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思祺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机器人走进大众生活已经非常普及，比如有机器人在餐厅上菜，机器人做刀削面等。但是对于机器人可以做手术这个事情还是相对少见的。最近，本人在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访问学习期间专程赴迈阿密毛发移植中心参观学习，观摩机器人进行毛发移植手术。国内开展自体毛发移植手术已经多年，希望植发机器人能让越多越的中国人受益。

了解機器人植发从了解雄秃开始

《中国脱发人群调查》数据表明，我国脱发人群约2亿，其中男性脱发人数约1.3亿。我国男性脱发率近20%。据统计20岁～40岁的男士是目前脱发主力军，相比上一代人的脱发年龄竟然提前20年。在脱发门诊80后占大多数，但是90后也紧跟其后。

男性脱发中大多数是因为“雄激素源性秃发”（Androgentic Alopecia ，AGA），简称“雄禿”，也叫“脂溢性脱发”（Seborrheic alopecia）。至于为什么会有的男士发生雄秃，有的男士却不会，确切的原因尚不清楚。但已肯定遗传因素和雄激素的作用与发病有关。有的家庭，爷爷、爸爸、叔叔和儿子均出现秃顶，这就是遗传因素在发挥作用。

脱发一般从发际线开始，逐渐过度到前额和头顶，原因在于头顶和前额部的毛囊容易受雄激素的影响而逐渐脱落，而后枕部的毛囊不容易受到雄激素的影响。有个有趣的现象是太监不会秃顶，但是一旦给他们补充雄激素，秃顶就会出现。一般来说，先从发际线开始出现发际线后移，可能伴随头顶部头发逐渐稀少。

毛发移植手术的适应人群主要是雄禿患者，但概括来说适用于各种原因所造成的永久性毛发脱失，如有外伤史或感染所造成的永久性秃发（瘢痕性秃发）;眉毛、睫毛、胡须、腋毛、阴毛的部分及完全性缺失;再造美人尖等美容性用途。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皮肤科开展自体毛发移植多年，给很多患者带来了自信。

曾经有一个90后的小患者从高中开始就受到脱发的困扰，这让他显得比同龄人老了好几岁，甚至有时候被小朋友叫成叔叔或伯伯。所以他坚决说服家长出钱来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皮肤科做了毛发移植手术。

还有一位80后的患者，因为脱发看上去像40多岁，还不得不为了掩盖中央脱发区域，用“地方支援中央”的方法，把四周的头发留长梳到中央部分。他在沿海城市工作，海边风大，四周的头发在海风中吹乱，形象全无。喜欢游泳的他也没法不带泳帽游泳，因为在水下的头发就像随波摆动的水草。毛发移植手术后，他再也不用担心遇到如此尴尬的场景了。

细说传统毛发移植手术的挑战

治疗雄秃可以采用外用药物（如米诺地尔）和口服药物（非那雄胺等），但是发展到一定程度还是需要借助毛发移植手术。手术过程简单来说就是把脱发者后枕部的头发移到前额部或顶部脱发区的过程。后枕部的头发移植到前额部之后可以保留它不容易脱落的特性，但是有患者发现手术后额顶部头发逐渐稀疏，原因就是前额部和顶部的头发会受雄激素影响而继续脱落。这就是需要手术配合口服非那雄胺和外用米诺地尔的原因。当然，做过第一次毛发移植的患者如果有进一步秃发现象，可以再次行毛发移植加密手术，前提是供区后枕部还有毛囊可用，受区需要移植的范围不是特别广。

毛发移植手术分为两大部分，一个是取毛囊，一个是种毛囊。取毛囊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后枕部切一个头皮条（可简称FUT），一种单个提取毛囊单位移植物（简称FUE）。第一种FUT手术由医生取下头皮条后交给多位护士助手分成单个毛囊移植物，缺点是可能造成后枕部线性疤痕。而FUE由一位医生一个人进行单个毛囊移植物提取，耗时很长，对操作医生和脱发患者来说，长时间保持一个体位，都是一个挑战。

同时，FUE技术对于手术操作者有一定的要求，通常需要培训很长时间，有丰富的经验后才能胜任，否则毛发提取的速度不够，毛囊在体外暴露的时间太长，影响毛发移植的存活率。每个人的毛发生长有着不同的角度、深度和方向，需要操作者根据不同个体、不同部位来进行判断和调整提取，没有经验会导致毛囊提取的质量不行。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培训和积累。即使训练有素的操作者长时间盯着密密麻麻的毛发，操作好几个小时，也会使眼睛、手腕、颈椎和腰椎产生疲惫感。很多从事毛发移植的医护人员都有关节的慢性劳损等健康隐患。

植发机器人也需要人工参与

为了克服上述FUE的诸多弊端，机器人毛发移植手术应运而生，他的名字叫The Restoration Robotics ARTAS system。

机器人毛发移植系统分为三部分：专业机械臂、座椅及头部固定器、视频显示器（图2）。具体的工作流程为：患者坐在座椅上，面部朝下的方式暴露后枕部取毛囊区域。在专业技师和医生协助下，安装头皮张力固定器，相当于把取毛囊部位给予一定张力，方便钻取（图3）。机械人系统的专业机械臂在头皮固定器范围内取毛囊。

机器人很“聪明”，它的毛囊图像识别和提取系统可以自动识别毛囊的角度、深度、方向及数量，完成毛囊钻取的过程（图4，5）。之后需要护士或者助手将机器人钻取的毛囊拔出来，放置在专门的毛囊保存液内暂时保存，护士需要进一步修剪，比如去除部分毛囊周边组织或整理提取出来的毛囊，将相同毛囊数量的移植物按一定方向排放整齐，供之后移植于毛发受区（图6）。所以机器人只是完成毛发移植手术过程中的毛囊钻取这个步骤，其他步骤都需要人工完成（图7）。整个过程中还需要人工卸下和安装头皮张力固定器，处理钻头是否通畅等问题。

总结一下机器人手术的优势：（1）节省了医生需要长时间训练掌握FUE技术的时间;（2）节省体力：解决医生长时间钻取毛囊所造成的身体疲劳，如眼睛、颈椎、手腕疲劳等不适;（3）医生熟练程度不同，提取速度和毛囊质量也不一样，机器人相对而言毛囊折断率低。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的一项研究表明，人工FUE的毛囊折断率大约是26%，而机器人是8%。从毛囊质量来看，毛囊周围需要修剪的部分很少。

虽然机器人手术有很多优点，但同时它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如价格昂贵，费用包括机器费用、图像识别软件的费用和钻头的费用。目前中国大陆未见有人用过这个仪器。其次需要培训专业技师，熟悉系统及机器，全程监视显示器，配合手术完成。再次适应证有限，仅用于男性及棕黑色头发，白发或金发需进行染色。最后，患者是坐着完成毛囊提取，舒适度相对较低（图8）。此外，提取部位会有点状瘢痕，并非完全无痕，但是一般头发长出来后疤痕也不明显。

美国治疗脱发的先进技术

迈阿密毛发移植研究所（Miami hair & skin institute）有着超过50年的诊治脱发患者的历史。诊所目前拥有三位医生，两位医生曾获得国际毛发移植外科协会（ISHRS，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Hair Restoration Surgery）颁发的金毛囊奖（The Golden Follicle Award）（图9），其中之一就是2008年获得此殊荣的Paul T Rose医生（图10）。诊所从2012开始引入机器人毛发移植系统，目前是迈阿密唯一拥有两台机器人毛囊提取机的诊所，最新款的机器机身轻巧（图11）。诊所每年的咨询病人约600人，一年可完成超过700台毛发移植手术，其中FUT手术和FUE手术比例约为1：1，而FUE手术中机器人手术占70%～80%。Rose医生一个人的毛发移植手术量平均每天1～2台。参观学习期间，我们就毛发移植手术及相关治疗等细节进行了深入交流（图12）。

谈到三种毛发移植技术，（1）医生人工FUT（2）机器人FUE（3）Rose医生人工FUE，三种手术方式的价格排序如下（3）Rose医生人工FUE >（2）机器人FUE >（1）医生人工FUT。说明医生的价值永远高于仪器，不管仪器有多贵，都需要医生的评估和把关。

三种手术方式各有优缺点，目前来看每个都不能被取代。每个患者根据自身的情况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手术方式。在国内，之前是FUT的比例高于FUE，但是目前FUE逐渐超过了FUT。

如今部分中国的机构和医生过于强调FUE的优势，基本不做FUT的手术。驾驭FUT手术的医生需要熟悉头皮解剖和血管神经的走形，还需要掌握精细的美容外科基本操作，避免遗留明显瘢痕。Rose医生改进发展了FUT手术中切取头皮条的缝合技术（ Trichophytic closure technique），将后枕部的瘢痕降到最少。FUT手术可以一次性获取更多的毛囊，对毛囊的破坏相对较小，患者不用剃短发，完全不影响工作，第二天就可以洗头，加上它的价格优势，因此很多人还是会选择这种手术方式。当然FUE的优势也很明显，没有线性疤痕，术后不用拆线，即使手术时间更长，需要剃短发（几乎光头），还是有很多人选择这种相对微创的手术方式。

在美国，对于雄秃患者，毛发移植只是治疗方案中的手术治疗，其实还有很多非手术治疗方法，如前文提到的口服非那雄胺（1mg）和外用米诺地尔是目前FDA批准的两种用于脱发治疗的药物。此外，富血小板血浆（Platelet-rich plasma， PRP）（图13）和低能量激光（Low Lever Laser Theray， LLLT）（图14）也广泛用于雄激素脱发的治疗。这个在中国开展相对较少，尚在起步阶段。

通过国内外毛发移植手术的对比和研究，我们可以总结出：

1.脱发需要尽早治疗，方法手段很多，需要坚持长期治疗。

2.三种毛发移植手术方式不可以相互取代，根据每个人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手術方式。

3.任何治疗都需要不断总结和创新，相信机器人毛发移植系统的到来，能为毛发移植的医生和患者带来全新的体验和变革。

4.我国台湾和香港的机构都有机器人毛发移植系统，中国大陆也在加快进入的步伐，相信不久的将来在中国大陆也可以有机器人来协助完成毛发移植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