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迁 ，王晓敏，贾丽萍，邵建岗

(1.沈阳师范大学 教育科学学院,沈阳 110034；2.潍坊医学院 心理学系，山东 潍坊 261053)

一、问题提出

作为儿童认知的核心领域之一，心理理论在过去30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是发展心理学家关注的热点。心理理论(Theory of Mind，TOM)是指个体对自己或他人的心理状态，如意图、愿望、信念等的认识和理解，并以此对他人的心理和行为进行解释和推理的能力[1]。Tager和Sullivna将心理理论分为社会知觉成分与社会认知成分，而社会认知成分则与认知加工系统有关，即需要在个体头脑中对他人的心理状态进行表征和推理加工，因此心理理论中的社会认知成分与语言等能力的发展关系密切[2]。4岁是普通儿童心理理论发展的关键期,0至6岁是其语言能力发展的关键期[3]，在儿童处于语言发展的关键期进行适当的语言教育，可以有效地促进幼儿语言能力的发展[4]，同时也能促进儿童心理理论的发展。因此，心理理论对4-6岁幼儿图片命名任务的影响就是要研究心理理论和幼儿语言产生能力之间的关系，通过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的结合来更好的研究幼儿语言的发展，从而可以给学前教育提供更多教育意见，为小学教育做出铺垫。

研究表明，心理理论与语言的关系主要有三种：语言是心理理论的基础；心理理论是语言发展的前提；心理理论与语言都与第三种因素相关，如自我控制能力、工作记忆等。尽管研究者们对语言与心理理论的关系看法并不一致，但他们大都认为这是互惠的关系,而非单向的关系[5]。一些研究发现,听障儿童[6]和语言发展障碍儿童[7]错误信念获得都迟于正常儿童，这些现象表明语言在心理理论能力的发展过程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8]。因此，研究幼儿心理理论发展与语言产生能力的关系至关重要，其作用表现在以下几方面。

第一，促进幼儿元认知能力的提升，能够正确描述他人的现实。

第二，结合儿童掌握语言能力、心理理论能力的重要年龄阶段，对不同年龄、不同性别儿童语言能力以及与语言能力有着重要联系的心理理论能力进行分析和探讨，能够比较全面地反映儿童语言能力和心理理论能力的发展状况与规律，并对两者之间的关系有一个更好的把握，对今后语言能力与心理理论研究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第三，利用语言能力和心理理论发展的规律指导，促进儿童语言能力和心理理论能力的发展，从而为学前教育提供理论借鉴，力求能够对教育工作者以及心理学研究者有所启迪，进而指导日常认知和社会行为，具有一定的实践价值。

第四，帮助儿童理解和协调人际关系。幼儿心理理论发展的好，那么在与同伴交往中更容易融入群体，与父母的关系比较融洽。家庭关系的融洽也会反过来促进幼儿的发展。

二、心理理论与语言产生

(一)心理理论

自Wimmer和Perner于1983年发表了《关于信念的信念：幼儿对欺骗的理解中错误信念的表征与约束功能》一文后，关于“错误信念”的研究就成为心理理论研究中的一个重要内容，研究者通过测查儿童是否理解错误信念(认识信念的主观性与心理表征性及其与行为的因果关系)来说明儿童是否拥有心理理论能力[9]。曹中平、李孝明[10]的研究认为，错误信念任务比真信念任务更能检验儿童对信念概念的理解[11]。因为如用真信念任务，儿童会从自我中心出发假定他人也知道他们所知道的，因而做出正确回答。这就不能检验儿童是否真正理解信念。而年幼儿童在信念理解上，常表现出错误性倾向，并且对“错误信念”的理解有一定的困难。为了对这种倾向进行深入探讨，研究者设计了错误信念理解范式，并且较为一致地把达到对“错误信念”的理解当作拥有心理理论的标志。因此，错误信念测验被称为儿童的“信念-愿望心理学”的“石蕊试剂检验”。典型错误信念任务有意外地点任务，以及意外内容任务、欺骗任务等[12]。

(二)语言产生

词汇产生实验研究中最常用的方法是图片命名任务。言语产生研究中的一个方法论问题是对说话者的交流意图以及所激活的概念进行实验控制，而给被试呈现图片，要求他们对其命名，可以有效地控制被试的语义激活。说话者必须先提取图片的意义，然后才能激活相应的音位表征，这些抽象的音系表征必须具体化(如音节化)，并依此构造细致的语音计划，以指挥发音器官执行发音程序，产生声音。图片命名能准确反映词汇产生的完整过程，同时也代表语言的发展，因而成为实验研究中最主要的研究方法之一[13]。

研究中通过对幼儿错误信念任务和图片命名任务的关系研究，揭示心理理论与幼儿语言产生之间的关系，以此把握幼儿心理发展与语言能力的发展规律，从而提升幼儿心理理论能力以及语言能力，更好地指导早期的家庭教育以及学校教育，反过来，更能促进幼儿的身心健康发展。

三、实验研究

(一)实验假设：幼儿心理理论的发展和图片命名任务的成绩之间存在相关；幼儿心理理论的获得在性别上没有差异。

(二)实验目的：通过实验测验心理理论的获得是否和图片命名任务的成绩之间存在相关，同时检验幼儿心理理论的获得是否在性别上存在差异。

(三)实验方法

1．被试

随机选取山东省潍坊市某一幼儿园身体、心理均健康的正常幼儿29名，其中男生15名，女生14名，年龄在4-6岁之间，平均年龄为4.8岁，标准差为0.08。

2．实验材料和测量工具

(1)心理理论材料

研究采用意外转移范式，根据Baron-Cohen，Leslie，Frith编制的“Sally-Anne”任务改编，来测验心理理论。测验分为记忆检测问题、事实检测问题、错误信念问题以及行为预测问题。其中，前两个问题是检测问题不计分；错误信念问题答对得1分，答错得0分；行为预测问题答对得1分，答错得0分。得分范围在0-2分之间，得0分视为任务失败，得1分视作部分通过该任务，得2分视作完全通过该任务[14]。同时按照得分分成三个不同等级，0分是低分组，1分是中分组，2分是高分组。

(2)图片命名任务的图片

从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看图识字卡片(适应年龄4-6岁)中抽取30张具有代表性与认识度的卡片，卡片涵盖了衣、食、住、行用等各个方面。其中植物类2张，水果类3张，建筑类3张，交通类3张，衣物类3张，动物类4张，家具类4张，自然现象类4张，用品类4张。图片表达的是较为常见的物体概念，这些概念属于基本类别概念，如“汽车”“鸟”“梨 ”，既不是更高层次的概念，如“交通工具”“动物”“水果”，也不是较低层次的概念，如“公交车”“消防车”“救护车”。根据被试对图片命名的正确数进行计分，每张图片1分，总共30分。

3．实验程序

(1)心理理论测验

实验地点在幼儿园的一间房子里，保持环境安静。采取个别施测的方式，与被试面对面坐，在桌子上摆放道具，先进行心理理论测验，然后进行图片命名任务。研究者在本研究中采用意外转移范式来测量儿童的心理理论[14]，实验材料是一张纸，纸上内容是美羊羊和一个花篮，沸羊羊和一个盒子。主试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来给你讲一个故事，请你认真听。沸羊羊(指着)有个盒子，美羊羊(指着)有个花篮，沸羊羊有个盒子，里边有个小球，沸羊羊盖上盒盖出去玩了。当沸羊羊出去玩的时候，美羊羊把球从盒子里拿出来放进了自己的花篮里，过一会，沸羊羊回来，要玩球。(1)[记忆检测问题]沸羊羊走之前，把球放在哪里了？(2)[事实检测问题]现在球放在哪里了？(3)[错误信念问题]沸羊羊认为球在哪里？(4)[行为预测问题]沸羊羊会到哪里找球？”

(2)图片命名测验

心理理论测试完以后主试给被试呈现图片，然后让被试说出图片的名称。

4．结果

(1)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成绩之间的相关由表1可以看出，在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的Pearson相关检验中，心理理论与图片命名任务在0.05水平上呈显著正相关，即幼儿的心理理论成绩影响图片命名成绩。

表1 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的相关

(2)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在性别上的差异

表2 心理理论与图片命名任务在性别上的差异(M±SD)

由表2可知，心理理论与图片命名任务在性别上的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中可以看出，心理理论与图片命名任务在男女性别上不存在显著差异。

(3)图片命名任务在心理理论得分不同等级上的差异

表3 图片命名任务在心理理论得分不同等级上的差异(M±SD)

由表3可知，图片命名任务在心理理论得分不同等级上的单因素方差分析结果可以看出，图片命名任务在心理理论得分不同等级上存在显著差异，即心理理论高分组的图片命名任务成绩显著高于心理理论低分组。

从事后检验的结果来看，心理理论中分组图片命名任务成绩显著好于低分组，高分组图片命名任务成绩显著好于中分组与低分组。

四、讨论

研究者分别对4-6岁幼儿的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进行测验，结果发现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之间存在显著相关，心理理论得分高的幼儿图片命名任务成绩也高。同时发现性别在心理理论上的差异不显著。

(一)心理理论与图片命名任务在性别上的差异

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两项在性别上都没有显著差异。大多数心理理论对性别进行比较的研究都没有发现男性或女性优势。但是有研究表明，3岁半幼儿的语言能力和性别变量在心理理论任务的表现上存在交互效应，普通语言能力组幼儿中，男孩的表现要好于女孩，而在高语言能力组中，女孩表现的更好。在以往的研究中对TOM任务表现上的性别差异很少报告，本研究的结果与此项研究的结果相悖，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两种，第一，被试的年龄所致。本研究的被试年龄在4-6岁，而前人的研究年龄是3岁半，心理理论被公认的获得年龄是4岁左右，4岁及以后的幼儿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心理理论也越发成熟，差距逐渐缩小。因此，年龄方面可能是其中原因之一。第二，被试的兄妹数量。前人的被试是独生子女家庭，兄妹之间的交往有可能促进幼儿心理理论的发展，这也可能是导致实验结果不同的原因之一。

(二)幼儿心理理论与语言产生的关系

在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的Pearson相关检验中，心理理论与图片命名任务在0.05水平上呈显著正相关，即幼儿的心理理论成绩影响图片命名成绩，幼儿心理理论得分高者其图片命名任务成绩一般也会高。Cutting和Dunn 以128名平均年龄为4岁2个月的儿童作为被试，用意外内容任务、意外地点任务和二级信念任务来测查儿童的心理理论，使用英国图画词汇量表(British Picture Vocabulary Scale,BPVS)和“公共汽车故事”(Bus Story)测查儿童的词汇能力与语言理解表达能力发现，句子长度、句子复杂程度、儿童词汇能力都与心理理论显著相关[15]。后来也有研究支持心理理论和语言能力之间存在相关关系[16]。语言和心理理论能力在发展过程中高度相关、相互作用。作为两种普遍发展的能力，儿童的语言和心理理论在4-6岁期间获得了快速发展，幼儿语言能力的成熟和他们完成心理理论任务作业水平的提高是相辅相成的。实验结果也进一步验证前人的结论。

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之间存在显著相关。事后检验的结果显示，心理理论测验得分高的幼儿在图片命名任务上的得分也高，心理理论测验得分低的幼儿在图片命名任务上的得分也低，即幼儿心理理论的发展会影响幼儿语言的产生与发展。早期的心理理论技能的发展可能为儿童最初的词语和言语交流的出现提供了前提，心理理论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幼儿语言的发展。

五、结论

研究者通过对幼儿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的研究推论出以下结论。

(一)幼儿的心理理论和图片命名任务的成绩之间存在相关，心理理论得分高的幼儿在图片命名任务上的得分也高，心理理论得分低的幼儿在图片命名任务上的得分也低。心理理论发展较好的幼儿其语言也得到了较快的发展，心理理论可以促进语言更好的发展。

(二)幼儿心理理论的获得在性别上没有差异，男女都可以在心理理论上得到发展。

因此，幼儿阶段儿童最初的语言发展可以通过心理理论技能的发展来进一步提升，而心理理论能力可以通过心理理论的教学来提升[17]。同时，幼儿的语言产生能力提高后便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幼儿的心理理论的发展。家庭和学校的早期教育可试图培养幼儿对他人心理状态的认识来提升幼儿的心理理论技能，从而进一步提升幼儿的言语表达与交流的能力，这样便能优化学校及家长对幼儿的早期教育，推动学校教育的合理化，促进幼儿身心更好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