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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婚育经济学

2019-05-19卢娜

东方企业家 2019年5期
关键词:结婚登记离婚率婚姻

卢娜

根据国家统计局和民政部数据,从2013年开始,我国结婚率逐年下降。2013年全国结婚率为9.9‰,2014年降低为9.6‰,2015年为9‰,2016年降到8.3‰,2017年再降到7.7‰,2018年中国结婚率只有7.2‰,创下2013年以来新低。

撇开人口老龄化,适婚人群减少带来的结婚率正常下降,中国人的初婚年龄也在不断推迟。2018年,经济发达的江苏、上海等地区的初婚年龄甚至达到了32岁以上。为什么这届年轻人不爱结婚了?是经济压力使然,还是社会发展带来的多元变化?本期我们就来聊聊与婚育有关的那些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句中国人的俗语在现代社会似乎不再是定论了。民政部近日发布的数据显示,全国结婚登记率连续5年下降,仅有7.2‰。结婚登记年龄段近几年也发生变化,“晚婚”现象明显。通过民政部1987年至今每年发布的统计报告数据发现,自2013年开始,结婚登记公民的年龄段由20-24岁占比最多,变为25-29岁占比最多。同时,社会包容度也在提高,婚姻不再是唯一的选择。有分析认为,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受适婚年龄人口数量和结构变化的影响,结婚率仍可能持续走低。

为了应对结婚率和人口出生率的下跌,我国也进行了政策上的改进,在新的个税改革中,新增了家庭因素。新个税改革里增加子女教育支出、继续教育支出、大病医疗支出、住房贷款利息和住房租金等专项附加扣除。不难看出,通过专项附加扣除,鼓励婚姻,鼓励生育,子女教育、房贷都可以部分抵扣个税。

不过,面对逐年下降的结婚人数,多位社会学专家表示,这是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社会应多尊重多元化、个性化的个人选择,予以年轻人更多选择空间。

看点1 东三省和天津离结比最高

在我们的既定印象里,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离结比一定是高居榜首,但出人意料的是,黑龙江、天津、吉林、辽宁居然包揽了前四,离结比依次为63.11%、62.31%、62.11%和54.19%。离结比即“结婚离婚比”,指一定时期内离婚对数与结婚对数之比。需要注意的是,它与我们常说的“离婚率”虽有一定的关联,但并不是同一概念。

东三省为何离结比高?中国人口学会理事、吉林大学东北亚研究中心副教授李雨潼曾做过相关研究。在《东北离婚率特征分析及原因思考》①一文中,她分析指出,东北地区的文化中受传统文化影响更小,重男轻女的意识较弱,在这样氛围下成长起来的婚龄人男女平等意识更强。女方父母对于自己女儿的培养和经济支持是不遗余力的,事业发展、经济实力上的势均力敌和个性上的互不相让,使婚姻的包容度逐年降低。

此外,还有学者认为东北离婚率高与这里的城镇化程度是成正比的;换言之,城镇化水平高,离婚率自然也会攀升。如果我们参阅东三省2014年城镇化率的成果,会发现这一结论并非空穴来风。2014年,辽宁、黑龙江和吉林均入选中国城镇化前十强,分列第六、七、九位。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黑龙江省的粗离婚率排序升到了全国第一。

这一现象也并非国内独有,上世纪70年代,美国学者曾就离婚成因对3111个县(County)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城镇化对离婚率的影响最大,平均每提高一个百分点的城镇人口比例,离婚率就会上升0.41个百分点。

看点2 经济越发达,越不想结婚?

数据还显示,结婚率出现了明显的地域差距。从各省市自治区来看,经济越发达结婚率越低,比如2018年上海、浙江结婚率只有4.4‰、5.9‰,广东、北京、天津等地结婚率也偏低。结婚率最高的几个地区是西藏、青海、安徽、贵州等欠发达地区。贵州2018年结婚率达到11.1‰,全国靠前。

人口学家认为,中国现代女性的独立是未婚人口持续增加的主要原因之一。根据2016年的一项调查,36.8%的中国单身女性认为不结婚也很幸福。古时候,女性受到封建礼教的束缚,一般早早相夫教子,鲜少能有在外谋生、获得独立经济来源的机会,而在现代社会经济发达的地区,女性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得经济上的独立,这让她们可以选择单身生活。

调研显示,2016年城市女性个人月均收入为6936元,与2015年相比,有超四成被调查者表示个人月收入有所增加,其中月收入在5000元以上的群体占55.9%,也就是说一半以上女性收入超过5000元。

另一方面,女性受教育程度的持续攀升,也是造成结婚率下降的原因之一。以结婚率偏低的广州和上海为例:据广州市妇女联合会介绍,广州妇女受教育程度近年来明显增强,在校高中生、大学生群体中,女性比例均超过五成;在研究生群体中,女性占比为48.3%。据统计,上海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在校女硕士生的比重自1986年前不到20%,到1996年起超过30%,2003年跨过40%,2010年已达48.5%。2017年上海高校毕业生中,获得硕士学位女生6.84万人,占硕士总数的50.3%;獲得博士学位女生1.27万人,占博士总数的48.8%。截至2015年,上海女性平均受教育年限为10.5年,比全国女性高出3.3年。

在大学教育还不常见的时期,中国男性受教育程度一般高于女性,而如今,经过独生子女政策的洗礼,外加经济的飞速发展,不少地区女性的学历已与男性相当,甚至超过男性。这种情况下,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并不愿屈就自己走入一段并不理想的婚姻,有了经济基础的她们更向往与伴侣间的精神交流,因此在婚姻问题上会选择谨慎观望,也就造成其对婚姻的兴趣降低。

社会学家李银河的观点更明确,她说:“从爱的形式上看,未来的爱情将会在更大程度上挣脱婚姻制度的束缚,婚姻制度有可能走向消亡。”

总的来说,结婚率低和離婚率高,都是妇女自由解放的一种标志,她们不再依靠婚姻来建立安全感,即使踏进了错误的婚姻,她们也会更果断地选择离婚,而不再是委曲求全。

从全球来看,经济发达地区结婚率低也是普遍现象。

数据显示,美国2018年的结婚率已不足6‰,并可能持续走低,而欧盟各国的结婚率平均为4.6‰。《福布斯》援引发表在一本家庭关系杂志上的学术研究报告称,许多情况下,年轻男性无法承担养家糊口的传统任务,年轻女性往往工作更好、挣得更多。这让女性更容易觉得结婚及随之而来的离婚风险代价高昂。

虽然美国的结婚率在下降,但一个有趣的现象是,自2015年美国最高法院在全国范围内将同性婚姻合法化后,美国的同性婚姻需求得到释放。保德信金融集团(Prudential Financial Inc.) 2016年对同性恋、双性恋和变性者所做的一项调查发现,相比4年前,这个群体中单身的人更少、结婚的人更多了。研究显示,总体来看,30%的 LGBT受访者表示已经结婚,这个数字远远高于2012年8%的比例,增长了2倍以上。

看点3 上海的结婚率真的只有4.4‰吗?

虽说经济越发达,结婚率越低是普遍现象,但上海4.4‰的结婚率还是让人咋舌。不过很快有人指出,这个数字是错误地采用了上海市常住人口作为分母后所得的结果,不够科学。(各地民政局只公布结婚登记数,并不计算各地结婚率。官方数据中仅有全国结婚率。)

因为根据我国《婚姻登记条例》第四条规定:内地居民结婚,男女双方应当共同到一方当事人常住户口所在地的婚姻登记机关办理结婚登记。上海市常住人口2400万,户籍常住人口1450万,之间相差了足有1000万,而这些人即便想结婚也不能在上海登记。如果我们采用上海户籍常住人口为分母,那上海的结婚率就陡然升到了7.2‰,瞬间达标全国水平。

不过考虑到户籍人口与非户籍人口结婚的情况,上海的结婚率应当在4.4‰到7.2‰之间。如果参考同样经济发达的中国香港地区,其2016年的结婚率为6.8‰,上海的水平或许大致与之相当。

上海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所长杨雄表示,过去10年中,青年男性的婚姻状况变化不大,而青年女性的婚姻状况发生显著变化。男女在婚姻状况上的变化差异,使得公众对女性青年结婚难越发焦虑。但是,上海青年的不婚比例在国内并不算高,低于北京、天津、重庆等市,人口总体的婚姻状况更显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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