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静 张学谦

在很多文学作品中，女性实现了从爱到恨的转变。本文通过相似事例的对比，展现了女性反抗悲剧命运的斗争历程，她们不甘心被命运玩弄，决绝果断，不屈服于命运。

一、文学故事里失爱的女人们

爱情是文学作品里经久不衰、永不褪色的话题。女性是故事的主体之一，她们的爱恨情仇往往构成故事的主线。世人皆闻爱情美好，却未必都亲身历经，不同角度打量的主观意识也不尽相同。当今社会，凡事力求速度，“爱情”成为一种奢侈品，由爱而生的“恨”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今时代不断进步，女性地位显著提高，社会逐渐开化，使得那些故事里被抛弃、风华正茂的女性在男权社会停止了哀号。欧里庇得斯的《美狄亚》是一部伟大的悲剧，从头到尾，美狄亚都天真地认为自己的爱情是值得追求的。而那个被太阳神后裔、高贵的公主看上的“英雄”尹阿宋是一个标准的“渣男”，他的自私和无耻最终暴露，一览无余。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没有得陇望蜀，一心娶新欢公主，那么是不是美狄亚可以天真地认为他是真的有情有义？她的一切残忍都是值得的？她抛弃亲人，背井离乡，背叛祖国也是有回报的？其实，美狄亚的孩子是在她杀死情敌后被愤怒的民众杀死的，而欧里庇得斯再现了神族后裔的坚韧、凶残、果断和决绝。对尹阿宋最后一丝的期待消失后，美狄亚开始了她的报复。在战争中，美狄亚是尹阿宋最锋利的长矛，而在平静的生活中，她也是丈夫最大的敌人。她的美貌、智慧、手段几乎无人可及。尹阿宋估计也是怕了，但是他的虚伪和虚荣还是让他铤而走险地出卖美狄亚，用可耻的话推诿，认为美狄亚对他的情感都是爱神的杰作。古希腊人认为命运一说是神的旨意，人不可能逃脱注定的命运，但是欧得庇得斯不同于埃斯库罗斯、索福克斯勒，他敢于挑战命运的不公，他不让美狄亚屈从于命运的安排，这在当时男权主导、女性地位低下的社会是十分先进的理念。

著名电影理论家劳拉·穆尔维指出，希区柯克电影通过发生某种事件迫使女人变化，要求一种意志与力量、胜利与失败的斗争。小说源于现實又超脱于现实，美好的事物往往不真实，所以人们才会产生意志和向往之心。小说里的很多主人公都是完美的，让多少痴男怨女爱恨得死去活来，到头来发现那就是虚构的故事，现实的落差只好虚构麻痹来补偿。

悲情的美狄亚终于发现她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复仇的火焰熊熊燃烧。欧里庇得斯同情当时的妇女，也是最早的女权主义者之一。爱情是美狄亚唯一的弱点，当弱点消失时，她可以回到最初战无不胜的状态。美狄亚，那个邪恶善良美貌无双的女子，她既已背负弑兄叛国的骂名，又怎会畏惧那张居高临下无情无义的面孔？她在爱子死去的那一瞬间，心中就没有了爱，失爱女子可以决绝，而决绝也是先要撕裂自己的覆灭。报复别人，就是毁灭他人作为代价，想要彻底，毁灭必须先毁掉自我，这样你就永无退路。没有人比她悲伤，没有人比她绝望，这是悲剧的初衷，即哀莫大于心死。

达夫妮·杜穆里埃的悬疑小说《丽贝卡》中，被剥夺了语言权、一开始就已死亡的丽贝卡，她的美貌和才华不仅令男人神魂颠倒，甚至让女人为之仰慕，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情。她的崇拜者丹弗尔太太从未把新来的女主人（文德斯夫人）放在眼里，对丽贝卡崇拜之极，甚至连狗都喜欢丽贝卡。她的智商和情商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不过，在她的丈夫眼里，她不过是曼陀丽庄园的一个美丽而奢华的装饰。因为爱情，她嫁给了梅西·文德斯，在新婚之夜和丈夫坦白自己的过去，没有得到谅解反而是鄙视。于是，悲情的她“重操旧业”滥情于人世。哪怕得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她也不忘记报复丈夫的冷漠，设计让他杀死自己以求得解脱和报复。虽说丽贝卡的结局是她咎由自取，但是在小说开头，她已经死去无法为自己辩白。后来，梅西为了摆脱杀人嫌疑，挽回新婚妻子的心，就告诉了她真相。

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的推理小说《啤酒谋杀案》讲述了侦探波洛受委托调查一起十六年前的悬案的故事，结局出人意料，揭示了人性中的爱恨转变。柯雷尔是一位知名画家，情人无数，后来遇到了埃尔莎·格丽尔。这个情人可不简单，她出身高贵，又有模样，关键是她居然被柯雷尔的情话打动，一心要嫁给他。埃尔莎并不快乐，一生也不幸福，复仇让她忘记了人世本该珍贵的东西——爱情。仇恨驱使埃尔莎报复柯雷尔，却给自己带来一生的痛。

希区柯克导演的悬疑广播剧《致命的信》中，哈德森在外有了情人，后来想中止这种关系，却被威胁。他的太太得知后，双眼哭得红肿，于是她自己去查究竟，这也是一种报复。阴错阳差，因为出于对爱妻的愧疚，哈德森决定杀死情妇，但是他看到了妻子的信后以为误杀了妻子而服毒自杀。虽然结局荒唐，影片却逃不开“出来混早晚要还的结局”。《都是为了爱》是《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的重要篇目，男主人公瓦特被感动：莉丝因为一定要和自己好，居然害死了丈夫，他决定离开妻子安娜。这深深地伤害了安娜。当然，这种打击不可能在短期内被化解。她最后没有放弃，用安眠药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这些小说和影片的结局都是悲惨的。当发现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时，女主人公的心已死，对这段感情再也不抱希望，她会彻底放下，余生都不再回头。这是一个失爱女人的最大报复，因为没有了爱，没有了顾忌。

二、失爱女人和失爱男人的复仇比较分析

女人本是弱势的一面，什么使得女人变得如此不顾一切？巴纳姆效应让更多的女人读了背叛的故事，开始效仿女主人公去报复。

这些女人多可怕，她们拥有妖娆的容貌和魔鬼的身材，甚至拥有高贵的家庭和广博的学识，但是这只是她们复仇的资本。话又说回来，倘若她们得到真爱，伊阿宋念在美狄亚对自己的无私付出，不曾喜新厌旧，抛弃美狄亚，和她好好过一生;阿加莎的丈夫没有出轨，她也不会处心积虑地报复他的背叛;迈克西姆谅解妻子婚前的荒唐，好好呵护，也许丽贝卡会是一位好妻子。若不是哈德森、瓦特出轨，也许他们还可以和妻子在家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所以，失爱的女人最可怕。雨果说“人生至高无上的幸福，莫过于确信自己被人所爱”，相反，“在仇恨方面，一个女人抵得上十个男人”。人生最大的不幸也就是失掉所爱。“善恶终有尽头”，与其说是失爱后的报复，不如说失去自我后迷茫不知所措。根据墨菲定律，那些你所担心的事情早晚都会发生，而发生时接受不了却在你意料之中。这一念是天堂，一念是地狱——从爱到了恨。

撇开那些让女人疯狂失去理智的男人是否罪有应得，文学作品总是从文艺角度出发，把人性最压抑、最本能的一面积极地调动出来。人性里本身具有的“善”与“恶”，平时不表现出来，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迸发出强大的本能，刷一下隐蔽多年的存在感。谁给了它们这些机会？法律是道德的底线，多少女人会在背叛、离弃和失去一切时表现得平静、无所谓呢？那么，看看那些遭受相同境遇的男人们吧！

《蝴蝶梦》中的迈克西姆，在新婚当天得知自己的太太丽贝卡婚前的风流韵事，他为了面子和家族尊严选择忍让，而这所谓的忍让无非是冷漠对待妻子，把她当成自己炫耀的资本。丽贝卡没有得到过丝毫的爱情。在丽贝卡再次挑衅时，他选择杀死了她，而且伪造现场，让别人误以为丽贝卡因为船只失事而死。他自私和冷漠，在丽贝卡去世后不久，另娶新欢。

《倒计时》是《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的篇目之一，结尾之处，韦特比发现本应带上天的宇航员食物都还在原地，而装的箱子重量是对的，那么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安德斯博士没有回答，只是冷静地重复他刚才说过的那句话：“他不一定要挨饿。”读者应该猜到送上天的宇航员食物是那个背叛安德斯，和兰达有染的安德斯太太。这就是男人的复仇。

三、结语

在爱与恨的问题上，女人和男人一样有主动权。现代女性已经不需要依附男人而生活，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那些复了仇的女人当真快乐吗？美狄亚孤独落寂;丽贝卡被丈夫枪杀;埃尔莎虽然逃脱了法律，但在毒杀情人的那一刻心就死了……最好的报复不是让自己也万劫不复，而是好好地活，珍惜短暂而宝贵的属于自己的时光。对于那些心有不甘的痛与苦，人们需要运用时间和理智，潇洒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