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文君 刘 伟 谢榕怡 钱可敦 岳远征

目前，城市园林的建设已在各城市中全面开展，城市园林不仅是游人休憩、娱乐以及锻炼的场所，也是城市生态系统和城市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植物在维持城市生态系统可持续发展和美化城市景观方面具有很大的作用[1]。而且，植物作为城市园林主要的造景要素，与人类的生产活动具有密切的联系，目前，公园设计以植物造景为主已经成为各国造园的发展趋势[2]。其中，人性化是植物景观营造的最重要特点，具备该特点的植物景观是要以满足人们的生活需求作为出发点，在植物选取和配置的过程中，紧紧围绕着人的需求，能够展现出园林植物景观营造的存在意义和价值[3]。城市园林植物景观的营造不能以满足绿化率为目的，要具有一定的美观性和科学性[4]，由于不同类型的人群的审美观念和需求有所不同，因而如何建设能够满足不同类型人群需求的城市园林植物景观已经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中国国家统计局将15～34岁人群定义为青年人，根据我国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可知，青年人群占总人口31.92%①，群体数量庞大。近年来，青年人越来越注重城市园林的景观效果，他们使用城市园林的频率逐渐升高，除了必要的通行，更多是以游览观赏为主，行走路线也多集中在主要景观区域[5]。然而，目前尚未见关于契合青年人需求的园林植物景观营造的研究。因此，本文从如何利用园林植物营造出满足青年人对景观需求的角度出发，选取南京市最具代表性的玄武湖公园为调查地点，对青年人群所关注的园林植物景观因子进行探讨。

1 问卷设计与数据来源

1.1 影响因子的确定

本文应用因子分析法，使用软件SPSS 22.0对所得数据进行分析[6-8]。根据相关文献的研究方法，课题组根据营造青年人喜爱的植物景观初步确定了65个评价项目，并通过专家问卷的形式对所列出的评价项目进行筛选，然后在玄武湖进行预调查，通过删减与添加，最终确定了24个评价项目——X01花的形态丰富、X02花的冷暖色调、X03植物搭配有高度变化、X04视野开阔、X05果的冷暖色调、X06树木种植成林、X07植物有寓意、X08有名花名木、X09有医疗保健功能的植物、X10植物能够营造私密空间、X11植物能够营造趣味性场所、X12有草坪、X13植物可以近距离观察(触摸、闻、看)、X14四季有花、X15植物养护管理到位、X16植物景观具有安全性(植物有无毒性，有无针刺等)、X17植物与周围环境协、X18植物有遮阴、X19植物有食用、药用等经济价值、X20有垂直绿化。课题组对评价项目的测度采用李克特五级量表，分别为非常重要、比较重要、无所谓、比较不重要、非常不重要，分值依次为6分、3分、0分、-3分、-6分来进行因子分析[6-8]。

1.2 数据来源

南京市玄武湖公园是南京城区最大的开放性绿地，该公园附近高校较为集中，来此活动的青年人数量较多，因此本研究选择南京玄武湖公园为主要调查地点。

调查活动从2018年4月初开始至2018年9初结束。每周选取2d工作日和周末进行问卷发放，考虑到游客数量，发放时间为每天8：00—10：00、15：00—18：00。发放地点选择为靠近学校、商业区等青年人较多的地方，主要是南京玄武湖的情侣园、玄武门、环洲(图1)。

在调查期间，共随机发放问卷600份，通过询问得知并未有重复填写的情况，回收有效问卷533份，有效率为88.89%。

2 结果与分析

2.1 样本特征性描述

南京市玄武湖公园位于南京高校聚集区，因此公园内许多青年人的文化程度较高，其中本科生人数最多。从表1中可知大部分人群的居住地距离玄武湖在5km以内，他们主要通过公共交通工具来园游玩。青年人喜欢与朋友或者家人结伴而行，也有一些人独自前来。此外，通过调查可知，青年人偶尔来园的人数所占样本比例最高，为57.79%(表1，下同)，而且他们绝大多数在下午和晚上前往公园，锻炼身体、欣赏风景、散步是青年人主要的来园目的(图2)。

2.2 信度检验

本研究的Cronbach's alph 系数为0.836，大于0.7，说明问卷有较高的信度；问卷整体的KMO为0.841，说明本研究有充足的样本，适宜作因子分析；同时，Bartlett球形检测的X2统计值的显著概率小于1%，数据相关阵具有较好的相关性，说明本调查的统计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6-8]。

2.3 因子分析

2.3.1 因子轴的提取与命名

利用主成分分析，提取出特征值大于1的前5个主成分，累计解释方差为52.73%(表2)，可以反映出20个原始评价项目所含信息。计算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结果如表3所示，据此可得出各个因子的表达式。

因子轴Ⅰ包含4个评价项目，因子负荷量都在0.473以上，分别为X19、X09、X08、X07，其中“X19植物有食用、药用等经济价值”一项最高，为0.807。这4项评价项目体现了植物所具有的保健和文化教育功能，故将其命名为“植物景观的社会性”因子。

因子轴Ⅱ包含6个评价项目，因子负荷量都在0.587以上，分别为X14、X15、X18、X16、X12、X17，其中“X14四季有花”一项最高，为0.664。这6项评价项目体现了植物景观设计的基础元素构成，挑选不同花期的植物、可遮阴的树种、无毒性的植物、草坪以及与周围环境协调的植物等具有特色的植物种类，此外还考虑到了植物景观的后期维护管理，故将其命名为“特色植物的选择与养护”因子。

因子轴Ⅲ包含4个评价项目，因子负荷量都在0.501以上，分别为X04、X20、X06、X03，其中“X04视野开阔”一项最高，为0.719。这4项评价项目体现了植物景观空间的3个限定要素，分别是水平要素、垂直要素、顶面要素[9]，正是3种要素的组合和变化形成了形式多样的植物空间，故将其命名为“植物景观的空间形态”因子。

因子轴Ⅳ包含3个评价项目，因子负荷量都在0.587以上，分别为X02、X01、X05，其中“X02花的冷暖色调”一项最高，为0.828。这3项评价项目体现了游人对花、果的颜色和形态的关注，颜色和形态属于植物的观赏特性[10]，故将其命名为“植物的个体特色”因子。

表1 样本特征性汇总统计表

因子轴Ⅴ包含3个评价项目，因子负荷量都在0.368以上，分别为X11、X10、X13，其中“X11植物能够营造趣味性场所”一项最高，为0.718。这3项评价项目体现了植物所营造出的景观空间的功能性，分别具有娱乐、休憩和观赏等功能，故将其命名为“景观空间的功能性”因子。

2.3.2 青年人对公园植物景观评价的因子分析

根据数据分析提取出的5个因子反映了青年人对公园植物景观5个评价方面，本文将根据每个公共因子的几个评价项目里的因子载荷进一步分析，提出满足青年人需求的园林植物景观设计建议。

因子Ⅰ“植物景观的社会性”中，社会性指的是植物景观具有康复和保健、有益于人类文化生活以及体现植物寓意等功能[11]。其中“植物有食用、药用等经济价值”“有医疗保健功能的植物”2项因子载荷最高，可见青年人对植物养生保健功能十分注重。植物对人有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上的影响，以及具有食用保健功能。不同植物的色彩能引起人不同的心理感受,如绿色使人心情舒适，红色使人心情澎湃；植物具有很好的减噪效果，种植在公园边缘可以隔绝城市嘈杂的噪声；有一些具有特殊香味的植物可以使人放松，也有助于睡眠，如含笑(Michelia figo)的花香清新安神，天竺葵(Pelargonium hortorum)的花香有助于清除疲劳和安眠[12]；在公园中种植部分具有药用保健效果的植物，结合文化宣传栏，还可以对青年人起到科普的作用，如芦荟(Aloe vera)的鲜叶敷患处可以促进伤口愈合；紫苏(Perilla frutescens)的叶可以治疗脾胃气滞、恶心、胸闷；金银花(Lonicera japonica)可以治疗身热、咽喉疼痛等。因子Ⅰ中后2项“有名花名木”“植物有寓意”反映了植物的文化特征，青年人的文化水平普遍较高，他们对植物的文化了解更多，因此结合公园主题配置具有相应寓意的植物景观更能引起青年人的观赏兴趣，如广州文化主题名园“十香园”，充分表达了岭南地区香花植物的文化内涵。

图1 问卷调查区域

图2 青年人在公园内的活动

因子Ⅱ“特色植物的选择与养护”中，“四季有花”一项因子载荷最高，体现了青年人对开花植物的喜爱，设计者在进行植物景观设计中，应该注重开花植物的选择与配置，如设计花海、花境、花坛等。“植物养护管理到位”“植物有遮阴”“植物景观具有安全性(植物有无毒性，有无针刺等)”“有草坪”“植物与周围环境协调”5项因子载荷量相差不大，说明青年人注重植物景观的整体结构，这要求设计者要从整体考虑植物多样性规划，结合周边环境选择适合的植物种类，营造出和谐、美观、生态的植物景观。此外，植物后期的养护管理也十分重要，这决定了一个公园能否长久为人们服务。

因子Ⅲ“植物景观的空间形态”中，“视野开阔”一项因子载荷最高，可知青年人更喜欢开敞式空间，这种空间中植物高度低于人们的视线高度，多选择配置地被植物、低矮灌木等较低植物。开敞式空间视野开阔，视线通透，可以使游人心旷神怡、身心愉悦。“有垂直绿化”“树木种植成林”和“植物搭配有高度变化”都体现了空间形态中的垂直要素。植物作为垂直要素组合园林植物空间的时候，主要表现在视觉上的封闭和物质上的封闭[9]。研究表明，景观中变化的尺度空间最能吸引游人视线[13]，这要求设计者要合理利用植物资源组合成不同的植物空间形态，形成变化多样、富有趣味的观赏空间，比如植物可以结合地形、水体、建筑和小品对大空间进行合理的分隔，从而构成具有活力和观赏性的次空间[14]。在园林植物景观营造中还需要注重植物的层次搭配，错落有致的植物景观更能得到青年人的喜爱，一般形成高大乔木、中小型灌木、花卉或者较低矮的植物、草坪4个层次的植物景观[15]。因此，设计者要从植物和空间两方面考虑，既要有丰富层次的植物景观，也要有收放有致的植物空间，两者是建设一个契合青年人需求的城市园林必不可少的因素。

因子Ⅳ“植物的个体特色”中，“花的冷暖色调”“花的形态丰富”“果的冷暖色调”3个评价项目表明了青年人关注花朵和果实的颜色搭配，不同色调的花朵和果实会给人不同的感受，如暖色调花卉中红色的郁金香(Tulipa gesneriana)代表着热烈、激情、生命力；黄色的迎春花(Jasminum nudiflorum)代表着轻快、活泼，冷色调花卉中蓝色的鸢尾(Iris tectorum)代表着宁静、清爽等[16]。此外，青年人也喜欢公园中具有丰富形态的开花植物，如石蒜属(Lycoris)中的不同品种花形变化较大，火把莲(Kniphofia uvaria)的花器官形态独特和花色艳丽犹如燃烧的火把，这些观花植物可以作为很好的植物素材在当地园林景观中使用。因此，要求设计者在设计公园景观时，注重开花植物的色彩搭配以及形态丰富，避免公园中植物种类单一。

因子Ⅴ“景观空间的功能性”体现了青年人比较注重植物空间规划要满足人的需求，应给游人提供通行、娱乐、休憩、照明和观赏的场所。植物景观空间的营造归根结底是为人服务，所以设计者不能只注重形式美而忽视场地的功能性。其中“植物能够营造趣味性场所”一项因子载荷量最高，说明青年人更喜欢具有互动性和趣味性的植物景观，因此在城市公园内可以适当建设植物迷宫、探索花园、趣味剪接植物造型等主题植物景观。

3 结语

如今城市园林的服务对象为广大的城市居民，因此在园林空间的构成形式上不应该采用以往以少数人为服务对象的精巧庭园模式，要将传统文化与现代人的心理需求结合起来，利用各种造园要素营造出具有公共性质的园林空间，形成能够满足现代人需求的植物景观空间。因此，要营造适合青年人的园林植物景观，需要了解青年人的心理、行为、生理等方面，利用植物景观设计原理和方法，勇于探索和创新，设计出满足青年人需求的园林植物景观。

本文利用因子分析的方法得出了符合青年人需求的园林植物景观的5个因子，分别是：“植物景观的社会性”“特色植物的选择与养护”“植物景观的空间形态”“植物的个体特色”“景观空间的功能性”。

从调查结果中可以得出，青年人已经开始注重植物的保健和文化功能，对园林植物的整体性结构和空间功能性有所要求，对开花植物的色彩和种类搭配也更为关注。青年人相对于其他人群审美水平更高，对公园景观的要求更加严格。这就需要设计者充分考虑青年人的需求，合理利用植物资源，有偏向性选择具有保健功能和文化内涵的植物，营造有利于人们身心健康的植物景观，在实际景观设计时可营造具有科教作用的植物文化主题园、增设宣传科普小品来满足青年人这方面的需求。此外，植物景观要有可持续性，设计者要充分考虑植物的生长习性，注重植物景观的后期维护与长期发展。

表2 总方差解释

表3 旋转后的成分矩阵a

植物景观空间的功能性也十分重要，设计者要在注重形式美的同时兼顾场地功能性，加强植物景观的趣味性、互动性和艺术性。研究表明大多数青年人与同龄人交往的意念较强，在城市公园中进行假日休闲、参加大型活动时，通常是结伴而行。因此青年人在公园中活动时，往往需要一定的活动交往空间，所以可适当地扩大城市园林中开敞式空间的面积，如设计休闲活动草坪。锻炼身体作为青年人主要来园的目的之一，在具有运动功能的场地中，园林植物景观在一定程度上也要能够表达出积极的运动节奏，如在进行跑步的场地两边种植修剪整齐的低矮绿篱或行道树，可以起到引导方向的作用。同时公园内也要有适合青年人静思、休憩的场所，需要用植物营造出安静、舒适、私密性较强的环境。不同于其他类型人群，青年人通常会直接穿越公园而不做停留，散步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因此，这就需要设计者运用多变的植物造景手法，充分发挥植物的美化功能，营造优美的公园景观。

随着城市公园功能不断增加，城市园林植物景观在未来必定会更加丰富，植物景观营造也会更加注重细节及不同人群的需求。基于青年人对植物景观的需求进行园林规划设计，可创造更为丰富的城市园林植物景观并吸引更多青年人使用城市绿地，提升青年人在城市绿地空间中的参与度，营造有助于青年人释放压力和愉悦心情的城市绿地。此外，本课题组现已完成了基于老年人视角的园林植物景观营造的因子分析研究[17]，今后将会针对不同年龄段的人群进行系统的反馈调研，并对现有结论进行修正，进一步扩大本研究结果的应用范围。

注：文中图片均由作者拍摄或绘制。

注释：

① 来源：国家统计局，2010。网址：http://www.stats.gov.cn/tjsj/pcsj/rkpc/6rp/indexch.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