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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权意识形态下女性“失语”分析

2019-10-21胡可璇

现代商贸工业 2019年33期
关键词:失语黑天鹅话语权

胡可璇

摘 要:2010年由美国导演达伦·阿伦诺夫斯基指导的电影《黑天鹅》讲述了一个有关芭蕾舞的超自然惊悚心理故事。女主角妮娜是白天鹅的最佳人选,却不适合出演黑天鹅,面对可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对手莉莉,在与其激烈的竞争压力和心理折磨的交织下完成了自我蜕变,成功出演了黑天鹅。立足于女性主义领域,以女性视角来分析影片展现出的男权意识形态下的女性“失语”状态。

关键词:女性主义;话语权;《黑天鹅》

中图分类号:D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9.33.083

“失语”一词在生理学上的解释是因神经中枢受损而导致的抽象信号思维障碍,进而丧失语言文字的表达和理解能力。而在文学艺术中,“失语”指的是因某种社会环境的压迫或自我意愿的丧失而无法有效的表达本体的思想。所谓“女性失语”则是指女性身处以男性为中心的男权意识形态下,其边缘、弱势的地位使其无法从男性手中夺得话语权,从而被迫失语,或者指女性长期受男性价值体系的影响,在男权文化体系下自觉内化了以男性为中心价值的评判标准,从而失去了自我意识,附庸为男性价值标准的代言人。而女性对话语权的让渡则代表着女性削弱了自我价值转而成为男性的“他者”,在这一过程中,女性成为男性意志的造物,男性实现了对女性的掌控与统治。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曾论述过话语与权力的关系:“影响和控制话语运动最根本的因素是权力,话语与权力是不可分的,权力是通过话语来实现的……话语不仅是施展权力的工具,而且也是掌握权力的关键。”由此可以看出,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女性的这种失语状态代表着其权力的缺失和认识与实践主体地位的丧失。而女性主义理论的先驱者波伏娃在《第二性》中也提及:“女人不是生来就是女人,而是被塑造的。”这说明,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的身份、地位是由男性所构建和塑造的,男性掌握了话语权,在社会历史进程中处于主体地位,决定了社会舆论的走向,并依据他们自身的意识和价值评判标准来对女性进行再定义和区分,完成对女性的掌控。女性话语权的丢失也使她们处于被动的客体地位,是男性的附庸与他者,成为第二性,从而被迫沉默失语。在电影《黑天鹅》中,女性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

1 父权的缺失,母亲的男性化

在《黑天鹅》中,女主角妮娜在母亲的抚养下长大,父亲的形象从来没有在影片中出现过。这种父权的缺失对妮娜的性格造成了影响,作为一个成年女性,对性与引诱处于懵懂无知的状态,母亲很少或几乎不会向妮娜提及这方面的知识,这也是妮娜在饰演黑天鹅时遭遇的最大心理障碍。影片通过妮娜在脱离家庭步入社会后的懵懂无知隐约的展现出对父权制的认同,父亲在妮娜的成长中起着旁人无法替代的作用。

影片中母亲是一个深受男权意识形态影响的女性形象。首先,母亲为了和妮娜的父亲在一起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热衷的芭蕾舞事业,这体现出女性对男性的臣服于依附。母亲不仅没有获得独立的人格和自觉的女性意识,而且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被男权制所男性化了,主动参与了男权意识形态中对女性再现形式的解构,转而变成男性的代言人。戴锦华在其论文中曾提到过:“电影叙事中欲望的语言及人物欲望目光的消失,荧幕上人物形象呈现为非性别化的状态。” “当代中国妇女在她们获准分享话语权力的同时,失去了她们的性别身份与其话语的性别身份,在她们真实地参与历史的同时,女性的主體身份消失在一个非性别化的假面背后。”母亲在妮娜的成长中代替了父亲的角色,她将自己未完成的芭蕾舞心愿寄托到妮娜身上,对妮娜进行严格的要求和强烈的控制。母亲在影片中对妮娜看似温馨的动作并非母女亲情的体现,而是母亲对妮娜的压抑与掌控,妮娜得按照母亲的旨意行事,正如母亲臣服于父亲一般,在这里,母亲被转换为中性,也可以说扮演着男性的角色对女性进行掌控,母亲的男性化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女性的“失语”。

2 男权的凝视,女性的客体化

女性既然被当作“第二性”与“他者”,那么便不可避免的处于一个被评价、被定义、被凝视的位置上。马尔维曾将凝视理论与镜像理论结合起来,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窥视理论,他认为,电影,尤指好莱坞电影是建立在三种相互关联的“窥视”的基础上的,这三种窥视的共通之处是满足男性对女性凝视的欲望。其一是摄影机的“窥视”,虽然摄影机本身作为商品并没有性别属性,但其背后的操纵者确大多数都是男性,因此,摄影机的视角大都被赋予了男性的意志。其二是电影中男性角色的“窥视”,在影片中,男性角色会对女性角色有自身的评价与判断,这种用镜头展现的画面代表了男性的视角,也是男性对女性的窥视。其三,是影片接受者即观众的“窥视”,文艺作品本身就带有一种教育功能,观众在观看影片时,在潜意识中会不自觉地受到影片内容的影响,从而产生代入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认同了前两种“窥视”。在这样的情况下,男性观众的主体意识得到强化,女性则被迫当成客体,甚至在不断的影响中对自身的客体化状态产生认同,弱化了自身的主体意识,最后达成男性对女性在意识上的控制与操纵。因此,许多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只是满足男性观淫癖和恋物癖的消费对象。

《黑天鹅》中托马斯的凝视就是男权凝视最好的体现。首先,托马斯在选角时需要找黑天鹅和白天鹅,这代表了男性将女性分为黑白两面,用其自身的价值判断标准对女性再定义。其次,妮娜拼尽全力的练习首先是为了获得托马斯的肯定,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出演天鹅女王的机会。再者,托马斯不断向妮娜强调要学会吸引观众的目光,影片中他用的词是“引诱”,托马斯是一位男性,他所代表的也是众多男性观众的审美取向,妮娜要做的是尽力获得男性的认可,这样女性自我价值的实现便与男性的认同联系起来,女性不可能成为凝视的主体,而是被凝视的对象。而为了满足这种凝视,女性总在自觉或不自觉的按照男权意识形态下的审美价值标准要求自身,从而成为社会所希望看到的女性形象,而并非我所愿意成为的本我。妮娜选择做芭蕾舞演员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主流意识认为女性在跳芭蕾舞时是高雅的,温柔的,可以充分展现女性体态的柔美与端庄。可以说,妮娜的选择是母亲的约束、男性的凝视作用下的结果。妮娜渴望完美,害怕在跳舞时犯错,保持身材,甚至在厕所催吐也并非源于自身的自律,而是为了适应观众和社会对自己身体和精神上的管束,满足男权的凝视。

男权凝视下隐藏的本质是男性对女性的占有欲与支配欲,这使男性在潜意识里将女性异化为商品,换言之,女性被物化为男性的附属与他者,消解了其作为人的主观能动性,女性不再是社会历史中的主体,而是男权意识形态下的客体。因此许多影视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被直接定义为男性观赏的消费对象,甚至完全是按照男性的审美价值标准而塑造出来的意象。在电影《黑天鹅》中,舞蹈演员最主要的价值就是给观众带来美的感受,给予观众在观看时的愉悦感与满足感,于是观众指在乎舞蹈表演过程的呈现而忽视了演员本身。在影片中贝丝原本是天鹅皇后,却因年龄原因不得不放弃芭蕾舞事业,天鹅皇后的位置也由妮娜所接替,由此贝丝变得歇斯底里,最后还因车祸失去了一条腿。而取而代之的妮娜也并没有安稳的生活太久,终日生活在被取代的惶恐中。可替代性是商品的属性,两位女性害怕自己被替代就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承认了自己的物化,将自己贬值为商品的地位。更甚之的是女性害怕自己被替代并非担心自己自我价值的丧失,而是害怕不能博得男性的欢心与关注,可男性心中这些女性并非是不可替代的,因此女性的竞争就带有了不可磨灭的悲剧意义。在电影《黑天鹅》中,除了男性将女性异化为商品,也表现了女性自我的异化。比如贝丝在妮娜夺走了自己天鹅皇后的位置时,大声咒骂她为“婊子”,还怀疑妮娜和托马斯发生了性关系,而妮娜在幻想自己被莉莉取代时,也看到了莉莉和托马斯性交易的幻象,这是一种女性对女性的侮辱与轻蔑,将女性置于解决男性性欲的工具的地位,女性将其躯体提供出来满足男性的凝视,这是女性对自己主体地位丧失的不自知,也是女性自我的异化和客体化。

3 欲望的压抑,女性的失语

欲望是由人的本性产生的想要达到某种目的的要求。但在男权社会环境中,由于女性主体地位的丧失,女性的欲望受到压抑,不乏部分女性从根本上就没有自我意愿,其欲望不过是满足他人的欲望,是男性的欲望。這种欲望的压抑,也是女性失语的一种体现。

在电影《黑天鹅》中,妮娜的欲望就没有得到满足,作为一个女性,她的性欲被母亲从小的严厉管教所压抑,因此在饰演黑天鹅时无法有效地“引诱”观众,在托马斯给她布置自慰的作业时,她只能偷偷的完成,害怕被母亲发现。而在家中她幻想自己和莉莉发生了同性关系也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妮娜欲望的压抑却需要为了满足托马斯凝视的欲望而解放,托马斯不断的引诱妮娜,给她布置自慰的作业,总是和她谈及性的问题,这些都一点一点的开启了妮娜内心的欲望。与此相似,妮娜的食欲也从未得到满足,为了保持身材,她每天只能吃极少的水果,面对自己喜欢的草莓蛋糕,也只能用手指沾一点奶油,但是,在托马斯带她出席酒会时,为了奉承他人,妮娜不得不吃下食物后去厕所催吐。女性自身的欲望被压抑,却要不断的满足男性的欲望,男性不断地强化了自己的主体地位,而女性也对自己的客体地位逐渐产生认同。

与女性欲望的压抑相伴随的是话语权的让渡,即女性的失语。在男权意识形态的长期压抑之下,女性只能借男性的话语系统来表述自己,或者在边缘化的模糊状态中发出暗哑的声音。在影片中,妮娜在说话时总是犹疑的,不自信的,即便是在向托马斯争取天鹅女王角色时她也是吞吞吐吐的,而在最后,她害怕自己被取代,向托马斯提出了要求被拒绝后也立马选择了沉默与忍受,陷入不断的自残和心理交织中。反观托马斯,则一直处在话语的主导地位,他会明确地表达自己的需求,一开片就提出要找一个能将黑白两个天鹅都饰演好的演员来出演天鹅皇后,在与妮娜的排练过程中,他也会不断的指出妮娜的不足,强调自己的要求。这样,托马斯与妮娜之间的话语权是不平等的,托马斯掌握了话语权,也掌握了妮娜的命运与事业,妮娜则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

4 结语

电影《黑天鹅》用女性主义视角的方式,展现出女性在男权文化社会背景下的失语状态。对女性主体地位的丧失和自我意识的迷惘进行了寓言式的呈现。告诫那些身处客体地位却又不自知的女性学会摆脱男权的凝视,认可自身的身份和地位。正如帕洛特所说:“脱离男人,而不是与男人敌对的建构自己,与男人相对,但成为妇女自己。”对于女性争取话语权的研究,我们应理智客观的探讨,既不能过分追求女权主义,将男性压制在女性之下,更不能维持沉默不语的状态,牺牲自身的价值和利益来满足男性。男女双方应该是平等的,尤其体现在话语权的平等。同时,对于女性电影工作者来说,只有将话语权的掌握融进电影,才能更有效的在影片中展现女性的自我意识与价值评判标准,逐渐改变女性“被观看”的地位,从而缓解女性的“失语”现象。

参考文献

[1]福柯.知识考古学[M].谢强,马月,译.北京:三联图书店,1998.

[2]西蒙·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3]戴锦华.不可见的女性:当代中国电影中的女性与女性的电影[J].当代电影,1994.

[4]罗斯玛丽·帕洛特·童.女性主义思潮导论[M].艾晓明等译.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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