,其母韦春芳却因接客太多,并不知道韦小宝的生父为谁,但唯一清楚的是韦小宝绝无外国人的基因。“辣块妈妈,罗刹鬼、红毛鬼到丽春院来,老娘用大扫帚拍了出去。”此处可以理解为一种隐喻,韦小宝的父亲可能为满、汉、蒙、回、藏人,但却绝不是外国人,因此韦小宝一定是中国人,有着纯正的中华民族血统,而他便是这个民族中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典型,这让这部小说在人物形象上具有了强烈的民族批判性。

《鹿鼎记》的浪漫主义手法还表现在其奇趣的叙事中。小说中的主人公与以往的武侠小说有着较大的反差,同时,小说的故事发展与情节设置也发生了变化。小说中没有了以往的武者打斗场面,而是以韦小宝的人生奇遇来书写这个小人物由妓院到皇宫,从神龙岛到云南甚至远走俄罗斯,这种传奇的人生经历赋予这样一个油嘴滑舌的小人物,便足见其中的浪漫性。他与皇帝称兄道弟,能够达到富贵一方,他处处留情,以至妻妾成群,这都是现实中人期望但又不得的,但在小说的虚构中,作者偏偏让这些俗世愿望在一个小人物身上完美实现,从中便能看出金庸在创作中的浪漫情怀。当然金庸并非是为了让故事离奇曲折而编故事,作者之所以用这种浪漫的手法结构这样的奇遇,更主要的还在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批判与反思。小说虽主要写的是韦小宝的人生经历,但事实上给读者触动更大的是小说中的社会环境。金庸以清朝康熙年间作为这部小说的叙事背景,但是实际上这样的一个历史背景仅仅是一个虚指,它所隐射的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社会文化。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中,真正的并不是侠以武犯禁的英勇无畏,而更多的是英雄气短的无奈;现实社会中的蝇营狗苟与欺瞒诈骗中见出的其虚伪的本质,而少有武侠世界中的侠肝义胆、精忠正义;现实中的小人物或有不得志时的卑琐抑或有小人得志的骄横,但在这部小说中,作为小人物的韦小宝却俨然成为一个世俗眼光中的成功人士。金庸之所以这样将艺术世界以浪漫的手法折射出来给与读者的更多的是一种反思,在喜剧的场景中往往能读出悲剧的色彩,这也是在作者浪漫主义手法的作用下而生成的。

结语

金庸小说其中所包含的独特魅力不仅体现在叙事技巧上,在其他方面也有所体现。但是在《鹿鼎记》当中,其魅力的主要表现方式便是在叙事技巧之上。虽然金庸老先生已经仙逝,但是其小说当中的浪漫主义是值得现代小说家学习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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