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永江， 张辉见， 彭佩丹， 刘伟明， 郑少斌

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泌尿外科(广东广州 510515)

前列腺癌在我国发病率和病死率逐年增高，与居民生活方式改变有很大关系，尤其膳食因素在前列腺癌的发生发展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1-2]。血清脂联素是体内白色脂肪细胞合成的脂肪因子，具有改善胰岛素敏感性以及抗肿瘤作用[3]。近年来研究发现血清脂联素参与前列腺癌的发生发展，而前列腺癌患者血清脂联素水平较低[4]，缺乏脂联素可增加前列腺癌发病风险[5]，提示脂联素可作为前列腺癌的早期诊断标志物和防治靶点。同时膳食结构和某些特定食物可影响人群血清脂联素水平[6]，研究发现多摄入动物蛋白、花生四烯酸、胆固醇和某些n-3多不饱和脂肪酸(PUFA)可影响体内血清脂联素水平[7]。而长期坚持地中海膳食模式(以水果、海鲜摄入为主)的人群血清脂联素水平较高[8]，表明脂联素水平与人群长期膳食习惯密不可分。本研究通过半定量食物频数法(SQFFQ)分析前列腺癌患者长期膳食结构，并探究营养素摄入量同血清脂联素水平的相关性，旨在阐明前列腺癌患者膳食营养素与血清脂联素的关系，为前列腺癌患者提供膳食指导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取2017年6月至2018年6月在南方医院泌尿外科确诊为前列腺癌的患者30例为病例组，纳入标准：(1)依据超声引导下前列腺的穿刺活检病理结果首次确诊为前列腺癌；(2)年龄在40岁以上；(3)患者没有合并其他恶性肿瘤，以及其他精神疾病；(4)没有食物禁忌等。按照年龄匹配后选择最近一次体检结果为正常的志愿者30名作为对照组。所有研究对象签署知情同意书，均自愿参与本项研究。两组人群身高、体重和体质指数(BMI)均无明显差异，见表1。

项目对照组(n=30)病例组(n=30)P值年龄(岁)63.20±7.6464.27±7.460.293身高(cm)166.07±5.72167.30±5.400.394体重(kg)61.94±10.3064.65±10.470.316BMI(kg/m2)22.17±3.1823.05±3.320.514

1.2 血清脂联素检测 收集血液样本，室温下静置2 h后，1 000×g离心20 min后，收集上层血清，采用ELISA方法(BioVision, Mountain View, 美国)对血清脂联素进行检测[9]。

1.3 膳食调查 采取SQFFQ进行营养调查[10]，本次问卷涉及116种食物条目，食物摄入频率分为每月<1次、每月1～3次、每周1～2次、每周3～4次、每周5～6次、1次/d、2次/d、3次/d和4次/d，并计算受试者每天食物摄入情况。研究人员在调查过程中借助代表性食物彩色定量图谱，提高受试者对食物定量的准确性。

1.4 营养素摄入评价 依据中国食物成分表[11]，计算受试者每日膳食中总能量、蛋白质(动物性蛋白、植物性蛋白和豆类蛋白)、脂肪(动物源性脂肪、植物源性脂肪)、碳水化合物、膳食纤维、胆固醇、维生素(A、B1、B2、B3、B6、B12、C、D、E和叶酸)、矿物质(钙、磷、钾、钠、镁、铁、锌、硒、铜、锰和碘)、脂肪酸[油酸、亚油酸、亚麻酸、二十碳五烯酸(EPA)、二十二碳五烯酸(DPA)、二十二碳六烯酸(DHA)、饱和脂肪酸(SFA)、单不饱和脂肪酸(MUFA)、PUFA]。

2 结果

2.1 两组人群血清脂联素变化 前列腺癌患者血清脂联素水平为(8.05±1.43) pg/mL，明显低于对照组血清脂联素水平(8.87±1.36)pg/mL，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

2.2 两组人群膳食结构差异分析 通过PCA分析后发现两组人群膳食结构存在明显差异(R2=0.04，P=0.018)，见表2。

主成分(PC)对照组(n=30)病例组(n=30)PC1-0.113±0.048-0.123±0.058PC20.020±0.082-0.061±0.153PC3-0.043±0.094-0.015±0.153

进一步对食物组成比较后发现，前列腺癌患者在鸡肉、肥猪肉、鸭肉、猪蹄、猪排、猪肝、皮蛋、猪腰、芹菜和西兰花等食物摄入较多(P<0.05)，而粳米等主食，以及醋、色拉油和菜籽油等调味品的摄入量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3。

食物组成对照组(n=30)病例组(n=30)P值粳米19.77±10.5013.42±9.320.018醋0.92±0.860.49±0.350.029色拉油0.79±0.770.45±0.400.027菜籽油0.87±0.760.51±0.450.031西兰花0.25±0.210.46±0.300.007芹菜0.27±0.210.48±0.380.025猪腰0.25±0.170.47±0.300.001皮蛋0.37±0.290.68±0.560.013猪肝0.45±0.381.90±1.140.018猪排0.67±0.301.04±0.980.000猪蹄0.63±0.571.49±1.410.006鸭肉0.68±0.521.69±1.580.002肥猪肉0.38±0.361.93±1.850.000鸡肉1.13±1.083.19±3.100.003

2.3 营养素摄入情况分析 前列腺癌患者比对照组人群摄入了更多能量(P<0.001)，远高于相应年龄段的中国居民膳食能量参考摄入量。患者在动物性蛋白、动物源性脂肪和胆固醇的摄入明显高于对照组人群(P<0.001)，膳食纤维的摄入略低于对照组，但无统计学差异。同时研究发现患者摄入较多膳食维生素A、B1、B2、B3和叶酸(P<0.05)，膳食磷元素和锌元素的摄入水平也明显高于对照组(P<0.001)，而硒元素摄入水平较低(P<0.001)。由于既往研究表明脂联素合成代谢同脂肪酸密切相关[12]，本研究进而分析两组人群膳食脂肪酸组成的差异，发现前列腺癌患者膳食总脂肪酸(TFA)、饱和脂肪酸(SFA)、单不饱和脂肪酸(MUFA)、油酸和花生四烯酸摄入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PUFA的摄入水平两组无明显差异。见表4。

2.4 前列腺癌患者血清脂联素与膳食营养素的相关性分析 研究发现前列腺癌患者血清脂联素水平与膳食能量、蛋白质和动物性蛋白质、脂肪和动物源性脂肪的摄入呈显著负相关(P<0.05)，与膳食纤维的摄入呈显著正相关(P<0.05)；血清脂联素水平与膳食维生素和矿物质类营养素未见明显相关；与油酸和花生四烯酸等的摄入呈显著负相关(P<0.05)，而与EPA、DPA、DHA等n-3 PUFA未见明显相关。对照组血清脂联素水平与膳食营养素之间无显著相关性。见表5。

3 讨论

研究表明脂联素具有肿瘤抑制作用，并参与前列腺癌发生发展过程，低水平脂联素与前列腺癌的发生、组织学评分以及疾病进展阶段密切相关[3]。Michalakis等[13]开展的一项回顾性研究发现高水平脂联素可降低70%的前列腺癌患病风险，癌组织中脂联素受体表达明显低于正常组织。细胞实验证实脂联素可通过AMPK、JNK和STAT3等信号通路抑制前列腺上皮细胞和间充质细胞增殖[14]。Tan等人发现脂联素可抑制前列腺癌组织的增殖和入侵，敲除脂联素相关表达基因后却增加癌细胞增殖、入侵、上皮细胞向间充质细胞转化过程以及下调肿瘤抑制基因[15]。本研究通过病例对照设计，证实了前列腺癌患者存在血清脂联素水平较低的现象。因此围绕脂联素及其受体的干预措施对于前列腺癌的防治具有重要意义。

本研究主要采用SQFFQ评价人群长期膳食结构，发现前列腺患者膳食结构呈现高能量特点，患者血清低水平脂联素与膳食能量呈显著负相关。膳食能量是影响脂联素水平的重要因素，Polak等[16]进行12周临床试验发现600 kcal/d的能量摄入可增加肥胖女性血清脂联素水平同时降低体重。Chan等[17]开展了一项为期16周的人群随机对照试验，同样发现1 500 kcal/d的低热量膳食可增加血清脂联素水平，而对照组(2 300 kcal/d)血清脂联素无变化。尽管有研究表明限制能量摄入对于人群血清脂联素无显著影响，可能与干预时间、干预方式和人群异质性有关[18]，控制能量对于前列腺癌患者仍非常重要。既往研究显示膳食结构中脂肪和膳食纤维可调节脂联素水平，15%脂肪供能比的膳食干预可增加2型糖尿病人群脂联素水平[19]；含有1 g可溶性膳食纤维补充剂的膳食干预在减重的同时增加了肥胖女性脂联素水平[20]，本研究结果也显示患者血清低水平脂联素与动物脂肪、油酸和花生四烯酸呈显著负相关，与膳食纤维的摄入呈显著正相关。因此，限制能量和脂肪摄入，增加膳食纤维对于前列腺癌患者改善低水平脂联素具有重要意义。

膳食营养素对照组(n=30)病例组(n=30)P值能量(kcal)2 193.15±525.122 959.13±832.78<0.001蛋白质(g)69.61±19.66115.77±40.60<0.001动物性蛋白(g)23.23±12.3161.69±37.72<0.001植物性蛋白(g)46.38±12.9054.07±18.080.063豆类蛋白(g)7.34±5.789.22±6.570.245脂肪(g)67.04±28.89109.35±38.01<0.001动物源性脂肪(g)47.09±24.9051.28±23.90<0.001植物源性脂肪(g)19.94±9.5958.07±34.760.510碳水化合物(g)354.75±99.67409.92±146.270.094膳食纤维(g)31.41±10.4426.35±11.270.076胆固醇(mg)340.78±212.53838.74±484.14<0.001膳食维生素膳食维生素A(μgRE)763.46±502.081 687.14±1 298.35<0.001膳食维生素B1(mg)0.72±0.201.17±0.42<0.001膳食维生素B2(mg)0.90±0.401.57±0.63<0.001膳食维生素B3(mg)11.34±3.8421.15±10.57<0.001膳食维生素B6(mg)0.93±0.381.05±0.460.104膳食维生素B12(μg)0.04±0.070.05±0.100.447膳食叶酸(μg)118.58±62.38201.17±104.66<0.001膳食维生素C(mg)51.59±23.9559.39±36.710.092膳食维生素D(μg)6.54±3.118.66±3.200.082膳食维生素E(mg)32.91±19.6237.91±18.410.313膳食矿物质 膳食钙(mg)548.6±215.89588.71±214.440.114 膳食磷(mg)850.74±257.311 245.92±373.10<0.001 膳食钾(mg)2 746.86±672.682 399.32±781.670.201 膳食钠(mg)8 606.54±6 665.8410 359.83±5160.70.260 膳食镁(mg)362.45±106.61381.86±124.750.110 膳食铁(mg)27.25±10.4530.00±12.130.104 膳食锌(mg)10.23±2.9815.71±4.62<0.001 膳食硒(μg)78.31±31.5441.98±14.78<0.001 膳食铜(mg)2.66±0.582.05±0.660.217 膳食锰(mg)5.72±2.046.55±2.550.166 膳食碘(μg)81.64±71.5597.85±60.710.348膳食脂肪酸 TFA(g)47.11±23.8280.19±34.56<0.001 SFA(g)11.86±5.7424.77±11.88<0.001 MUFA(g)20.66±11.3934.71±15.78<0.001 PUFA(g)13.93±7.2219.03±7.490.699 油酸(g)15.58±7.6928.94±12.96<0.001 亚油酸(g)11.84±5.8916.43±6.430.408 亚麻酸(g)1.80±1.431.80±1.020.999 花生四烯酸(g)0.08±0.050.24±0.19<0.001 EPA(μg)7.24±3.018.83±0.610.535 DPA(μg)11.77±6.539.61±8.970.055 DHA(μg)27.38±9.6039.37±8.290.084

表5 两组人群主要膳食营养素摄入与血清脂联素的Pearson相关性分析

脂联素水平还受到宿主生理状态、药物等多种因素影响，脂联素在肥胖、胰岛素抵抗等代谢综合征人群中水平较低[12]，本研究前列腺癌患者BMI与对照组未发现明显差异，并未对人群胰岛素抵抗等糖脂代谢状态深入分析，未来需要开展更大样本量的人群研究控制混杂因素，并进行针对前列腺癌患者低水平脂联素的膳食干预研究明确脂联素与膳食因素的相关性。

综上所述，本研究证实前列腺癌患者体内脂联素水平较低，其膳食结构以高能量、高动物蛋白、高动物脂肪食物为主，患者低水平脂联素与膳食能量，SFA、MUFA、油酸和花生四烯酸等脂肪酸摄入过多，以及膳食纤维摄入较少有关。本研究深入分析了前列腺癌患者低水平脂联素与膳食营养素的关系，为前列腺癌患者提供膳食指导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