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艺玲 金晓艳

【内容提要】辅助语构式与言语行为构式、前序语构式一样在言语行为表达中具有重要作用。辅助语构式是指起到辅助核心行为语，即能对核心行为语进一步延伸和补充的构式。该类构式具有目的性的语义体征，不可以独立成句的句法特征，还具有经济性、主观性、交互主观性、口语化、预期性的语用特征。是在礼貌原则、语用频率、语境三种语用动因的推动下生成，并且依赖类推机制、重新分析、构式压缩三种机制生成。受主观化、语法化、构式化、标记化四种规律的影响。辅助语构式具有辅助语补充交际意图、凸显作用、调节语气等语用价值。

一、引言

自构式语法提出后，一直是语言学界研究的热点之一，笔者在前人众多研究成果基础之上，根据构式在言语行为交际中所具有的不同功能将构式划分为铺序语构式、言语行为构式、辅助语构式三大类。其中铺序语构式是指实施言语行为交际目前的准备性话语构式。如，

（1）“看在洋钱面上，他肯饶你、放掉你了！”

（2）“闲着也是闲着，先找个吃饭的地方，慢慢的再讲。”

（3）“正如上文所述，其主要理由在于男人是一种社会性颇强的生物。”

（4）“要不是那场事故的话，他早上考上大学了。”

（5）“你想，就他那点本事，能当上村长？”

以上例句（1）中“看在洋钱面上”是铺叙语构式“看在X的面上”是下文“饶你”、“放掉你”的原因。例句（2）“闲着也是闲着”是铺叙语构式“V着也是V着”，在该句中引出下文的建议“先找个吃饭的地方，慢慢再讲”。例句（3）“正如上文所述”是铺叙语构式“正如/像X所说/所述”作为说明引出下文真正的交际意图。（4）“要不是那场事故的话”是铺叙语构式“要不是这样/X的话”，该铺叙语作为条件引出下文。（5）“你想”是铺叙语构式“X想”，作为提醒引起下文。

基于几个例子我们可知，铺叙语构作为准备性话语构式而存在，在言语行为表达中起着重要的协调和调节作用。可以说铺序语构式的存在有着重要的语用价值和意义。

言语行为构式是一种可用于言语行为的表达，即言语行为投射在构式层面的构式。如，

（6）“读了你的《公共汽车咏叹调》，我十分感动。你是一个大写的 ‘北京人’！作为一个老北京的老百姓，我更感谢你……”

（7）“我看好不到哪里去 。”

（8）“我让你炒你再炒。”

（9）耿莲莲笑嘻嘻地说：“老东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

（10）“简直是废物一个 ！我原先还以为你总算是个体面人物，……”

例句（6）“一个大写的‘北京人’”是言语行为构式“一个大写的X”该言语行为构式是一个称赞言语行为。例句（7）“好不到哪里去”是言语行为构式“A不到哪里去”在此表达一种评价，是评价言语行为。例句（8）“我让你炒你再炒”是言语行为构式“让你VP”，该构式可以用于命令言语行为的表达。例句（9）“走着瞧”是威胁言语行为构式，用于威胁行为。例句（10）“废物一个”是言语行为构式“NP一个”在该句中也是一种评价行为。

通过以上例子我们可知，言语行为构式可以用于言语行为的表达。直接可以表达一种言语行为。言语行为构式因其自身的经济性、简约性、表达的准确性深受广大交际者的喜好，言语行为构式之多，使用范围之广，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语料，因而笔者已对该类构式进行了科学的界定和合理的分类，并展开了相关的研究，以期对其他学者有所启迪。

本篇着重介绍辅助语构式，辅助语构式也是言语行为交际的重要一部分，但对辅助语构式的研究尚未受到学者们的关注，本文将着重对辅助语构式进行研究，以期丰富构式语法的研究和言语行为的研究。

二、辅助语构式界定

辅助语构式是在言语行为表达中指起到辅助核心行为语，即能对核心行为语进一步延伸和补充的构式。辅助构式在言语行为交际中起到很好地补充核心行为语的作用，该类构式可以有效对交际目的进行补充，并起到强调、强化的作用，最终可以增强交际效果。如，“V一V”、“X不X”、“V一下”、双音动词重叠“ABAB”“再A也B”“X的是”等等。

（11）“这已经是最上等的实木家具了，价格又合理，现在店里又有活动，机会难得呀！你们可以回去再想一想！”

（12）“二妹，我一个人在这儿真有点忙不过来，你也帮着我来端一端面碗，行不行 ？”

（13）“看来，肖爷也不是常在同月场中走动的人，文雀妹子，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迎客侍酒，倒不如由我说出来，你们两方面琢磨一下 。”

（14）“你是个聪明的汉子，又有胆识，我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不是折辱了自己。希望你想一想，跟着我是不是比替海瑞斯那种狗不啃的混蛋要强一些、保险一些，好好地合计合计 。”

例句（11）“想一想”是构式“V一V”在该句中该构式主要用于补充前句建议“实木家具”、“价格合理”、“又有活动”作为辅助语存在，因此是辅助语构式。例句（12）“行不行”是构式“X不X”在该句中主要用来延伸补充前句的请求“你也帮着我来端一端面”，该构式作为请求的辅助语，增强的请求的强度，是辅助语构式。例句（13）“琢磨一下”是“V一下”构式，该构式在句中是对前句提议的一个补充增强，希望对方可以通过进一步思考而接受说说者的提议，该构式也是作为辅助语构式而存在。例句（14）“合计合计”双音动词重叠“ABAB”结构。在该句中该构式用来补充说者提出“跟我”的提议，该构式在该句中是作为辅助语而存在，因此也为辅助语构式。

通过以上几个例子我们可以发现辅助语构式是在言语行为表达中普遍存在的，那么如何判读一个构式是否是辅助语构式呢？首先，成为辅助语构式之前本身已是构式。这是辅助语构式成立的一个大的前提条件。无论是“想一想”、“考虑考虑”、“好不好”、“商量一下”等等，要想成为辅助语构式的前提必须本身就是构式。其次，辅助语构式在言语行为表达中能够起到辅助核心行为语的作用。如“X不X”、“X吗/么”、“不X吗”等等。因此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我们才可以说该构式为辅助语构式。

三、辅助语构式的特征

1.辅助语构式的语义特征

目的性，辅助语构式语义方面具有很强的目的性，辅助语构式用于对核心行为语的补充、延伸或者增强。该类构式在言语行为表达中起到辅助作用，而这种辅助是对交际意图、交际目的辅助，因此该类构式必须具有很强的目的性才能对核心行为语进行有效的辅助，从而增强交际效果。如，

（15）“今天已经很晚了，就到这吧，咱们再加班也完成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

（16）我说姐们，走撒娇装纯路线的就麻烦不要来参加这个舞了，行吗 。

（17）最近胃有点不好，不能再接触刺激食物了，不吃火锅了，好不好？

例句（15）“再加班也完成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是辅助语构式“再A也B”，该构式在该句中的目的是强调“工作量大以至于无法完成”，该句要表达的真正交际意图也是停止手头上的工作，因此我们可以说该辅助语构式的使用补充了交际的真是意图，因此我们可以说该构式在表达中具有很强的目的性。例句（16）的交际目的是请求，请求“撒娇装纯路线的不要来参加这个舞会”，辅助语构式“行吗”在该句中表达出的也是请求的意味，因此这就体现出该构式具有目的性。例句（17）的交际意图是“胃不好不想吃火锅了”是一种请求、询问，辅助语构式“好不好”也刚好表现出了该目的性，通过以上例子我们了解到辅助语构式在交际中能够很好的展现出交际的目的性，因此我们说辅助语构式具有目的性的语义特征。并且辅助语构式的语义的目的性主要体现出“建议”、“询问”、“确认”、“请求”、“劝说”、“商讨”“责备”、“命令”、“妥协”等语义。

2.辅助语构式的句法特征

辅助语构式不可以单独使用。该类构式在交际中不能够独立成句，只能作为分句或其他成分使用，并且所依附的句子也只能是非疑问句，位于其后。如，

（18）“你遭遇海难后还没好好休息呢，一定很疲累了吧？我的故事，明天再继续讲下去，好不好 ？”

例句（18）中辅助语构式“好不好”是“X不X”构式，该构式作为辅助语构式只可以单独作为分句，不能够充当其他成分。

（19）我和凉宫同学、朝比奈学姊会在老地方的咖啡厅等你们，你们探完病就过来。样的安排你觉得可以吗 ？

例句（19）中辅助语构式“可以吗”，在该句中作为补语出现，该构式不仅仅作为补语还可以在表达中充当分句而存在。

（20）“我们学校教出的小朋友参加咱们省奥数比赛都是前几名的，具体还是你们自己定，你们回家再商量商量吧。”

例句（20）辅助语构式“商量商量”在该句中是作为谓语成分出现，该构式一般只能充当语法成分出现，不能够充当分句。

根据以上几个例子我们可以总结出辅助语构式在言语行为表中不仅仅可以充当句法成分，还可以作为分句存在。

3.辅助语构式的语用特征

（1）经济性，辅助语构式结构简洁，但构式义表达却非常直接明确，采用该类构式进行交际，可以使得听者不需要消耗过多来分析接受到的信息就可以明确说者的真正意图，具有很强的经济性。如，V一V”、“X不X”、“V一下”、“再A也B”“X吗/么”、“不X吗”、等等。结构都简洁，表达的意义却非常明了，因此我们可以说辅助语构式在语用上具有经济性的表达特征。

（2）主观性，是指交际中，交际者所采用的表达方式会留下“自我”成分，即在表达中会表达出说者自己的情感、立场、态度。辅助语构式在表达中就极大的体现出了主观性。如

（21）“我想我有点急事今天就准备把这件事了结，行吗 ？”

（22）“哥们，王傻子今儿个出了漏子啦，瞧着我面子，帮个忙儿，成不成？”

（23）“我们已经尽了我们最大努力帮助他了，他现在的状态我们再努力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例句（21）中辅助语构式“行吗”中的“行”还是“不行”完全是出自于说者的主观的看法。例句（22）中的辅助语构式“成不成”中的“成”也是说者的主观想法。例句（13）中辅助语构式“再努力恐怕也无济于事了”完全是说者的判断，肯定带有说者自己的主观性。因此我们可以说辅助语构式在表达中具有很强的主观性。

（3）交互主观性，辅助语构式在交际中不仅仅关注说者的主语地位，更多的是考虑听者的主语地位。采用辅助语构式进行交际，说者不仅仅关注自己的情感观点看法，同时也关注听者的情感和感受。如，

（23）报纸上登过的东西你肯定也知道，我就不说了，下面只说说一般人不知道的部分，好不好 ？

（24）麻烦你把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以后我们两清不好吗？

例句（23）辅助语构式“好不好”在表达中不仅仅表达出了说者的请求，说者认为“报纸上登过的不再说了，希望说些为人不知的”，采用前序语构式“好不好”不仅仅表出说者自己的想法观点，同时还兼顾了听者的感受，因此体现出了交互主观性。例句（24）辅助语构式“不好吗”在该句中不仅仅表达了说者的意愿想法，同时还表达出了听者的意愿和想法，这也是交互主观性的体现。

（4）口语化，辅助语构式在日常交际中被非常广泛而且频繁的使用，离不开其口语化的形式。该类构式形式简单，非常容易上口，因此被日常生活非常广泛频繁的使用。

（25）我跟你一起走着去……可以吗 ？”

（26）“大姨，我明天还来你家玩，行不？”

通过以上两个例子我们可以了解到“可以吗”、“行不”这些辅助语构式都非常的口语化，经常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

（1）预期性，预期性是语言学中的重要概念，是指在交际者在交际中根据交际的情况作出的具有主观性的判断。在对预期的理解中我们可以根据在交际中表达的交际情况与心理预期是否一致，可以将预期分为合预期、反预期和中性预期。所谓的合预期就是指交际者做出的对交际情况的判断符合心理参照点。因此反预期就是说者做出的对交际情况的判断不符合心理参照点。如，

（27）“……你帮爸爸把帆扛到这儿来，好不好 ？”“好的，”莱昂内尔说。

在该例句中“好不好”该构式是辅助之前的请求言语行为“你帮爸爸把帆扛到这儿来”是对该请求的一种辅助性补充，该构式在句子中的表达包含着预期性，这种预期是说者希望听者做出肯定的回答，希望听者能够帮助“爸爸”，暗含着“好”的意义。而根据下文的回答，我们也可以知道听者的回答也符合了说者的预期，因此可知这是一种合预期性。

（28）“这房子毗邻商业街，又挨着市重点高中，价格也合理，你们是否考虑直接买下，还是再想一想 ？”

在该句中的辅助语构式“想一想”是对之前提议的一个补充，该辅助语构式在表达中也暗含也预期性，说者虽然采用“想一想”的表达，但是该构式暗含着一种希望听者接受该提议的一种想法，也就是说者的判断与参照点希望顾客接受是一致的，因此也是合预期。根据以上两个例子我们辅助语构式具有预期性，而且这种预期性多为合预期性。

（29）我们公司能接受的最高报价也就是这个了，不知道你们什么意见，要不你和你老板再回去商量商量？

（30）二和道：“妈，她不让你说，你别全说，告诉我一点点，行不行 ？”

以上两个例句中的辅助语构式都体现出了预期性，并且都包含着合预期性。当然辅助语构式也有反预期性。如，

（31）“那件事，对方是有意思的，你再仔细观察观察，好好跟她谈谈不好吗。”

例句中的辅助语构式“不好吗”交际者采用这种否定形式的表达实际上是内心的预期是“跟她谈谈挺好的”，这样该构式就具有了反预期性。

（32）狗子笑道：“空碗送了去，也怪不好意思的，你随便送一点东西，不行吗 ？”

在该例句中辅助语构式“不行吗”也是否定表达形式，说者采用该构式进行表达内心真正的预期是希望听者“随便送点什么都好”，而不是“不行”，因此该构式的表达也具有一定的反预期性。

通过以上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辅助语构式在表达中都具有一定的预期性。

四、辅助语构式生成的动因和机制

1.辅助语构式生成的语用动因

（1）礼貌原则

辅助语构式的语用动因我们首先要提到就是礼貌原则，礼貌原则是维持交际和谐的重要原则，同时也是推动语言结构生成的一种重要动因。

礼貌理论最早是由布朗和列文森（Brown&Levison）在 1978 年发表的《语言使用中的普遍性：礼貌现象》中提出，他们认为语言使用中的礼貌现象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而非偶然。继二人之后利奇（Leech）在1983 年出版《语用学原则》中提出了“礼貌原则”。主要涉及说者与听者的关系，通过说者与听者之间损益的“最大化”和“最小化”的动态变化来体现两者之间的礼貌互动格局。中国是个礼教大国，自古就有着崇尚道德伦理的思想。顾曰国（1994）根据中国对待礼的态度基于 Leech 的礼貌原则，提出了汉语的礼貌原则的五个准则即贬己尊人准则，称呼准则，文雅准则，求同准则，德、言、行准则。其中辅助语构式的存在就能极好的展现出求同准则的重要性，“行不行”、“好不好”、“可以吗”、“成吗”、“商量商量”等等以上构式在交际中的使用都是为了“求同”，希望交际对方获得与说者一致的观点或者看法。而这种求同语用心理的存在就促使交际者在交际中采用的交际方式是求同的，因此就促进了辅助语构式的生成，这就不得不说语用因素的礼貌原则是辅助语构式生成的重要因素。

（2）语用频率

语用频率也是辅助语构式生成的另外一个重要的语用动因，经常性重复性高频率的使用一些结构发生了语法化、构式化最后生成了构式。“X不X”是早出现的结构是“好不好”，明清时期就出现了这个结构，随着该结构的频繁出现到了清朝“是不是”也出现了，就是由于这些结构的频繁使用最后生成了“X不X”这个辅助语构式。也是因为“X不X”辅助语构式的频繁使用最后构式化出“好不”、“行不”、“可以不”等等的“X不”构式这就是语用频率在构式化中的作用。

（3）语境

语境是语言交际的环境，任何语言的发生都离不开语境因素的影响。语境因素包括交际的时间、地点、场合、对象等客观因素以及交际中交际双方的性别、性格、身份、修养、职位、社会地方等等主观因素，这两种主客观因素共同构成了交际环境。交际环境的存在也会对语言形式，语言结构产生影响，针对于不同的语境交际者会采用与之相适应的语言表达方式展开交际，就是这种种语境的推动了辅助语构式的生成。

综上所述，礼貌原则、语用频率、语境因素都是语用中较为重要的因素，也是促使语言发展的重要因素，这些因素的存在极大了推动了辅助语构式的生成。

2.辅助语构式生成的机制

（1）类推机制

鲍尔（2008）曾指出类推机制是一种规则的泛化，是对已经存在的结构或者现存形式产生的吸引同化。换言之，类推机制是指在交际中语言使用者偏好于将发音、结构或者语句相似的结构归为一类进行类推，从而创造出全新的结构的一种机制。如，辅助语构式“行不行”、“好不好”、“成不成”根据人们的语用习惯最终类推出“X不X”这一辅助语构式。再如“对吗”、“好吗”、“可以吗”、“成吗”类推出辅助语构式“X吗”。辅助语构式的形成离不开类推机制的作用。类推机制应该是辅助语构式生成的一个重要机制。

（2）重新分析

重新分析是指一个词语或一类词语表层形式没有明显变化而内部的结构关系发生变化的过程和现象。”（Paul J.Hopper and Elizabeth Closs Traugott 2001，沈家煊导读，28－29）如，辅助语构式“X不X”、“X吗/么”、“不X吗”等这些构式都是由重新分析机制生成的，这些构式表层形式并未发生变化，而内在结构却发生了变化，才有了现在的辅助语构式的构式义。

（3）构式压制

构式压制机制是构式生成的一种常见机制，最早是由转换生成语言学家提出，而这种构式的压制主要体现在语义层面。构式义与组成构式词的词义关系呈现出两种关系即为二者相互协调或者冲突。基于冲突问题的存在Michaelis（2004：51）提出“统领原则”（The override principle），他认为如果词义和其所在结构的语义发生冲突，如果构式义处于统领地位，对词义形成构式压制，词的意义会服从它所在的构式意义。这种构式压制机制也体现在辅助语构式当中，如，构式“V一下”作为辅助语构式，表达一种“询问”、“请求”、“建议”、“询问”、“确认”、“请求”、“劝说”、“商讨”等语义，那么构式就对进入该结构的动词“V”有所压制，这使得进入该构式的动词必须符合构式义的要求。

3.形成发展的规律

（1）主观化

提到主观化，我们首先会想到主观性问题，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话题。主观性是在交际中交际者的交际方式往往会表达出自己观点、态度和情感。主观化（沈家煊，2001）是指语言为表现主观性而采用相应的结构形式或经历相应的演变过程。辅助语构式的发展就离不开主观化，辅助语构式在交际表达中不仅仅体现了主观性，同时还呈现出交互主观性，而这种主观性和交互主观性就是通过辅助语构式这种形式展现出来的。如“好不好”中的“好”就是主观性的体现。“行吗”中的“行”还是也是主观性的，这些表达方式都是需要通过主观化的构式形式“X不X”、“X吗”来体现出来的。

（2）语法化

“语法化”（grammaticalization）指的是语法范畴和语法成分产生和形成的过程或现象。通常说语法化是指语言中意义是在的词或者结构变成无实在意义、仅表语法功能的语法成分，或者一个不太虚的语法成分变成更虚的语法成分。如“X不X”辅助语构式中“X”与“不X”经过语法化已经不在是对举形式，而是经过语法化后固化下来，表示“询问”、“确认”、“商讨”、“请求”等等。

（3）构式化

构式化是指顾名思义就是构式的形成演化。即某些词语和一定的结构形式结合，形成有特定语法意义的结构形式。辅助语构式的形成过程都离不开构式化的过程。如，辅助语构式“X 不 X”最初该结构为确认的意义，还只是作为一个结构出现，随着演化发展该结构逐渐固化，最后构式化成今天的结构，这个构式化过程不仅仅是结构的稳定、固定，意义也发生了变化，不在仅仅表示意义的确定，而且可以用于“询问”、“确认”、“商讨”、“请求”等等。其他构式“V一V”、“X不X”、“V一下”等等也离不开构式化的过程。

（4）标记化

标记化，是指有实在意义的词或短语逐渐演化成为一个无实在意义的话题标记或情态标记的过程。如“X吗/么”、“不X吗”、“X不X”等等逐渐演化成一个询问”、“确认”、“商讨”、“请求”等等的标记。

通过以上研究我们可知辅助语构式的生成离不开主观化、语法化、构式化、标记化的演变规律，都是在这四种规律的掌控下发展、演变的。

五、语用价值

1.辅助作用

辅助语构式在交际中起到补充、延续交际意图的作用。在交际中采用辅助语构式可以有效对交际意图进行补充，使得交际更加丰满，表达更为准确。如，

（33）“帮我拿杯水好不好 ？”

例句的交际意图很明显是请求，说者请求对方“拿杯水”，并在请求的后面采用了辅助语构式“好不好”更加有效的补充的这种请求的意图。使得请求的交际意图更为明显。

（34）“喂，那谁，你让那丫头别吵了行不行 。”

该句的交际意图很明显是命令，命令“那谁”“让那丫头别吵了”在该句中辅助语构式“行不行”也是对该命令交际意图的一种补充，使得表达更加丰满。

2.凸显作用

在交际表达中，往往有一些交际内容是交际者在表达中需要凸显的，这种凸显就是交际者根据交际需要做出的选择。辅助语构式在交际中就起着凸显作用，说者采用辅助语构式来凸显出交际的意图，强调交际意图。如，例句（34）喂，那谁，你让那丫头别吵了行不行 。

该句交际者的真正意图是命令，采用了辅助语构式“行不行”对交际意图进行补充，延伸，使得这种命令更丰满同时“让那丫头别吵”的交际意图格外凸显出来。

（35）“你说话不带那么多脏话不行吗 ？”

在例句中辅助语构式“不行吗”是对请求言语行为“说话不带脏话的”的一种辅助补充，在语用上该构式不仅仅起到辅助补充请求行为的作用，还有效将这种请求凸显了出来，因此辅助语构式在语用上有凸显作用。

3.调节作用

辅助语构式“X吗/么”、“不X吗”、“X不X”、“V一V”、“X不X”、“V一下”在交际中不仅仅可以对交际意图进行补充、延续，或者凸显，对整个表达的语气也起着调节作用。辅助语构式可以使得请求或者命令等言语行为的语气发生改变。使得交际更加准确、鲜活。如，

（36）a 先生，请您保持安静。

b 先生，请您保持安静好不好？

例句（36）a “先生，请您保持安静。”我们不难判断该句是祈使句，表达一种命令，采用这种方式进行表达表达比较生硬，缺乏生趣。例句（26）b在a的基础上采用了辅助语构式“好不好”，使得a句中的命令语气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种请求，使得这种表达更为缓和，更容易让听者接受。

（37）a “我们学校教出的小朋友参加咱们省奥数比赛都是前几名的，具体还是你们自己定吧。”

b“我们学校教出的小朋友参加咱们省奥数比赛都是前几名的，具体还是你们自己定，你们回家再商量商量吧。”

例句（37）a、b两个句子都是建议言语行为，但是在例句b中采用了辅助言语行为构式“商量商量”使得整个表达的语气更为亲切，更容易让听者接受，更为礼貌，而例句a的建议显得更为生硬，缺乏人情味。

（38）a傻五十！你老人家快一点。

b傻五十！你老人家快一点就不行吗 ？

例句（38）a是祈使句，说者采用该表达表达了以一种请求或者命令的言语行为。但例句b加了辅助语构式“不行吗”使得整个句子的语气语调发生了改变，带这一种强烈的谴责意味。

通过以三组例子我们可知辅助语构式在语用表达中，可以有效调节言语行为表达的语气和语调，或者缓和或是严厉，因此我们可以说辅助语构式的存在在语用方面存在着重要的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