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秋莹　张曼　侯雅静　陈剑北　陈家旭　肖飞　裴学军

摘要 阴疽的产生通常是因阳虚或气血不足，加之外感六淫，或七情内伤，或饮食不节，导致寒痰凝结，气血瘀滞，进而化为阴毒，内损筋骨、脏腑。妇人癥瘕是由脏腑气化功能的亢盛或衰弱、外邪侵袭、饮食失节、情志失调等诸多因素作用，最终形成瘀血留滞，痰瘀胶结，络痹气阻，日久而成癥瘕格局。气血是构成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两大基本物质，气血功能的紊乱则会导致诸多病证的形成。本文从气血理论探讨阴疽和癥瘕的病因病机，从脏腑、六淫、七情等方面探讨对气血的影响，分析阴疽与癥瘕内在的病因病机的联系，认为气血的亏虚和运行迟滞是其根本联系。

关键词 阴疽;妇人癥瘕;病因;病机;脏腑;六淫;七情;气血理论

Exploration on Relationship of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between Abdominal Mass and Dorsal Furuncle in the Way of Theory of Qi and Blood

Yan Qiuying1，Zhang Man1，Hou Yajing1，Chen Jianbei1，Chen Jiaxu1，Xiao Fei2，Pei Xuejun2

（1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Beijing 100029，China; 2 Academy of Drug Research，Jianmin Pharmaceutical Group Co.，Ltd，Wuhan 430052，China）

Abstract The production of dorsal furuncle is usually due to deficiency of yang or deficiency of qi and blood，combined with infecting six climatic exopathogens or internal injury of seven emotions，or improper diet，resulting in cold phlegm coagulation，stagnation of qi and blood stasis，and then into yin toxin which internally damage to viscera，muscles and bones.Abdominal mass in woman is caused by many factors，such as hyperactivity or weakness of viscera gasification function，invasion of exogenous pathogens，dietary disorders，emotional disorders and so on.It eventually forms a pattern of stagnation of blood stasis，phlegm and blood stasis cementation，collateral obstruction and qi obstruction and results in abdominal mass pattern in a long time.Qi and blood are two basic substances that constitute and maintain human life activities.The disorder of qi and blood function will lead to the formation of many diseases and syndromes.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abdominal mass and dorsal furuncle from the theory of qi and blood，discusses the influence of zang-fu viscera，six climatic exopathogens and seven emotions on qi and blood，and analys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ernal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abdominal mass and dorsal furuncle.It holds that the deficiency of qi and blood and the delay in operation are the fundamental links.

Key Words Dorsal furuncle; Abdominal mass in woman; Etiology; Pathogenesis; Zang-fu viscera; Six climatic exopathogens; Seven relations; Theory of qi and blood

中圖分类号：R2-03文献标识码：Adoi：10.3969/j.issn.1673-7202.2019.09.005

阴疽是指一类以虚寒证为主的阴性疮疡类疾病，病证范围广，其中包括附骨疽类，脱疽类，瘰疬类，癌类等。癥瘕为临床常见疾病，癥属血病，推之不移，痛有定处;瘕属气病，常聚散，推之可移，痛无定处。[1]阴疽与癥瘕的发病机制，均与气血相关。气血是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物质，《灵枢·本脏》：“人之血气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于性命者也”。从气血角度，可以细微反映出疾病的病理变化，探究在病因的作用下，机体内物质的改变情况。岳沛平[2]认为：气血的病变，一般分为2个方面：一方面是由于气血亏虚，另一方面是由于气血运行代谢障碍导致。因此，笔者认为，癥瘕和阴疽内在病机联系与气血的亏虚和运行迟滞有关。

1 内因以脏腑为纲，强调气血

人体脏腑共同构成一个功能整体，以维持人体气血的正常生成与运行。在机体生理状态下，气以血生，血赖气行，气血可以相互依存，互为化生以维持正常功能。当处于病理状态时，气血失调，气血相互影响，互为因果，进而加重病情。如气虚则无力推动血液运行，血液不行，日久成瘀，瘀血不去则新血不生，进而耗气加重气虚[3]。无论哪一脏腑的功能失常，都会影响气血的正常运行，形成一系列病理因素，如气郁、痰瘀、火瘀等，外干形体，内扰其他脏腑[4]。当脏腑虚弱，或气血亏虚时，则导致机体阴阳气血的偏胜偏衰，气血乖乱，或导致气血瘀滞，久成阴疽，或形成瘀血留滞，络闭气阻，日久而成癥瘕。阴疽形成的关键在于心，与脾、肾关系密切。王洪绪《外科证治全生集》中记载：“痈疽二毒，由于心生，盖心主血而行气，气血凝而毒发”。“诸疽白陷者，乃气血虚寒凝滞所致”[5]。心主血脉，水谷精微化生营气与自然界清气结合形成宗气，注入脉中形成血液，并由心气推动输布全身。心在五行属火，温煦推动血液运行，循环无端，周流无度;若心气亏虚，则推动无力，温煦不得，易使血液运行不畅成瘀，气血瘀滞发而为疽。肾为先天之本，藏精主骨，主司机体之阴阳，机体的生长发育生殖全赖肾之濡养。肾阴属机体之元阴，是构成机体生理功能的基本物质之一;肾气肾阳是推动全身脏腑运行的根本源泉，机体全赖以肾脏维持正常的生命活动。若肾阳不足，则热化不及，导致虚寒内生，寒水形成，日久乘虚内陷血脉，气血虚寒凝滞，阴邪沮逆，通而不畅，日久寒痰凝结，化为阴毒而成阴疽。脾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全身的水谷精微全赖以脾胃的转枢，脾胃气盛又可统摄血液在脉道中正常运行而不溢于脉外;若脾气虚弱，则无力统摄血液，血液行于脉外，终成瘀血。《素问·六微旨大论》指出：“太阴之上，湿气主之，中见阳明”[6]。若机体太阴湿化太过，则寒湿内停，日久成痰，乘虚内陷血脉，阻滞脉道，血气不畅发为阴疽。癥瘕发病的内在要素，则责之肝脾肾三脏。肝主疏泄主藏血，为多血少气之经，又称为“血海”。若肝木太过，则肝风内起，风极则易燥化，燥化动伤冲任之脉，成癥瘕震颤等病。若肝阴不足，阴血亏虚，肝木失养，不得疏泄，气血不畅，气滞血瘀，脉到阻塞，日久成瘀，癥瘕乃成。如《温病条辨·下焦篇》所谓：“燥气延入下焦，搏于血分，而成癥者，无论男女，化癥回生丹主之”[7]。此为脾气的太过或不及为病。脾气不健，脾阴不足，无力化生气血、推动水液运行，则脉道涩滞，痰瘀互结，停于胞宫，成为癥瘕。《素问玄机病原式》指出：“诸病上下所出水液，澄澈清冷，癥瘕痜疝……皆属于寒”[8]。先天禀赋不足，或久病伤肾，肾精亏虚不能化生气血，气虚血亏，久则成瘀;若肾气亏虚，阳虚水泛，推动无力，痰瘀胶阻，此均属肾脏亏虚所致为病。细究两病脏腑致病特点，虽有差异，但均最终导致气血乖乱，气滞血瘀，或为阴疽，或为癥瘕。

2 外因以寒湿为主，强调内陷血分

阴疽患病，以机体阳虚为基础，阳虚体质则易感受或内生寒湿之邪，寒湿内困机体会进一步损伤阳气，加重体质阳虚，引发一系列病理变化。《诸病源候论》中记载：“阴阳不和，则五脏不调。荣卫虚者，腠理则开。寒客经络之间，经络为寒所折，则荣卫稽留于脉。荣者，血也;卫者，气也。荣血得寒则涩而不行，卫气从之，与寒相搏，亦壅遏不通。气者，阳也。阳气蕴积，则生于热。寒热不散，故积累成疽”[9]。机体脏腑阴阳虚衰，则易外感六淫或内生五邪，乘虚内陷血分。阴疽名方阳和汤，是阴疽理论与实践的完美结合。全方以温药为主，重在温里驱寒。方中重用熟地黄功以温补营血，填精补髓为主;配鹿角胶温通肾阳，补益经血。二药合用，强调温阳补血之意。肉桂、姜炭辛热，均可入血分，温阳通脉，温化散寒。白芥子药性辛温，可达皮里膜外，温化寒痰，通络散结;再配以少量麻黄，有辛温达卫，宣通毛窍之意，可宣开腠理，散寒凝。纵观全方，温阳与补血并用，祛痰与通络相伍，可使阳虚得补，营血得充，寒凝痰滞得除。此方系王洪绪治疗素体阳虚，导致寒痰凝结，内陷血分之经典治疽方剂。又在《外科正治全生集》中治阴疽名方小金丹，方中除用到麝香等辛温药之外，还配有草乌可祛风除湿，旨在治疗寒湿内陷血分而至寒痰。同样，癥瘕成因也多为寒湿。《素问·举痛论》云：“寒气客于小肠膜原之间，络血之中，血泣不得流注大经，血气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积”[6]。机体脏腑衰弱，或适逢月事，血室正开，若寒邪内侵，则血气不行，变生癥瘕。治妇人癥瘕，常用桂枝茯苓丸。方中桂枝、牡丹皮、芍药、桃仁可温通血脉，行气活血，透散血中寒邪;再配以茯苓，茯苓甘淡平，功以健脾渗湿祛痰，与桂枝相配，有助膀胱气化，防止湿邪内陷血分。此方功以健脾祛湿，温阳化气，透表祛瘀，是张仲景治疗脾湿化太过，寒湿内陷血分的经典方剂。水湿致病，其性重著黏滞，易袭阴位，阻滞气机，日久损伤阳气，水湿停聚胞宫内，伤气分则白带绵绵，伤血分则成血瘀导致漏下等病。水湿与血瘀均为病理产物，也同为致病因素。水湿停聚，日久成血瘀，血瘀日久，必致水湿。故治疗时要权衡水湿与血瘀之轻重。综上所述，阴疽和癥瘕的病因均以寒湿为主，或外感风寒湿邪，或因素体阳虚内生寒湿之邪，内陷血分，导致气血乖乱，阻滞经脉，终成病理。

3 内伤七情，百病皆生于气

《素问·举痛论》有谓：“百病皆生于气也”。肝主疏泄，调畅情志，主藏血，肝体阴而用阳，脏腑气机全赖肝气的疏泄调达。陈自明《外科精要》中提出“怒则结疽”[10]。说明外在的疽证发源于内伤的脏腑，与内伤七情及脏腑的气血有密切关系。朱震亨在《格致余论》中提出：“人因忧怒郁闷，脾气消阻，肝气横逆，遂乳房成隐核，如棋子大，不痛不痒，数十年后方为疮陷，名曰奶岩”。人常因郁怒，而致肝失调达，疏泄不及，气滞阻络，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滞，终成血瘀。肝气旺而乘脾土，脾气虚则不能运化水液，导致水湿内停终成痰湿，痰瘀互结发为阴疽。而妇人癥瘕，发于女子，女子属阴，易忧思郁怒，心中介介如怀，情志不遂，必大怒或气郁，皆使肝失疏泄，气机瘀滞，无力推动血液运行，发为血瘀。正如《景岳全书》所云：“或恚怒伤肝，气逆而血留，或忧思伤脾，气虚而血滞……则留滞日积而渐以成癥矣”[11]。另暴喜伤阳，喜则气缓，致素体阳虚气缓，则无力推动血液运行，气虚血瘀，日久或为阴疽，或成癥瘕。如《素问·血气形志篇》指出：“形乐志乐病生于脉”。忧思伤脾，或因饮食不节，或因恣食肥甘厚腻生冷之食，导致脾胃虚弱，运化无力，水谷精微不能输布全身，食滞湿浊凝练成痰，痰阻气滞，痰浊气血相互搏结，气滞血瘀，最终导致癥瘕阴疽形成。

综上所述，阴疽与妇人癥瘕的形成均由脏腑气化太过或不及，加之外邪侵袭，饮食失节，情绪失调等诸多因素引起的，相互作用，互为因果，最终演变为气血不足，气滞血瘀，痰瘀互结，日久形成阴疽或癥瘕的病理格局。然癥瘕初起以气滞为主，故聚散无常，推之可移;病久则邪入血分，气滞而血瘀，脉络阻塞，形成癥病，故坚硬而推之不移。

4 谨守病机，利于防治

对于阴疽与癥瘕的治疗，临床疗效是医者颇为棘手的问题。任应秋先生[12]指出“就其实而言，凡病邪之有所结、有所滞、有所停留、有所瘀郁，无论其为在脏、在腑、在气、在经络、在膜原，用种种方法使之消散于无形，皆为消法，或名为消导，亦即导引行散的意思”。“疽发五脏”，五脏之患往往病程较长，病位较深。阴疽形成往往多因素，机体阳气虚衰，气血亏虚，多不能化脓，邪气入里，正气虚弱不能祛邪外出，毒邪与气血交结，形成气血痰瘀，日久耗损正气，津血亏虚，此时患处多溃烂，病往往难治。而妇人癥瘕，接近于现代医学的肿瘤，在临床上为难治之病。对于年轻有生育要求的患者，并不能采用子宫全切术，这就意味着需要长期服药治疗，使得病患饱受煎熬。临床疗效为什么甚微，值得我们反思。医者在临床中一定要认清病情的基本病因病机，擅长抓住细节的临床表现。以子宫腺肌病为例，此病多因感受寒邪为要，患者通常在月事将临之时，过食生冷或衣物单薄，外感风寒，此时血室正开，寒邪往往乘虚而入，内陷血分，此因医者不易察觉，长此以往，寒邪顽劣，从量变到质变，最终导致子宫基层的重塑，形成子宫的增大，月经紊乱或痛经等诸多症状。[13]深究其因，无外乎寒邪引发，久病伤及子宫。故治疗时应选用温经散寒之法，透血分之寒邪，诸证自愈。妇科癥瘕日久必伤及正气，导致机体虚实夹杂，本虚标实，治则主要以调理机体脏腑阴阳，培补脾胃之气，提高机体免疫力尤为重要。而阴疽与妇人癥瘕，病机最根本之处在于气血乖乱，气滞血瘀，痰瘀胶阻，发而为病。那么在这同一基础上，阴疽与妇人癥瘕是否在发病过程中可以相互转化，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从两病的治疗原则上，我们也可窥探两病病机的关联性。阴疽的治疗，多以辛散开腠，温化寒凝，祛瘀化结为主;癥瘕的治疗原则为活血祛瘀，活血散寒，痰瘀同治。致病因素均为血瘀，痰凝，寒邪。掌握阴疽与癥瘕的病因病机，了解两病病因病机的联系，对临床治疗以及预后防治均有帮助。总之，观其脉象，谨守病机，运用中医辨证思维，明辨脏腑、气血、阴阳、营卫的层次，审证查因，未有不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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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10收稿 责任编辑：徐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