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传刚

中国股市不常有牛市，却常有黑嘴。他们表面上是打着“为投资者造福”旗号的媒体意见领袖，暗地里却是割韭菜的骗子。

最近的一个例子就是廖英强。这位曾在某电视台担任证券节目主持人的名嘴，曾被不少股民视为知心大哥。然而，这种精心打造的人设无非是为了掏空散户的钱包。2018年，廖英强在股市赚取数千万元非法所得的事情败露，遭证监会处罚近9000万元。但他仍不知收敛，不仅拒付罚款，还叫嚣证监会给他做了活广告，继续招摇撞骗。直到不久前，廖英强连同其诈骗团伙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

黑嘴是随着中国股市一起诞生的。上世纪90年代初，股民会拨打热线电话咨询股票问题，结果催生了不少黑嘴。1996年大牛市时期，赵笑云和雷立军合称“南雷北赵”，是赫赫有名的两大“庄托”，他们通过媒体漫无边际不负责任地荐股，坑慘了一代人。2011年，曾经的股市名嘴汪建中因操纵证券市场罪被判入狱7年，罚金高达数亿元。

黑嘴有一些共性。首先是善用媒体。无论电视还是短信、微信还是微博，哪里有对投资感兴趣的小白，他们就会冲向哪里。其次是相似的套路。一开始，他们都表现得大公无私，摆出一副免费预测股市的架势，以获得用户的好感和信任，如果能蒙对几次就会引来大批忠实粉丝。最后是收割阶段。无论哪代黑嘴，都是采取诱骗加恐吓的手段，频繁使用“错过了这次终生后悔”“百年大机遇”“人生翻转唯一机会”等语言忽悠粉丝。收割时，黑嘴们心狠手辣，当年雷立军推荐一只股票要收3000元，今天廖英强的“天字号弟子班大师课”，收费近4万元。

当然，套路也是紧跟时代的。过去最直接的方法是推荐散户购买黑嘴做好埋伏的股票，如今黑嘴也开始有互联网思维了，比如廖英强的“大师课”，打的就是知识付费的招牌。据说他还向粉丝出售单价近4000元的机顶盒学习终端，有效期只有一年，之后每年要交3000元续费。套路如此之多，那些信息不对称的散户，尤其是刚进股市的小白，轻易就会上当受骗。

为什么黑嘴层出不穷？一个客观因素是中国股市的个人投资者太多。他们经验不足、知识欠缺，容易被假象迷惑。此外，不少散户也有不劳而获的思想，真以为给“专家”交点钱就能天上掉馅饼，黑嘴正是抓住了这种心理。监管不到位也是黑嘴屡禁不绝的一个因素，再就是一些媒体缺乏自律，为黑嘴提供广告平台。

执法机关抓了廖英强，大家拍手称快。但我们更应该反思如何根治黑嘴，而不是让他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严厉限制无资格人员公开荐股非常必要，加强投资者教育也是应有之举，媒体要加强自律、接受监督，但更重要的是从结构上改造股市，通过合理方式提高机构投资者的比重，让机构为散户打理资产，而无需个人在股市里浪费时间和精力。

在某种意义上，刚刚开启的科创板因为对投资者的资质有更为严格的限制，客观上有益于合理市场结构的打造。但市场改造毕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要作为长期战略稳定推进。只有多管齐下，方能真正消灭黑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