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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等奖

2019-11-09

飞天 2019年10期
关键词:祖国

每一株苗木都是我的祖国

王 喜(甘肃)

红军会师林

信念不倒。精神的长城便不会垮。我把根须

深深地扎进土里,像

无数个梦一样,钢筋铁骨

牢牢锁住水土,顶开

头上的阴云,还以颜色,给

那些把我种在荒山枯岭上的汉子

给他们左一锨,右一锨

挖出来的汗水一致肯定。开荒种地

或育苗成林,都是一座城

或一个村庄的命脉,长年累月积蓄力量

我就能够提住洪水泥流,永保

一方百姓安宁。树木在上,钢铁意志在上

我才能取出体内的家国情怀

把自己预埋成一块煤,或一粒自带火种的种子

菩萨一样把苦难,从五谷杂粮中

抽出来淬火,每一场烈焰都是给我预设的伏笔

写下一个苍翠的祖国

先祖们颤栗的灵魂,开成一朵杏花,或桃花

为饱受苦难的祖国,写下的颂词

掬捧一颗绿色的心,素净是我对黄土地的恭敬

也是对汗流浃背的育苗人的感恩

我把要说的话,全都用心顶在头上,肉身上

高筑黄土,为中国梦搭起绿色的帐篷

烈士纪念林

石头一样倔强坚硬,东山上的林木长起来

风来,在烽火台的额头上

摸过一把,有陇中会宁五十万儿女

摩挲的经验,满布的皱纹,是无法改写的年轮

粮食高举,树木高举,我的父老兄弟

多少人撇开姓氏,谦卑接受刀斧,生离死别

感恩黄天厚土的质朴。每一株苗木

都是我的祖国举着五星红旗,在风中飘扬

一种祭祀或搭揖之礼,籽种们

才愿意接受风尘仆仆归来的游子,接受他们额

头上的汗水

光阴是不朽的暗语,曾经饥寒交迫的祖厉

曾经兔子不拉屎的祖厉,苦难甲天下的祖厉

在苦难上站起来了,像树一样

举着书写的梵文,举着祖辈们的希冀,粮食与水

举着吾辈们,救人性命的树木

就是举着祖国,举着强大的中国梦

燃烧的春天,让我苦甲天下的故乡

微风中带着蜜甜,匍匐在黄土上的先祖先们腰

杆子笔直

荡气回肠啊。先驱们的骨头中有铁元素

灵魂中有粗旷的大风,唤醒一座城永不熄灭的

火焰

一个被吹醒的会宁,精神是拔地而起的神祇

眼眸里养育的树木在东山上

成熟的杏子,是铺在我诗歌里的词语

每一个标点,都是上苍栽种于人间的苗木

让我对环境和生存心生敬畏

革命卫士林

高举日月星辰,像父亲高举起农业的大旗

顶天立地,不再纸上谈兵

光阴是我地下的根须,姊妹心手相连的图腾

一个人命运的河水里,经纬有序

泾渭分明,年轮是育苗人的日子,此消彼长

骨子里有黄河一样的决绝之势

有倔强的号子跑成一棵树的品格,跑成祖国或

家乡

血管里奔腾的血液。那群光膀子的汉子

挺起脊梁,一株苗木体内的能源

像佛陀点石成金,把坚不可摧的意志

骨髓一样注入祖国体内,树木便有了家国情怀

自带的火种,细听有流水的琴音

有石头撞击石头的长啸,青草们绸缎一样

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顆露珠驮着太阳

在广阔的陇中大地,像父亲驮着耕种的五谷杂

粮,牛马驮着秸秆

月光裁剪汗珠,就是一个人一生的山水

填充我陇中干枯缺水的命数,山头就有了遮风

挡雨的哲学

一个母亲额头满布的皱纹,缓缓舒展开来

深埋黄土地之下的根须,仿佛母亲乳房里贮奶

的隔脉

锁住儿女的心,锁住河水的命理

农耕文明,退耕还林,古老的脉数是那些遗落

于诗经的句子

一行一行,饱蘸大爱深情书写

新时代是一卷惊天动地的中国梦,一卷日月星

辰闪耀华光的帛书

陇中腹地,祖厉是一座佛口含的舍利

一双洁净的祖国的眼睛,紧盯小康步伐,春情

萌动,春意盎然

众神撒下悲悯的眼泪,河山翡翠一样

滋养勤劳的陇中儿女,树木向上,一个幸福的

家园

我用深沉的爱,歌颂每一棵树

歌颂我的祖国,举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迎接未来

振兴安邦林

与一棵苗,一棵树或一片新生的杏林

结为生死弟兄,我就是插在故乡山头上的一杆

红旗

迎风千里万里,测量祖国的疆土

我的根须就能够行得更远,千万亩山林为伞

撑起一片天,一个深情的陇中

铺陈在我的诗歌中。诗歌是良方,医治顽疾

苦难是提神的苦药,尝一口

能唤醒光阴深处的疼痛,让我及我的兄弟姐妹

越发向上

辽阔的祖国,广不可测。

多少年前,父亲亲手育下一根红柳苗子,为修

补千疮百孔的村庄

把黑暗变成火红的光明,暗夜沉静

火种跳动陇中大地的脉搏,七十年来沉寂的阴影

一棵苗木借着微风,挑落命运

花枝上的暗疮。一场革命,像大风清扫沙砾

月光就洒在树梢上

闪电击穿厄运的锋刃,扶起一个新时代,举起

一个强大的国度

我的祖国高举五星红旗,雷鸣之后

像雄鹰一样,迎风飘扬就是随风展翅,口含烈

焰,一处处

引燃那些埋伏于陇中大地的引线

爆炸,春风高举蓝天,高举空气质量指数

立足于崭新的陇中,绿涛就是海洋

绿浪就是一把保护伞,一块天然的翡翠原石

一个高贵的生命,幸福的分娩

在陇中祖厉,黄土坡上,我拱手搭揖高喊一声:

祖国在上,每一棵苗木

擦亮嗓音,吼一曲大秦之腔,幸福的花儿唱响东方

个人史

王兴伟(贵州)

1974

在父亲的叙述中,12月26日的黄昏唯美

坡上劳作的人们陆续归家。母亲有些疲倦

挺着大肚子仍然烧茶,做饭

祖父在屋檐下绘声绘色讲着昨夜的星光

烟斗一闪一闪,像沉思,更像一种

挣脱一定束缚的希望

那一年,父亲老实,生产队的大树与石头

都成了他换成工分的道具。一斤肉一斤酒

是他一辈子获得的最高奖励。多年后

仍常常念叨在嘴上

堂哥高中毕业,在村小代课

他的歌谣,迷住了村里的姑娘,校长一再警告

那一年的中国,旗帜升起,所有排队的人

都无上荣光。广播里的声音甜美

沉迷的父亲,常常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

一盏煤油灯点亮,村庄里的煤油灯逐渐点亮

这人间最亮的萤火,映在窗花上,成了那晚

最美的图案。母亲肚子开始疼

她躺在床上,狠狠一用力

一声啼哭,就在地上荡开。她转身

提起一把剪刀,咔嚓

后来凝结的痂,成了我的肚脐

生了,生了。父亲高兴得大喊

祖父也高兴,狠狠地吸了几口手中的烟

同时,他也为家中,那点有限的粮食着急

他不知道,那时中共十届二中全会就要开了

1979

秋阳照在屋前的杏树上,知了在坡上

一声声叫着。我随父亲,跨过几道坎

沿一条小路抵达安家坡上的小学。一双眼睛

扫过来

我后退一步;又一双眼睛扫过来

我拧了拧鼻子,再后退一步

去二班吧,一班班主任没等我

伸手摸一下自己的耳朵

去三班吧,二班班主任没等父亲靠前

就用手中的笔向左指了指

去一班吧,三班班主任虎着脸,嘴角向右一歪

不读了,我跑出校园

父亲在背后追着。他毫无办法,只能看着我

在墙角大哭。他一根一根地抽烟

将我的帆布书包,挂在墙上

从坡上回来的伯父,递给我一根高粱秆

和一个熟透的西红柿:“明年再去”

比我小一岁的树生,满脸泥巴,将从河里摸出

的小鱼

悄悄递给我。阳光照在鱼鳞上

闪闪发光,像连环画《齐天大圣》中

一副治愈心疼的良药

村头的广播响了,父亲扛起锄头

与伯父一起,又去了公共仓。那一天,他们的工分比往常都多

1987

父親没有陪我,也没有带队老师

我和另一位同学在他的亲戚家,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到片区完小参加小升初考试

语文做得一帆风顺;数学做得一帆顺风

那时的公路上,没有几辆车

我们步行,然后又回到了家里

把密密麻麻的笔记折叠成纸板

打来打去,最后,纸都成了碎片

后来,我顺利考进了镇上最好的初中

报名那天,父亲,伯父与堂哥

步行两个小时把我送到学校。他们都说,十字

街上

我的名字成了一种荣耀。他们回去的时候

都叮嘱,好好读书

校园里的杨柳很是繁茂。正在修建的围墙

挡不住一派丰收的景象

开学典礼上,两个打台球的学生满脸惊惶

一篇检讨,清晰地道出了昨夜的秘密

一元钱包夜,被巡视的老师逮个正着

机会只有一次

那一年我没能坐一次拖拉机,寒风吹着单薄的

衣衫

渴望每周,吃一次,爽口的葱油饭

1990

从乡下到集镇,嘎斯车背后的大斗里

人挨着人。六月的阳光很烈

一路扬起的灰尘,落在我头上

灰扑扑的,仿佛还未外出就已经老去

一纸写错名字的通知,让我焦虑不已

懵懂,不谙世事,与父亲一道

小心进城,在市教育局前徘徊,不敢对视

那些西装革履,漂亮花裙

我们与他们,就是城市与农村的距离

没有学费,简单的被子与衣服

走进没有围墙的师范。梦在刹那间破灭

城市的电话打不到乡下

一封信连接着家与学校的两端

日子被晨光追着,夜晚的星光

于梦中时隐时现

馒头成了最美味的食品

公园在城市的中央,洋溢着一份休闲

一份高傲,我们低着头,怎么也跨不过

自设的门槛

1993

父亲坐上南下的列车,没有多久就回来了

他说那是年轻人的世界。我也卷起袖子

想与树生一道,在广阔的沿海,拼出一片天地

但被保守的父亲拦住。做一个乡村教师

领着固定的收入,是你的命

父亲那时像个哲学家,从田里起身,从土里归去

把家里那台黑白电视,声音开得很大

并对霍元甲、陈真不屑一顾

他说生活远比电视残酷

我任教的学校在一座山上,四围都是森林

傍晚的风呼呼刮过屋顶,野猫的叫声

让人微微心颤。操场四周是杂草,一下雨

打球的学生就嗨不起来

没有仪器,化学实验都在书本上,靠一支笔

与一张嘴记忆。酒精灯点燃的时候

学生们惊讶的表情,好像谁家的猪下了小象

逃课的学生,在街道上有限的游戏室里

通宵达旦。他总能逃过,我们排查的目光

那一年,凭非农户口打菜油的日子

彻底终止

天上的白云,一不留神,就溜走一朵

1998

背着“大哥大”的表哥,在家人们眼中

是最有本事的人。远在广州的亲戚被拨通

声音清晰地传来,外婆有点激动

嗓门提高了八度,絮絮叨叨,不愿放下來

路过的人一脸羡慕

巴西球星罗纳尔多的球衣在电视上有了颜色

他花哨的技巧宛如舞蹈;小镇上开始有了足球

在操场上乱踢的孩子,被他们的父亲

骂了一次又一次。他们的球衣上,全都是9

学校的办公室里,校长接待了一个英国人

一场纯粹英语的演讲,让学校沸腾

不知是那个英国人经过了街上,还是风从都市

里吹来

金发成了街上的流行色

漂亮的姑娘啊,一个哥们在昼夜写诗

对着窈窕的背影夜不能寐;单相思让他成了

学校第一个辞职的人;十年后

他再回来时,已有人为他开车、提包

“相约九八”,他说

时光让所有的梦想都成了过去

谁是王菲,谁在天涯,谁又在月光的缝隙里

悄悄举起刻刀

2002

钱钟书在《围城》里的论述精辟独到

我也闯进城里,学会在妻的眼里看星星

蜗居是多么困难,楼市开始沿一条直线慢慢上升

高楼,高楼……小镇上到处都是挖掘机的声音

车站迁到了政府旁;政府迁到了青山脚下

黄金路段,超市里的音乐,轻快而又醉人

阿尔法,摇身变成了歌厅

喝啤酒的人脾气也坏,破碎的玻璃

让歌声夹着锋利的刀子。摇头晃脑的人

一次又一次刺激着自己

受伤的永强,在新开的阳光医院

一手拉着医生,一手拉着漂亮的女护士

说再也不去是非之地。医生笑了

说世上只有是非之人

街上跑摩托的良二改成了跑“的”

夜半三更,他有一条自己的规定

不高收费,不远行

那加宽了的柏油路,让众多车辆

成了短暂的风景

新街初步建成,乡下人开始蜂拥而至

2019

小四的飞机是晚上八点。吃过早餐

我们在樱花谷小逛:这是牛谁凼,那是牛青山

这是烂田,那是荒土。当初颗粒无收

谁都不要。看,樱花开得多美

不要活在过去。我的回答让他明白

奔跑的加速度,让中国瞬息万变

白色、红色、紫色的樱花上演了一幅群芳图

摆摊的人都是熟人。小四付款被他们

一一挡回。百灵湖跃出的青鱼只准欣赏

水墨丹青,一个画家的小院;围着一大群

慕名而来的人

破旧的瓦房早已不在,手机里摄下的高楼

可以打印出,一个人清晰的黑痣

经营柴火鸡的人,忙来忙去

停车场里,宝马进进出出

处处风景,小四在飞机起飞的时候说

他还会回来,他要把公司建在故乡的土地上

看云淡风轻,一辈子与青草

不弃不离

祖国之诗

陈建正(江苏)

教儿子认“祖国”

先是握着他的小手

教他写下

祖——国

然后注上拼音

教他读

祖——国

最后让他读出

祖——国

读出来,就奖励他一块糖

儿子一字一字读出

祖——国

奖励他一块糖

再读出

又奖励他一块糖

儿子问

祖国在哪

我指指他的小心脏

儿子明白了

儿子又读了一遍祖国

接过我奖励的糖果

捂着他的小心脏

生怕祖国丢了

跑到在厨房忙碌的妈妈那里去了

我的祖国

我的祖国很小

每天

我从我的小家出发

乘上公交,经过我的小城

我的小城刚从睡梦里醒来

两边风景安然

勤劳的环卫工扫净了路面

卖菜的老伯从上面轻松地迈过

我跟司机说到第一山下车

司机向我点头微笑

二十分后,太阳

如愿以偿地升起在一车人的前方

我在我工作的地方下了车

我的祖国也很大

大得我都想出去看看

这也是我每天起早贪黑努力工作的原因

祖国有多大

去内蒙古旅游,经过

江苏、安徽、山东、陕西、河南、宁夏

开了四天四夜的车,走了长长的戈壁

看到了成千上万只牛羊,老鹰

和三百多只骆驼照过相,跟一百多个牧民

问过路、搭过讪,进过三十多个蒙古包

尝过四十多处地方小吃,喝过奶茶、高粱酒

还看到了滚滚的黄河,沙漠、胡杨树、窑洞、玉

米林

听了曲调悠扬的蒙古歌

呵,好大的祖国

我路过的、看到的仅是九牛一毛

还有多少我没看到的、没走过的

我得穿破多少双鞋子、花上多长时间、以怎样的

速度,才能跑遍它

正想着,一群鸟哗啦啦从头顶上飞过

把眼前一片满含亲情和泪水的土地

无限地扩大、延伸

祖 國

比我站得高的山是祖国

比我行得远的路是祖国

比我流得长的河是祖国

太阳,把我暖暖抱在怀里是祖国

星星,用露珠的眼睛照彻我的是祖国

月亮,月圆似银盘,月缺似弯刀

包裹着我无穷思念的是祖国

脚下的一小块土地,虽不广也不阔

却似一艘行舟

充满着刀砍、烟熏、火燎、炮轰

也是祖国的一部分

我的曾祖、祖父、父亲、母亲

向一面红艳艳的旗子行了一个军礼

也是祖国的一份子

新的祖国

昨天,在未来农业工厂

我遇到了我的祖国

她是闪烁的露珠

她是碧绿的青菜

她是鲜红的苹果

她是高架上的丝瓜

手心里的葡萄

我的祖国不大

却能装得下

一眼望不到头的稻田

穗大,金色摇曳

粒粒让人垂涎

我的祖国更有足够的自信

舞动的彩衣下是

一片明镜似的池塘

她相信

秋阳铺开的地方

定能倒影出

蔚蓝的天,洁白的云

一群灰鸭子从这头

无忧地游向了

芦花盛开的对岸

一轮朝阳

车子是向东行驶的吧

一觉醒来

一盏大大的明灯

就悬在车前

像我小学时戴过的一枚队徽

像我中学时戴过的一枚团徽

更像我现在佩戴的一枚党徽

车子向左拐弯

它移向右边

车子向右拐弯

它移向左边

始终没有离开我

车子开得越快

它盯得越紧

像我与我的母亲

像我与我的祖国

离家三十年了

从来没有离开过母爱

一直在祖国温暖的怀抱里

当我对一车人说出它时

它一下子

贴到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青藏铁路,神谕或暗示

鲁侠客(山东)

南山口

只有别离,才会重聚,只有死亡,才能重生

在高原上,转经筒、玛尼堆、磕长头的人

让青藏高原,充满了青铜器般的质地

当火车从南山口出发,柴达木盆地,昆仑山

就开始为这趟庄严的出行祷告、祈愿

从青海到西藏,从西宁到格尔木,从格尔木到

拉萨

火车,亦是一位行走的信徒,攀爬的蜘蛛侠

雪山、草甸、湖泊,是诠释信仰的一页页史册

三岔河大桥

这些泥土里,长出怀揣使命的石柱

让幽深的大峡谷,不再寂寞

它们高耸的身躯,在高寒缺氧的地带

发出宏大、温暖的音符

我能听见这些寂寞的歌手,托举神祗的重量

当一条条铁龙飞驰而过时,这些虔诚的诵经者

就摘下头顶的白云和苍鹰,行注目礼

青藏铁路这条大动脉,涌动着热流和激情

冻土地上伟岸的歌者,从不缺乏铿锵炙热的歌词

不冻泉特大桥

2.95公里,穿越世上最长的冻土带

穿越空气最稀薄的区域。不冻泉,在高原上

汩汩流淌。它脉象宏大而沉实,热烈而奔放

暮色低垂,晨曦静谧。那些奔驰而过的铁流

多像一群西天取经者,在向巍峨的雪山叩问

大地是一首苍凉的牧歌

而不冻泉,却是地心的火炉,在托举奔腾的铁水

加持人间的热度。格尔木很远,拉萨也很远

但我已经触摸到神灵的指尖,闻到了禅意的香火

楚玛尔河大桥

长江的源头,藏羚羊的故乡,可可西里

就在不远处供奉着神秘的殿堂

清澈的雪水,一遍遍洁净着藏羚羊的嗓音

天空悠远,大地辽阔

楚玛尔河水倒映出蓝天的骨头,流云的花枝

一列列铁龙,疾驰而过,我的视线

也跟随藏羚羊愉悦的嗓音,飞跃了雪巅

我在高原,曾被青稞酒深深地灌醉过

而楚玛尔河大桥,举起来的硕大酒坛

却令我有了畅饮十万杯楚玛尔河水的豪情

唐古拉站

海拔5068米,唐古拉,让一个存在亿万年的

地理符号

重新站立世界之巅

它不亚于珠穆朗玛峰,它甚至高于珠穆朗玛峰

青藏铁路,是通向天路陡峭的琴弦,奔驰的铁龙

就是最激情的琴师,而打造它们的筑路人

就是一个个深谙藏族风情的艺术大师

我翻阅青藏铁路这部雄浑的音乐辞典

唐古拉,是它最高亢的音阶,那些冻土带、缺氧区

就是它最深沉的协奏曲。只有真正的英雄

才能完整演绎这首恢弘的交响曲,这部不朽的

史诗

风火山隧道

4900多米,这是它的高度,也是一本经书的厚度

它供奉着泥土、砂石、冒顶、塌方、以及死亡的

威胁

那些戴着安全帽的筑路者,正从青藏高原腹地里

挖掘重生的秘籍,挖掘死亡通向新生的浩蕩卷帙

西宁至拉萨,我学着那些磕长头的信徒

用铁轨的尺寸,一步步丈量信仰的高度,时间

的长度

在风火山隧道,黎明就是黑夜的信仰

雪巅就是冰川的信仰,而时间,就是一朵格桑

花的信仰

青藏铁路,1956公里的神谕,就是我最笃定藏

区的信仰

坪口镇纪事

刘群华(湖南)

1

我披着春天的繁花

坪口的街道、苍巷、别墅、高楼、量贩

像一块汲饱水的青苔

用土腔白话和幽幽长灯

掩映宵夜摊的吆喝和火焰上的烤串

坪口以一种欣欣向荣的姿态和精神

感觉不到高楼间聶立的时光

纵横的立交桥,高耸在飘逸的云端

一面朝东,是为太阳的出生地

一面朝西,是为太阳的休养歇息之所

而江河自南向北对峙,绽放出平滑的瓦蓝

在绿阴、花圃、广场之间沉甸

70年了,一帧水墨从南至北不屈地延伸

就是一个贫瘠偏僻的小村,也演绎出了夺目的

斑斓

它们传唱的歌谣,都是丰富、高亢的摇滚

它们的语言,在点点露水中闪烁晶莹

它们像一面洗亮的天穹

照耀得雪峰山换上了馋涎的翠绿

2

我端详娄益街的一束桃花

将朝阳的窗口打开,将四方的木窗打开

怂恿一种和谐、美好的绿叶。远方奔腾的动车

坚定在一点点清晰,让幸福一遍遍重复

我不会赞美上帝,但我赞美心中的改革开放

实实在在的富有,像一扇门敞开

很快涌进来阳光。明亮的天气里

白米饭发光,长出了翅膀,翩翩地飞

像蝴蝶一样飞

上升的雾霭里,像重而有力的拼搏

被置入通往富贵的梦境

一条条的街道宽敞而干净。人潮涌动

广告牌大胆、疯狂、现代。继续覆盖了小鸟的脚丫

曾经的一块不毛之地,只在一位老人的手势下

执意打开了土地藏匿的繁华

像碑石压着的真相

在我们返回春天之前,惊叫着返回了空间

3

沿河风景带是娄益街的兄弟

一街的青石板,一街的石料,像一帧版画

它在另一条水泥大道的叉口

接入了鸟啼、飞瀑、假山、慢节奏和爱

清晨,我抚摸青石板和湿漉漉的空气

让亲情爱情友情充溢、纯粹,覆盖一些阳光

我看到一个黄橘大的内心

被镂空的阳台开始了一段记忆

我把嘴唇轻轻贴近温润的河面

一种包裹的细软、光滑,更为恣意

我喜悦地走进了城市森林的影子

好像沿河风景带的高潮

鸟鸣不再咡噪

夜色渐渐合拢

月亮像一个女人摸索出来的荧火虫

一只,两只,三只……

溅落出无数的星光

4

进进出出的人群,都从广东而来

他们一定听见了某种甜蜜的萌动

在街口寻找路碑石,怕稍一失神

就忘记了回家的方向

而一位老父亲早佝偻成了时光

70年的磨砺跟在他的身后

听他的青布衫嗖嗖作响

听他的微风拍打马灯

听他的灰瓦滚动着妻儿的唠叨

他蹒跚地走。他走得踉跄

再前一步,就是老人留给我们清苦后的甜味

甜如蜂蜜,甜得酩酊

正如凝视他的我,站在路碑石下

仅品味到了温暖

5

三纵七横的坪口,是天赖之曲

是人用时光孕育的一粒春光

在饥饿和艰难的抗争之中

毫不羞涩的桐子油老灯

像一首拙劣的诗律,模仿旧石器的心跳

浸透了啪啪的灯芯

一些日子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以一种圣洁意识到的重生

像金属的光泽,衍生出暖心的词根

祖国啊,如果没有您的宠爱

坪口强大的身躯又如何抖落已久的油垢尘土?

而脚下的路,像度量漏光的沙子

怕又深了丈高草木

门楣上的铃铛又响了,见惯了烟雨

远离了沧桑、马啸、蜃楼

在坪口镇的门口,一种江河水的叠加

终于堆成相同的梦想

在码头,惊起一群

如期而至的水鸟

腾格里南缘治沙人

齐鸿天(甘肃)

腾格里南缘的治沙人

河流一样的沙丘

沉默的旷野

西部版图中遗忘的角落

这千古以来风沙肆虐的腾格里

逡巡在老人、孩子们的心上

也飞扬起漂亮女人的乌发

猎人说,那是一只鹰

盘旋在梭梭草的鳞片上

掠过热血沸腾的地河

横穿冷艳洁白的乌鞘岭

俯瞰腾格里西南缘地气的流动

骆驼草、红柳、芨芨草、桦棒、沙木瘳……

多像是大海里欢乐的精灵

不挑剔水质的优良

不选择命运的赐予

不吝啬缤纷的色彩……

王天昌的士兵们

拾级而上,这里是王天昌的瞭望台

他捋了捋灰白的山羊胡子

鲜艳的五星红旗像迎春花燦烂绽放

他像一名将军手持自制的“沙木枪”

自豪地介绍战斗中的士兵

那方圆7500多亩的沙漠植物

肃穆地聆听撼天动地的感动

他们和王天昌一样执着地迎接来自所有方向

的漠风

他们坚守在腾格里西南缘一个叫长城乡洪水

村的地方

芦苇摇曳的沙丘

吸引了内心虔诚的过客

他们匍匐着身子,恍然禅悟

接近天堂的纯亮

喜欢沉默不语的样子

忽闪着纯真的大眼睛

那双勤劳灵巧的双手弹奏的乐章

柔柔地触动,盘踞心底的藤蔓

喜欢婉约矜持的苍凉

清矍、遒劲、悠远,怦然心动的敬仰

像白驹飞扬的发梢、山羊胡子

折射光阴流动的荣耀

让所有经过腾格里西南缘长城乡洪水村的风沙

羞涩地躲藏……

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人

晨光流过腾格里沙漠西南缘的头墩营林场

肃穆、葳蕤,有着美丽的幻想

亦荡漾无名的激情和婉转的吟唱

沙拐枣、裸果木、棉刺、樟子松、连翘……

我邂逅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人

轻逸,坦然,隐者的姿态

我咀嚼着甘草、沙冬青、刺槐柔韧着温存

奇妙的,诡秘的,鲜为人知的味蕾钟鸣鼎食

我沉静着细听董厂长的往事

幽冷的目光射透俗世的厚墙

近23万亩树木油亮的叶子上

时光的璎珞碰响智慧的光芒

撩动汹涌的湖水

像是上天慷慨的恩赐

晨风如水,海市蜃楼悬浮在旅人的心上

命运的繁华晶莹剔透

像红柳枝条上的露珠一样感念阳光

我们行进在红水河到九墩防沙治沙的路上

矜持地穿过芨芨草摇曳的农庄

继续讨论,瀚漠中刚刚认识的人们

他们不媚俗,有处子的心境

他们不虚华,怀揣希望的种子

伴着季节的湿云破土而出

茂盛地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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