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耀

（上海绿地建设 （集团） 有限公司，上海 200083）

福建省南平市和平古镇坐落于江西通往福建的必经之路上，历史文化悠久，不仅商旅往来频繁，还在百余年间见证了汉族文化的南移，在唐宋时期因其贸易往来频繁繁荣昌盛因而被称为“旧市街”。目前镇内保留了大量各历史时期的建筑民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当丰富，文化积淀较为深厚。

当前，保护与开发一直以来都是和平古镇旅游发展面临着的两难选择。2002年4月8日，时任福建省主席习近平来和平考察时，首次提出了“旅游兴镇”的设想，他说：“全国古城镇很多，和平是最具代表性的，值得好好地保护和开发。”

时2018年，和平古镇以打造南平市第二届旅游发展大会“主战场”为契机，上海绿地建设 （集团） 有限公司携手驴妈妈旅游网 （景域集团），参与了邵武市 （和平古镇及周围地区） 文化旅游综合开发PPP项目。

本次PPP项目所涉及场地内的建筑物改造、提升、修缮、修复约逾105 万m2，受文章内容篇幅限制，文本以和平古镇中的“和平粮仓”建筑组群改造作为其中代表，做简略解析。

1 现状

“和平粮仓”始建于20世纪60年代，地处古镇内景区入口处，整个地块占地1.2 万m2，原有建筑面积5 000 m2，原有建筑物9栋，大部为砖混结构、屋面盖瓦，屋面坡度较大，功能上包含有生活区、办公区、仓储区和运输区，区域内存有道路体系、简单的景观环境以及长期历史年代存留的人文环境，具有一定历史沿革特征。场地现状如图1所示。

图1 场地现状

随着近十几年来和平古镇城社会形态的变化，旧产业面临淘汰，包括旧粮仓在内的一批旧产业类建筑即将失去原有功能。虽然“和平粮仓”不及古镇内诸如县衙门、谯楼、和平书院等经历着百余年的积淀，但它也是和平古镇内乡镇风貌和乡镇肌理的一部分，承载着当地当时的特定历史和场所记忆。

2 总体构思

对待旧产业类建筑历来有两种态度：一种是直接拆除重建；另一种态度则是对旧产业类建筑进行改造和再利用，不同情况下以上两者的利弊不一。

根据和平古镇总体旅游规划的需求，景域集团所做规划中“和平粮仓”未来将是一个集展示、宣传、文创、休憩等多功能为一体的多复合型商业轻空间。在此总纲指导下，作为主创设计师，想表达的总体构思即为：在旧产业类建筑 （粮仓） 转型为商业化空间的改造进程中，最大限度地利用旧建筑与各类潜在的资源，让见证了工业活动的旧建筑重新焕发活力，改造后的建筑群尽量不虚张声势，不事张扬，辅助整个场所尽可能与所处区域的空间组团发生共生互融的关系，并且以城镇居民与游客的公众利益为追求目标。

3 设计解析之风貌控制

（1） 留存肌理。目前场地中原有的9栋建筑物，此次设计保留了7栋 （编号1-7），拆除2栋 （实因结构承载有问题）后，原址新建2栋 （编号A与B），在场地空余场地，再新建2栋 （编号C与D）。总平面图如图2所示。

图2 总平面图

对于保留的7栋，对其原有结构进行了必要的加固，但是并没有改变原有建筑的结构形式和支撑逻辑，也没有使建筑的整体外观形态产生变化，依然是其原有大坡度的瓦屋面和砖墙。在新建的4栋建筑中，参照保留7栋建筑物的风格进行的了外立面的仿制，在最大程度在达到原材料、原样式、原工艺的基础上进行设计，并增加了特定的一些工业元素。现场改造后效果如图3所示。

图3 现场改造后效果示意

（2） 容纳活力。吸纳商业、服务业是本次景域集团主导旅游规划总纲中所创造区域繁荣的引擎之一，在旧产业类建筑组群里，粮仓其实保有着良好的空间可塑性，当今因旅游兴起而驿动的活力可以帮助粮仓建筑组群从一个时代走出来，可以利用其创造出的多样化建筑室内与室外空间，为引入不同类型的商业业态符合其适应需求的环境。

因此，在目前11栋新旧建筑物的组群中，其中1号与2号粮仓建筑是和平古镇文化展示中心，3号与4号粮仓建筑是展销中心，5号粮仓建筑是轻食餐饮品鉴馆，6号粮仓建筑是管理中心，7号是沿街商铺；新建A栋与新建B栋是新艺术空间，新建C栋是规划展示馆，新建D栋是多功能馆等。

（3） 演绎新历史。一个地区的地标性建筑并不一定都需要是高大华丽甚至炫技的新建建筑，具有特殊意义的旧产业建筑遗存经过再次开发和改造后，同样具有标志性意义。

和平粮仓具有一定的历史价值，也承载着一定时期的城镇历史风貌特征和原住民的人文记忆，其建筑组群的改造从表象上看是对旧建筑的保护再利用与文脉的延续，其更深层次的意义在于如何使旧产业类建筑被赋予新的价值，这种方式有别于普通民用建筑，依靠其特殊的旧工业建筑表情和场所意义，改造后重新进入普通民众的生活中，这样不仅具有经济效益，也会增加流量与生机，成为一个区域新的“公众会客厅”。

4 设计解析之场所与空间

（1） 显现纯粹场景-建筑即为展陈。和平粮仓建筑组群单体建筑之间的间距较大，因为区域内并没有布设各类其他工业类建筑所有的生产类管线，所以建筑组群周围较为纯净，并且由于粮仓建筑单体尺度巨大，最高处可达十几米，加之立面都是一成不变的高处通风开窗，于是一种独特的主题性感受会在这个场所中油然而生。

旧工业建筑因为自身的功能特性，决定了其高大的形体、独特的建筑外墙面、特定的使用功能等建筑特征，这些建筑特征是现代主义建筑美学、机器美学的直接表现。因此在此基础上，努力去创造出一种“干净”的主题氛围，此时周围的景观设计尽量简洁简单，尽量以平铺石材与草坪成为辅助展陈主题的“桌布”，此刻的粮仓建筑群被定义为一座座主题雕塑出现在参观者的面前，传达着简单而明晰的场景、地域和历史特征。

（2） 从通透到模糊边界。旧工业建筑为满足人员在其中操作机器时需要较为充足的采光，所以一般都会有较大的开窗，但是和平粮仓建筑组群中的每一个建筑单体都具有粮仓类建筑的共同特征：为了便于粮食的储存开窗很少且面积小、窗户都在距离地面2.5 m以上，室内光环境现状比较恶劣，窗户于此主要功能以通风为目的，不考虑采光功能。

在从储物空间转换到公共商业空间的过程中，如此两个极端的采光功能转换成了此项目室内外空间改造的一个挑战。改造中，按平面布局的需求，在内院建筑物中，有节制有选择地将部分原有墙面变为落地窗，不仅水平方向扩大而且纵向扩大至2.5 m，这样大大增加了室内空间通透性与开放性。

同样在街道沿街面封闭的原有建筑外立面，不仅阻碍了往来人们的视线，也割裂着流动性，我们通过增加一定数量的落地玻璃窗，模糊街道沿街面的边界特征，使建筑及其附属环境承载一些城市功能，逐步打开封闭大院使其走向“开放社区”。 原沿街主面现状如图4所示，改造后沿街主面效果示意如图5所示。

图4 原沿街主面现状

图5 改造后沿街主面效果示意

（3） 内部空间的可持续演进。和平粮仓建筑组群的内部空间尺度较大，此次改造除了对于部分构造进行加固外，尽可能地保留着原有建筑结构，是为了最大程度上使其保有完整的内部空间，这对于改造来说是一种挑战但另一层面上而言也增加了可塑性。

一方面要将工业空间转换成适用于人们日常消费活动所适宜尺度的商业空间，较大的空间尺度为可以其带来更高的空间可塑性，有利于建筑内外部空间进行再设计；另一方面这样的空间尺为建筑物保持着一种可持续演进的状态，比如在进行室内设计时，可以采用可拆卸可以组装的建筑构造方式，在建筑主体的框架保持原状的同时对于建筑空间进行重新一次又一次的划分，不断适应各种场景需求，

5 设计解析之细节

（1） 外立面。和平粮仓建筑组群的建设年代决定了厂房的立面面层材料为红砖或是青砖，此次在外立面的处理上选择了延续，作为在旧工业类建筑中应用最广泛的建筑材料，在改造修建的新旧对比中散发着一种历史的韵味，这种历史感是其他材料所不具备的。

在若干墙面在砖墙的外部做了粉层涂砌，此次保留了部分此类墙面，图案墙上历史遗留的文字与图案可以延续特定的历史记忆。在墙基，对于原有保留1号与2号建筑物，我们强化高60 cm左右的毛石墙体护墙，其他保留建筑物也保留了约30 cm高的水泥材质墙体护墙。对于新建的A栋与B栋建筑的外墙，设计团队还做了立面的变化处理，用部分折形墙+细条带型窗，给立面增加上了光影效果与砖味道变化。

砖、毛石、水泥，这些原始的基础材质的直接裸露使用，与增加的铁质工业元素形成呼应，用原始工业的粗糙的表面同样传递出某种历史的厚重感与工业特性的视觉效果。

（2） 连廊。为了增加和平粮仓建筑组群单体建筑之间的参观者流动性，此次设计中，在部分建筑之间我们增设了连廊。对于连廊的设计，选用了槽钢作为基本框架结构，组建出基本的廊道骨架，然后选用大面积玻璃作为内外的隔离墙体，一来保持了通透性与良好的视野，二来依然是工业元素材质的延续，营造出主题性氛围。增加连廓后的改造效果如图6所示。

图6 增加连廓后的改造效果示意

（3） 排水沟。排水沟是一个细节，原有排水沟位于单体建筑物墙基四周一圈，直接明沟排水，此次设计中，对原排水沟宽度与深度进行了略微，增用锈铁板为挡水，并重新对原排水沟铺上白色卵石。

这样的设计在保证功能的前提下，是为了呼应前文中的造单体建筑“雕塑展陈感”的意图，白色卵石+锈铁板相当于为原有建筑物做了一道装饰，在相对无装饰的地面上突出了建筑物陈列性，同时在材质上保持一种原朴工业感的味道。

（4） 窗与门框。此次设计中，对新旧建筑物的窗与门框我方团队做了精心设计，几乎重新加装了与之工业气息相匹配的风格。

窗，一方面进行了加大，成大尺寸的外窗，另一方面专门设计了外窗套，外窗套是金属材质，黑色氟碳漆，从侧面看上宽下窄，这样的目的是凸出一下窗的存在感，也同样在建筑单体的立面上增添一些工业风的趣味。

门，最大的特点同样是增加了门框套，只是尺度上比上述窗套更显现一点，材质用的是实木，上方还设计了外挑的玻璃雨棚，这样新旧建筑材质不仅会在质感上产生明显的对比和变化，而且玻璃和钢的轻盈感与旧工业建筑厚重敦实的感觉在这种冲突下，会在传统与现代的对比中达到一种和谐统一。

（5） 颜色控制。整个粮仓建筑组群，色调上是依然是工业风，以青灰色+红砖色的墙体为视觉上的主色调，此外，还有屋顶瓦片的深灰色、工业构件的黑色、玻璃的透明色、实木的木褐色、锈钢板的铁锈色、鹅软石的乳白色、地面铺装的青石板色。原内部建筑立面现状如图7所示，内部建筑改造与新建效果示意如图8所示。

图7 原内部建筑立面现状

图8 内部建筑改造与新建效果示意

在此基础上，彩色系中只选用了绿植的绿色，因为我们设计方认为在一片工业风中，最能和谐工业风或最能突出工业风的唯有大自然的绿，工业风颜色的那种历史积淀感+自然绿植的绿，似乎天然是一种般配，多一种其他色系也显得刺眼。

6 结语

回望和平古镇，这里纵横交错的老街巷、雕梁画栋的大宅第、恬淡淳朴的古民风、溪环水绕的美田园养育了百家百业的繁华昼锦、遍布世界的黄氏家族。在当前旅游保护与开发的过程中，和平古镇也面临着既要破解“千城一面”又要恢复“历史原貌”的双重难题。

上文所述的和平古镇中的“和平粮仓”建筑组群改造只是此次邵武市 （和平古镇及周围地区） 文化旅游综合开发PPP项目的序曲，虽未进入核心改造区域，但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身为此次PPP项目的总设计，面对当前这个既是创造新文化的时代，也是一个去文化的时代；既是一多元建筑的时代，建筑商业化的时代，我们更应该怀着崇敬的心情面对建筑文化遗产，保护好它们，让它们重新回到我们的生活中，继续发挥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