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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丈深渊,走下去也是鹏程万里

2019-09-10与与

故事家·花开不败 2019年12期
关键词:文综厨艺高三

与与

如今我坐在大学的图书馆里,转过头去是橙色和柔白夹杂的暖色调教学楼,透过窗边仰头望天,蓝色盈满双眼,忽然就回忆起我兵荒马乱的高三。

在那个满是山地和绿树的小镇里,只有一所高中——我的母校。别说青春多美好,谁的十六七岁不是在所有的笑与痛中相伴度过,而且成长的哭声总是更为嚣张。无数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独自淚流满面,枕头是我唯一放肆发泄的孤独领地,想要大哭却哑口无声,害怕夜太静谧,而哭声太刺耳。

说实话,我是一个很认真且勤奋的平凡女孩,“走出小镇”“考上重本”“找个好工作”这样的话语把我层层裹挟,“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这样的话语武装着我的头脑。在我所有的高中生涯中没有逃过一节课,也没有和老师顶过一次嘴。或许我应该安稳地度过高考,然后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可是,我患上了抑郁症。

在落后的小城里,像我这样的人似乎是不太被人理解的,在大人口中,学习压力太大和想得太多变成了我抑郁的根源。总之,赶走阴霾、努力学习便成了我所有的事情。其实那时候,我特别羡慕想学就可以认真学习的人。因为悲伤的情绪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哪一刻就把我摧毁,无法呼吸,难以动弹。我一个人乘着破败的小舟在开阔的海面上孤独流浪,倏然就被莫名的狂风掀了底。老师在岛屿上讲课,我沉没在海底。

结果就是我常常在课堂上崩溃,老师上课讲的东西无法消化吸收,下课就要自己花十倍的精力重来,倍感痛苦,可见上课认真听课这样简单的道理多么重要。尽管如此,我也只能在班上艰难地维持中等的水平,按照我们那时的排名,我顶多能上一个本市最差的二本院校。

我不甘心,想尽一切办法克服悲伤,一次又一次地调整学习方法,不断地自我肯定。天上一片云忽然阴了都会让我感到压抑,我那时候就是敏感到如此地步,不是矫情,我真的生病了。可是未来太美好了,我也真的不甘。

我有一个专门记录情绪的小本子,哪一天哪一刻为什么就突然颓废,何时感到兴奋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就依靠这样笨拙的方法找到了让我快乐的秘诀:第一,保证睡眠;第二,把事情一件一件地做好,获取成就感来肯定自己;第三,和乐观的闺密时常沟通交流;第四,承认失败和不完美。床头还有姐姐从医院给我买的药,周末每天要自己抽半天时间看有关我病情的书。我相信就算前方万丈深渊,走下去也是鹏程万里。

到了高三,这些许许多多的简单的方法竟真的让自己变得乐观很多,慢慢痊愈起来。人的精神好了做事效率自然高了很多,成绩也在缓慢稳定地上升。时间是一剂良药,只要你还不放弃自己。

以前情绪低落时漏掉的知识点,现在我拼了命地想要追赶回来。高三上学期,大家刚刚开始做文综卷,我已经开始保持每天写一套的节奏了。课间教室经常吵闹,不管别人玩得多开心,我一定要拿一套文综卷到教室外面写完才安心,不想让一分一秒从我指尖流走。文综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对我而言更是意义重大,因为这是我在情绪高亢下认真从头做起的第一件事情。

我的同桌和我一样,每天坚持做文综。所以我很感谢她,毕竟两个人一起努力仿佛时间都欢快起来。我记得,在无数个明亮的夜晚我们偷偷地拿出MP3在悠长的走廊上共享一副耳机,至少听了500多遍的《下一站茶山刘》和《理想三旬》,月亮和星星伴着清风,顺着耳线流入心底,这短短的几分钟就是我们难得的静谧时光。直到如今音乐响起,我都很自然地记起我们曾经一起拼搏的时光和努力争取的勇气。到了高三下学期,我俩的文综成绩都稳定下来并且名列前茅。文综确实给了我很多信心,后面的时间无论成绩怎样波动,我的文综成绩一直保持在230分左右。只要肯付出,所有的汗水都会回报你。

翘首以盼的高考居然格外平静,考完之后我拿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其实我哭了,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为之付了太多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吃晚饭明明细嚼慢咽,却感觉失去味觉一般索然无味。虽然妈妈做菜一直都不怎么好吃,但是高考那阵子妈妈天天给我送饭为了让我多腾出一点时间学习,惊觉妈妈厨艺大涨,饭菜无比可口。我无意说起那段时间是妈妈厨艺的巅峰,妈妈风轻云淡地说:“每天一大早去市场买新鲜的菜,然后花一个上午做,能不好吃吗?”我心里惊了一下。高考后,虽然我失去了鲜美无比的美味和那段奋斗的时光里叫嚣着的胃,但是有些东西是永恒不变的,比如爱。

等待成绩的一个月格外漫长,赛过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知道成绩的那一天,我正一个人在街上,看到成绩的那一刻,我兴奋地抱住了一个陌生的路人。我说我高考考得特别好,那个人并没有特别惊讶,而是微笑地说:“孩子你真棒。”我以为这是一个人的战争,其实所有人都在陪着我们一起走完这条路。

我的文综是250分,我们班最高分。那一年在网上很多人说文综特别难,很多人都考砸了。我不知道,我也没有魔法,我只是这样写下去而已。

最终我来到了杭州的一所重本大学,在最喜欢的中文系,书包里是最喜欢读的书,身边是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我最喜欢的事情依然是慢慢地读完一本书,认真地走完一段路。不念过去,也不畏将来。同时我也觉得,西湖再美也比不过有人等我回家的路和充满着必胜信念的通向高三教学楼的小径,那时的日子过得好苦又好甜。

我知道,高三的每一个你们都在渴望又畏惧着高考的到来。不要害怕,不畏成败,哪怕是万丈深渊,走下去也是鹏程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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