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穗

海棠糕，多么风雅艳丽，与众不同的名称，真是“未尝其味之美，先闻其名之雅”。但不少见过海棠糕的外乡人可能有些不解，这种与广式月饼式样和大小都差不多的吃食，怎么看都与海棠花无任何相似之处，为何偏偏起了这个名字？

其实，这主要源于做海棠糕所需的模具：一个带有木柄的圆形铜盘，上面分布着6～8个圆形凹孔。一个居中像花蕊，其余围边像花瓣，俨然便是一朵巨大的海棠！“海棠糕”之名由此而来。

作为一种传统的江南甜点，海棠糕在早年的水乡是极为常见的，廊棚下、老巷中、集市间……海棠糕那种独特的焦糖香味几乎无处不在。也不知从何时起，这种香味渐渐消失了，让人失落之余，也愈发怀恋起旧时的老滋味。

前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邻居处得知，某小镇上还开着一家专做海棠糕的小店，满满地都是旧时光的味道。虽说路途有些遥远，我仍是按捺不住一颗怀旧的心，第二天一早，便赶去重温那古早滋味了。循着热情的吆喝声和扑鼻的焦糖香味，我很容易便在一个农贸市场门口发现了卖海棠糕的小摊。炉火旁攒动的人头伴着一阵阵扑鼻而来的香味，哦，好一种似曾相识的温馨感！

摆摊的是对老夫妻，老伯低头忙着烘烤，老伴则一边在砧板上切着板油丁，一边负责将糕装袋收钱。再看排队的人群，队列虽长，但一个个似乎并不着急。因为，吃海棠糕固然是个乐趣，站在小摊前看着糕出炉，也可算是种消遣。

只见老伯先用小铜勺在大锅中舀上一勺发酵的面浆，蜻蜓点水般徐徐浇到大铜板上的海棠糕模具中，而后挖上一勺豆沙放到面浆上，再次注入面浆，盖住豆沙，并撒上红绿瓜絲、瓜子仁。听老伯说，猪油豆沙是他亲手炒的，又香又甜，外面买不到的。

老伯一边自信满满地说着，一边举起大铜板，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大弧圈，再摇晃几下，使面浆均匀布满模具，最后盖上铜板盖，置于炉子上烘烤。二三分钟左右，由于糕模里的糖油水料足，火头一旺，边口的糖油水就吱吱冒泡，甜醇的香味渐渐飘散开来。

老伯揿开铜板盖，撒上一层白糖和黑芝麻，随后双手握住锅柄，一个底朝天，将烘烤而成的海棠糕齐刷刷地翻到滚烫的铜板上，并再次覆上铜板盖，一番转压后，随着白糖溶化的“嗤嗤”声和升腾的热气，海棠糕表面渐渐地形成了一层薄脆的糖衣。老伯将它们又一个翻身，嗬！一盘喷香温润的海棠糕出炉了。

刚制成的海棠糕，烘得紫酱红的糕面上，红绿瓜丝衬着瓜子仁，美人胚子般撩人。透过晶莹的糖化层，那蕴藏于馅心，欲露未露的猪油夹沙若隐若现，加上一缕缕扑鼻而来的、甜丝丝的焦香味混着瓜子仁的坚果香，人的胃口立刻被其吊足了。

热腾腾地咬上一口，表皮松软中带点香脆，口感特别，这也是海棠糕最甜美的部分。接着再吃一口，便吃到中间绵密的豆沙和水晶般的猪油，带着流质的感觉，香糯甜蜜极了。于是乎，一口接一口，大快朵颐，根本停不下来！

不知不觉间，一个海棠糕下肚，舔舔手指，长吁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江南风味！”（编辑 赵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