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

窦圌山在江油市武都镇境内。远望之，其山峰分为两座，犹如两位禅师相对打坐。经索道登山，又步行良久，山峰耸立于前。其势甚高，望之胆寒。

天不算热，然因行步已久，头上汗珠不断滴下。我说不用上去吧。寂山法师说：来了还不登顶看看，多可惜。寂山法师小学一年级就跟着海灯法师习武，受过严格训练。后来一直坚持练功、打坐，还拜师学习中医，曾在美国坐堂行医多年，一身功夫。所以，他登山颇为轻松。我只好勉力跟进。

毛毛雨，路很滑，脚下尤见吃力。终于接近山峰。山峰犹如人砌城墙，九十度笔直挺立，分为三座，各间隔十几米或二十几米。其中一座又由細小裂缝分为三个。故窦圌山峰，乃由五个从海底崛起的砂砾岩（泥浆里夹杂着碎石，类似于敦煌石窟的山岩，只是碎石更大些）方形大柱组成，果然奇观。外表几乎如墙面一般平整，又奇中之奇也。山上他处，此类砂砾岩石星罗棋布，或卧或立，姿态各异，与灌木乔木相掩倚，与云霓天光相辉映，堪称风情万种。

几年来，寂山法师多次邀我来川散心，我系宅男，常年在书房忙忙碌碌，一直无缘成行。此次来成都讲学，他亲临讲堂捧场。然后陪我游历都江堰、街子古镇，再后引我来到江油他老家，逡巡于李白和海灯法师的诸多遗迹中。我下决心滞留若干日，本想学习坐禅，寂山法师则安排诸多旅游活动。极乐寺、白马寺、清溪古镇、阴平村、江油关、涪江等等。远近奔波，纵横游览，徜徉于名山大川之间，果然洗心浴志，养气滋怀。他说，不能光读万卷书，还得常走万里路，当宅男是不对的。

今天刚从阴平村返江油，小镇上匆匆吃过午餐，就把我拉到窦圌山。我以为是在山脚下仰望一通巍峨峰峦、飘逸云雾，没想到这里是国家地质公园，AAAA级景区。虽有缆车相助，上下一趟也颇为不易。大石柱矗立在山顶，乃峰上之峰也。三组石柱一般高，都是六十多米。峰顶各有亭阁庙宇等建筑物。两处二十米左右的峡谷，均有铁链相连。曾有僧人在峰顶庙中闭关，只能通过三根铁链往来，真是勇者也。

两点半钟，一位衣带宽松的男子，走上铁链表演。他已五十多岁，竟敢在六十多米高空，做出各种精彩动作，颇为惊险。虽有保险绳，我还是为他捏把汗。十几位游客倚栏欣赏，争相拍照，并报以掌声。演出结束，他回到亭子里，收拾保险绳。寂山法师说，上世纪80年代，你就在这里表演，三十多年了，那时你保险绳都不戴。表演者说，1996年，我师兄表演时摔死了，后来我就戴上保险绳了。我说，你现在年纪这么大，就别再干这个了。他潇洒地说，没事，也是一种锻炼嘛。从他的笑容里，我看出了几丝无奈。

我对游览观光一直淡漠，寂山法师陪我走万里路的美意，是无法淡漠的。我想，以后真得多出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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