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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心上的味道

2019-04-19木尔喵等

中学生百科·小文艺 2019年2期
关键词:冰糕咸鸭蛋姥爷

木尔喵等

有没有一种味道令你记忆深刻?小时候吃过的零食,夏日的西瓜,放学路上的小吃,妈妈做的菜,刚烤出来的面包,九月的桂花香,喜欢的人头上好闻的洗发水味……

“味道”这个词仿佛带有魔力,当你在脑海里反复念叨这两个字时,心绪会慢慢平静下来,那些久远的记忆连同当年的味觉或者嗅觉一起苏醒,有些东西被重新寻回。

每种被珍藏的味道都是有故事的。妈妈在厨房里倒腾的餐食、奶奶亲手腌制的成鸭蛋、充满糯米香的定胜糕,是记忆里被爱被关怀的味道。承载无忧夏日的西瓜,代表各个城市气质的特色美食,见证了我们成长的轨迹。

小时候,那些味道令我们回味,见证了我们欢乐的童年、与家人相处的幸福岁月;后来,我们日渐成长,为了自己的人生不断往前,那些味道却留在原点,不再那么容易相逢。于是,味道承载了我们的思念与记忆,在时光的发酵下,它们有了更多的含义和韵味。长路漫漫,当我们偶尔感怀时,那些味道是我们堅持的勇气,也温柔提醒着我们记得归家。

原来,我们恋恋不忘的,不仅是独一无二的味道,更是往昔温暖的人和事。终究,是那些为我们烹制美味的人,赋予了味道特殊的意义。

妈妈的厨房 木尔喵

长大以后,离家越来越远,每次生病、饿肚子、不开心或者觉得生活无趣时,想到的永远是妈妈的小厨房,似乎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一个这样神奇的厨房,都有一些始终惦记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我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但关于草原的记忆都藏在妈妈的厨房里。

那个神奇的小厨房是昏暗破旧的。小小的木门,小小的正方形窗户,还有窗台上长年被太阳照射已经褪了颜色的刷牙杯,都是破旧的。

我记得三级水泥台阶上面有未干时被踩踏留下的鞋印,以及爸爸用菜刀剁羊骨头留下的小坑。锅台用砖砌成,又在外面抹上了厚厚的水泥。黑色的大铁锅、铝制的锅盖和缠着履带的手摇风箱,组成最主要的做饭工具。水龙头下面的大瓮是咖啡色的,瓮沿因为磨菜刀变得格外光滑。笨重的铜瓢挂在瓮沿上,一碰就发出咣咣的声音。

一切都显得那么简陋,但就是在这里,我搭建了自己的味道宫殿。

那时候,一年之中我最喜欢冬天。冬天厨房安上了取暖的大铁炉,铁炉从早到晚总是烧得很旺。我们把羊腰子裹上一层肚油放在炉灰里,烧尽的炭从炉盘上落下,带着余热慢慢把羊腰子焐熟,然后取出来,剥下已经变成硬壳的肚油,用小刀把腰子切成小块,撒上孜然、辣椒,或者蘸拌了蒜泥的醋吃。我们也烤红薯、土豆、胡萝卜、鸡蛋。小狗闻到炉灰里的甜味就把鼻子凑过去,被烫得哇哇直叫也舍不得离开。炉子上总是热着失去妈妈的小羊要喝的奶,香醇,浓郁。如果碰巧前一天夜里落雪,就捧一把捏成小雪球包在橘子皮里放到炉沿烤,橘皮淡淡的苦味混在奶香里。有种说不出的好闻。

我用勺子小心地捞起牛奶煮开后出现的一层奶皮,吹一吹放进嘴里,然后就幸福得说不出话来了。

有时候我们也学蒙古人在炉子上熬奶荼。妈妈把用菜刀劈开的砖茶放进不锈钢的小锅子里。熬得又浓又酽,茶的味道溶在开水里,让我以为它本身闻起来就应该是热乎乎、湿漉漉的。然后加入牛奶、奶酪、糙米、风干肉,最后的味道有点甜,又有一点咸,连肉里都是奶香。

那时冬天雪大,常常收不到电视节目,妈妈和我就坐在小马扎上。围着炉子读从邮局订阅的《儿童文学》,书里戴着粉红色领结的猪先生和一脸不开心的兔宝宝,在四十瓦的微黄灯光下,看起来跟炉火一样温暖。早产的孱弱小羊羔卧在软软的毛垫子上,也抬着头认真听故事。屋子里只有烤在炉边的瓜子裂开的噼啪声,伴着妈妈朗读的声音。我捧着烫手的红薯,脚下放着奶茶碗,在神奇的故事里记住了所有味道。

冬天过去之后,大铁炉被拆掉了,厨房一下显得有些冷清。但其他新的味道又住进了我的味道宫殿。

三月我们把一簇簇榆钱子从树上捋下来,用衣服兜着带回家,泡在凉水盆里洗干净,拌上调料,撒几大勺炝得香喷喷的辣椒油。那个味道加上门外刚从泥土中钻出来的嫩绿青草的味道。还有小羊羔身上纯纯的羊毛味,让人开心得手舞足蹈。

有时候,妈妈也用榆钱子和剁碎的土豆一起包莜面窝窝,包好后整齐地摆在蒸笼里,然后架在盛了水的铁锅上蒸。

我坐在小木凳上摇着风箱,妈妈往灶膛里铲羊粪,傍晚光线黯淡,只有灶膛里的火光跳得热闹。渐渐地,有香甜的味道从锅里飘出来,过一会儿揭开锅。就看见一个个胖乎乎的窝窝挤在一起,十分有趣。

等到茄子便宜时,我们会腌一小瓦缸。我喜欢看妈妈在菜板上小心地把蒸熟的茄子切成只连着一点儿的片,然后把香菜、蒜还有各种东西塞进去。我捏一根香菜在手里玩,弄得整个手上都是香菜味,明明是很清淡的味道,却因为沾了蒜末而辣眼睛,真是神奇的味道。

腌好的茄子要配着饸饹面吃,羊肉臊子浇在面上,切成条的茄子放在小白碟子里,两种香味都能增加人的食欲,我总是把汤都喝光。

除了这些,还有从草场上打回来的野鸡,装在罐头瓶里的西红柿酱,藏在桓顶的蜂蜜,自己炸的麻花,两色蝴蝶饼……数也数不完的美食一年四季循环着,但每次吃到都觉得很幸福。

这些味道就是我印象中草原的味道。是艰难的牧民生活中最纯粹的快乐。

长大以后,离家越来越远,每次生病、饿肚子、不开心或者觉得生活无趣时,想到的永远是妈妈的小厨房。有时候和室友聊起美食,大家总会两眼发光地讲起自己妈妈的拿手好菜,同时骄傲又甜蜜地想念着。

似乎每个人小时候都有一个这样神奇的厨房,都有一些始终惦记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也许简单的味觉记忆也构成了一个人和家人的牵绊。不管你走多远,离开多久,妈妈的味道都不会轻易忘记。

奶奶的成鸭蛋 北户

我对成鸭蛋的痴迷,最开始并非来源于奶奶,而是课本。郡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日常生活中那么平凡的食物——咸鸭蛋描写得那么生动,令人食指大动。

“今天早餐吃粥,再配两个咸蛋。蛋在冰箱里哦。”我遵循老妈的要求,从冰箱里拿出仅剩的两颗咸鸭蛋,用诚挚的心敲碎了准备享用之。“啪嗒——”“吱——”鸭蛋的蛋清流出来了。紧接着蛋黄也流出来了,我一脸错愕。妈妈看着我愣在空中的手,哭笑不得:“我们家女儿竟然不知道咸鸭蛋要煮!你吃过多少次鸭蛋了呀!小傻瓜!”老爸闻讯从书房里出来:“你说说你呀。这么大个人了……”三个人面面相觑,我挥了挥手中另一个鸭蛋:“好消息,还剩一个!”

我家从来没有去外面买过咸鸭蛋。都是从奶奶家带回来的她老人家手作的产品。因此原料优质,蛋黄个大,出的油特别丰富。三个人争先恐后吃完,我还很没出息地舔了舔盘子上的鸭蛋油。今年的咸鸭蛋算是吃完了。我惆怅地望着仍留有黄澄澄油底的盘子,想起了上回和奶奶视频通话完,爸爸长长的一声叹息:“女儿。奶奶老了呀。”

其实我对咸鸭蛋的痴迷,最开始并非来源于奶奶。而是课本。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日常生活中那么平凡的食物——咸鸭蛋描写得那么生动,令人食指大动。《端午的鸭蛋》中,汪曾祺对流油的高邮咸鸭蛋的描写。不仅挑动了我企图逃离课堂的一颗叛逆的心,还治愈了我怀念家乡味道的胃。我在语文课上搜肠刮肚地回忆我吃过的咸鸭蛋。却怎么也记不起它具体的样子了。蛋黄是很好吃。但是有没有流油呢?我为了这个问题前后吃了十个咸鸭蛋,结果发现,虽然所有的鸭蛋都多多少少有一些油,但油的多少并不一样,而鸭蛋黄的酥软程度、香味也各有区别。

六年级的暑假,我去了奶奶家,即使远离了课堂,我还在心心念念课本上的咸鸭蛋。奶奶总是在我回家的时候为我做一桌拿手好菜,当她问我想吃什么,我脱口而出“咸鸭蛋”。她对于我朴素的愿望颇感惊奇,于是立刻订购了一箱鸭蛋进行试验,立志要做出一箱好吃的咸鸭蛋给我带回深圳。虽然那箱鸭蛋由于湿度过高全体阵亡,但是经过一年的摸索,奶奶终于成功地做出了又大又香的咸鸭蛋。

一次流感让我失去了对所有食物的渴望,喝了整整一天的白开水后,我的肚子扛不住咕咕大叫起来。老妈不允许我吃其他东西,就给了我一碗白粥:“吃吧,这就是你的晚餐了。”我皱着眉头,心有不甘,求肉不得,最后一退再退:“给个咸鸭蛋总行吧?”老妈妥协了,给我端上来一个切成两半的咸鸭蛋,我贪婪地把鸭蛋油淋在白粥上,看它们晕染成好看的金黄色。那次要命的饥饿使我连蛋白都啃得干干净净。“你记得去谢谢奶奶,要不是她你能吃得上这么美味的咸鸭蛋?”我猛点头:“奶奶万岁!”

可是我对奶奶的爱,也仅仅停留在口头上了。端午,老妈问我回不回家,我正在备考,放弃了一切外出计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爸妈两人回了家,回来却给我带了个坏消息,奶奶的邻居黄奶奶去世了,那是奶奶在家乡最亲近的朋友。“就是晚间睡觉,悄无声息的,第二天没有起床。”我看着爸爸妈妈,他们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呢。“喏,这是奶奶做的咸鸭蛋。”老妈拿出一箱子鸭蛋,“明天早上配粥喝。”“奶奶很盼望你早点考完试回家看她呢。”我猛点头,心里闷闷的。

我在这一次的咸鸭蛋里吃出了泥土的味道,还有思念的味道。如果没有了奶奶,还有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咸鸭蛋呢?她在做这些蛋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她也会吃吗?她吃的味道和我吃的味道一样吗?做咸鸭蛋辛苦吗?做一个人的奶奶辛苦吗?做一个人的母親呢?

我望着青玉色的蛋壳,又望了望爸爸,我曾说他们眉眼之间一点都不像,奶奶那时纠正我:“像的,只是奶奶老了,缩水皱在一起,你看不出来而已。”现在我又觉得他们很相似了,因为爸爸也老了,笑的时候皮肤也会缩在一起。我如往常一样吃了咸鸭蛋中的黄,而爸爸自然而然地接过去,把剩下的蛋白搅碎,和在稀饭里吃了。

“奶奶问你下个端午回不回去。”爸爸问。

“下个端午不回去,因为过年时会回去,那时候咸鸭蛋已经吃完了。”我抬起头,和他相视一笑。

沏一杯菊花茶 方文欣

外婆B经仙逝,舅舅也外出打工了,家里的烘房早就无人再用,我却时常怀念那年在烘房里的日子,闻着清新的菊花香,吃着烤红薯。

我的老家在黄山深处的一个小村落,每年一立秋,山上就开满了七月菊,白茫茫的一大片。我是闻着浓浓的七月菊干花味道长大的。

我其实很讨厌这股味道。每次到了花季,借着写作业的由头,我总是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生怕被大人喊去采花。

我是我们班唯一没有上山采过花的人。我以此为耀,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进而生出了一种优越感。

外婆说,生活在我们山庄的人,自从种花以来,便以此为生。七月菊、贡菊、金丝菊加上野菊四个品种,是山庄人全部的收入来源。她总是劝我同她一道去采花。

我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讨厌那股味道,闻着像中药,喝着像苦荼,只有样子还算好看。白白的花瓣一层叠着一层,中间长出根根分明的黄色毛须,黄心越大,价格越高。

那年初冬,外婆在去采花的路上跌倒了,左脚骨折,采花的任务便落在了我和舅舅的肩上。舅舅为了照顾我,只让我在家烘花。暖暖的烘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菊花味道,戴上几个口罩都挡不住。我硬着头皮将边角磨得光光的屉子一个一个放上去,然后屏住呼吸快速跑出来,过一个小时再进去检查温度。

夜晚的山庄很静,我站在烘房外面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对于我来说,烘房内外是两个世界,先去地狱走一遭,再来天堂享受畅快的空气。

只是没想到,山上的花凭舅舅一人之力根本采不完,我只得去帮忙采花。几天下来我痛不欲生,身上甚至长出了好多红疹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这样的日子快点结束。

外婆说我是城里的小姐,沾不得尘世的露。

我听了不高兴,便好几天不理她。那是我和外婆唯一一次置气,我伤心得不得了,每天只顾千活,不去她房里看她,吃饭也让舅舅端去。

从小疼我的外婆无端讽刺这样尽心尽力的我,委屈和愤怒一齐涌了上来。

那段时间,我每天跟着舅舅六点钟起床,走一大段山路,小道两旁全是杂草,十一月份,清晨的露珠颗颗分明地躺在上面,迎接早起的勤劳山民。露珠好看只能欣赏,当我双脚踏进去,裤脚便会湿一大片,整个上午冷得哆哆嗦嗦,扯下来的花朵不是带着叶子就是残缺的半朵。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背着重重的花篮,从山上连滚带爬地下来,回到家能用的花朵却所剩无几。舅舅安慰我说没关系,毕竟是第一次,难免手生。我偏不服,一个人折回山上继续采花,这次我一朵一朵慢慢来,不慌不忙,总算静下心来,采完回家已经是晚上了。

舅舅找了我一个下午,上午采的花没有及时烘干,花瓣已经憋红了。

这批花,注定卖不出好价钱了。

我有些羞愧,却不愿意认错。我从小就是不服输的孩子,班上考试次次争第一,也听不得别人一句批评的话。

晚上我主动留在花房照看,正打盹之际,舅舅从袖口掏出一个烤红薯放在我面前。

“哪儿来的?”

“喏,在这里面烤的。”说罢他指了指旁边的炉子。

我是最爱吃红薯的,摘下口罩,剥开一层已经烤得干干的皮,迫不及待咬了一大口。

不知为何,摘下口罩的那一刹,突然觉得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让人想狠狠地吸上一大口。是红薯?不,是贡菊的味道。我是个藏得住心事的孩子,未曾在舅舅面前表现出欣喜,只偷偷窃喜,进而延伸出更大的成就感,我再也不是班里那个没有采过菊花的人。

那天晚上,我走进外婆的房间向她道歉,不该好几天不去看她。外婆笑着说,我们囡囡长大了,会帮外婆做这么多事情,不过脾气还是一样的倔。我上前抱住外婆,依然是那股清香味,依然让人舍不得撒手。

如今,我父母也以此为生,做起了贡菊的买卖。我家常年充斥着菊花的味道,外地人來店里品尝,我也能有模有样地介绍起喝菊花茶的益处——清热解毒,养肝明目。这些菊花销往全国各地,甚至出口国外。

我突然想起当年外婆为什么总是坚持喊我一同去采花,她才是最智慧的。后来我在书上看到一句话: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我想,就是这个意思吧,有些传统文化,丢弃了就真的消失了。

外婆已经仙逝,舅舅也外出打工了,家里的烘房早就无人再用,我却时常怀念那年在烘房里的日子。闻着清新的菊花香,吃着烤红薯。

有一日我回家,爸爸正捧着他的杯子,端坐在茶几前。我一进门,他便说:“快来,已经给你沏好了,是你最喜欢的野菊加毛峰。”

我小心地抿上一口,还是我喜欢的味道。

甜甜糯米香 夏眠

“孤独”二字拆开,有人有瓜有肉有虫,正是我和我购物袋里的一切。孤独并不来源于物质的匮乏,而是举目眺望不见家。那时,我疯狂地想念所有关于家的字眼,萦绕着思念、拼命舒展着的芳香却是那股粉色的糯米香。

小学时,每次放学都伴随着夕阳,空气里满是诱人的香味,跟着人流走出学校,便是林林总总的小吃摊。这些摊主似乎算准了我们的放学时间,一字排开各色小吃:裹着萝卜丝的油炸油冻儿、散发着油条香味的葱包桧儿、炸到金黄外焦里嫩的臭豆腐……这些小吃里我最爱的还是一种糯米的蒸食一定胜糕。

那时,我还不知道定胜糕最早是南宋的百姓得知岳飞即将出征,亲手为岳家军献上的祈福的彩果,我只知道那是我上学的最大动力之一。摊主用黄杨木的勺子。舀起粉色松散的糯米粉,放进木质桃花形状的模具里,再挖一勺细细的红豆沙放在糯米中间,最后铺上另一层糯米粉,接着就把模具放在突突冒着热气的蒸屉上。

摊主是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中年大叔,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每次他都会在孩子们殷切的目光中放上模具。眼看着淡黄色的模具颜色一点点变深,当它的底盘全都变深时,定胜糕就能出屉了,轻轻一扣便落在了袋子里。我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赶紧递过硬币,唯恐被其他同学抢了先。

当然,校长可不乐意看到我们这群小吃货在这里大快朵颐,三令五申要我们别去小摊吃,不安全不卫生,要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甚至会安排老师悄悄躲在巷口,随时准备抓住不听话的馋猫,然后全校点名批评。于是,我每次都磨磨蹭蹭地经过它,而定胜糕的香气仿佛生出了手,牵住我的四肢,走得越远我越是牵挂。待香味消散的时候,还会止不住地回头看。日子一长,学校见学生都不去了,便渐渐松懈起来,我们肚子里的馋虫就又开始蓬勃生长。

我一路小跑到摊主面前,叔叔递给我一个滚烫的定胜糕。我一口咬下去,软糯的糯米有些黏牙,淡淡的甜味在口腔里四散开来:再没有比定胜糕更好吃的东西了!

“叔叔,我明天再来。”我吃完抹了抹嘴巴。

这句话一直说到了毕业,而叔叔和我之间仿佛有了默契,每次一放学,都有一个热腾腾的定胜糕等着我。我渐渐长高,叔叔两鬓的头发也渐渐变白,然而他做定胜糕的动作依然干脆利落,伴随着木香的定胜糕像是一面小小的彩旗,总是飘扬在我回家的路上。

即便是中学住校后,我还是会在每周回家的路上跑到叔叔的摊前,捧起一个定胜糕,只是那时的我,再也不会因为贪嘴而被妈妈训斥又在路上吃野食不肯好好吃晚饭了。叔叔的定胜糕也由一块钱涨到了一块五,可他依然只愿意收我一块钱:“你可是吃着我的定胜糕长大的。”

长得越高,升学压力越大,渐渐地,我连绕道去叔叔那里的时间也没有了,定勝糕的香味似乎消散在无边无尽的课业里。那时,最常相伴的是灌装咖啡,校门口三块钱的奶茶,还有一包包的薯片,无论哪一个都有着精致的包装。学校除了提醒我们要及时清理防止老鼠和蟑螂泛滥外,再没有像小学时那样驱赶了。可每当舔掉手指的薯片碎片时,我总会莫名地回想起儿时舔手指上沾到的糯米的样子。

好久……没有回去吃定胜糕了。

高考前夕,紧张的节奏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难得不需要晚自习的周末,我顺着拆迁到一半的街道往家里走,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我抬起头,看着头发已全白的叔叔守着他的摊子,不同的是,摊前再也没有了成群的孩子。

我快步走上前去,看着叔叔的脸问:“叔叔,您还记得我吗?”

叔叔抬起头,皱了皱眉,忽然睁大了眼睛:“哎呀,你不就是以前每天守着我摊子的小丫头吗?长这么大了,几年级啦!”

“高三了,快高考了。”我回答。

叔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重新给我做了一个定胜糕,他的手法依旧麻利,我看着摆在白毛巾上一个个做好的定胜糕连连说:“叔叔不用了,我买这个就行。”

“不行,这些都冷了,我给你做个新的。”叔叔把模具放上了蒸屉。

“多少钱啊?”我把手伸进口袋。

“不要钱,请你吃。定胜糕,讨个彩头。当初岳家军吃了这个打了胜仗,现在你吃我这个一定能考出好成绩!”叔叔拍了拍手。

不多时,我接过了烫手的定胜糕,袅袅的热气温暖了我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涌了上来,我努力吸了吸鼻子:“叔叔,谢谢您,等我考完了再来!”

“嘿,等你考完了,我就不做啦。”叔叔指了指后面的残垣断壁,“你看,这里都拆迁了,也没有孩子过来吃我的糕点了,这是叔叔最后一次请你吃糕点。”

黏黏的定胜糕黏在我的口腔,无论如何都不肯下去,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谢谢叔叔,祝您身体健康。”

在我高考前,整个片区都在旧城改造中拆掉了,而后是漫长的重建。定胜糕的小摊再也看不到了,然而那甜甜的糯米香时常会在我的心头浮现,带着儿时最单纯的记忆温暖着我。

美国北部的冬天漫长而孤单,还有一个月才到圣诞节,独自在异国求学的我还是先去了超市采购需要的东西。我穿着小皮靴踩在厚厚的雪上,看见橱窗里映出的自己,我恍然明白:“孤独”二字拆开,有人有瓜有肉有虫,正是我和我购物袋里的一切。孤独并不来源于物质的匮乏。而是举目眺望不见家。那时,我疯狂地想念所有关于家的字眼,萦绕着思念、拼命舒展着的芳香却是那股粉色的糯米香。

“妈妈,我想家了。”

“囡,你快回来,你小时候吃的那家定胜糕又开业了!”

回国的翌日,我便赶到了妈妈说的地址。那里从一片废墟变成了古色古香的旅游景点,所有的店铺都和背后的民国建筑完全融合,我顺着观光的人流走到了它的尽头,一面红底黑字的旗帜挑在半空中书写着三个大字:定胜糕。

摊位前是成群的孩子,大家盯着一个年轻人手里的模具拼命咽口水.我不禁莞尔一笑。我走上台阶,看到年轻人的背后站着一个精神的中年人。

“叔叔,还记得我吗?”我朝他挥了挥手。

中年人偏着头朝我看了半晌:“小丫头,你来了啊!长这么大了!来!我请你吃!”说完便递过一个定胜糕。

“叔叔,你怎么在这里?”我在孩子们艳羡的眼神中接过糕点。

“嘿,退休了没事做,刚好这里邀请民间手艺人摆摊,我闲不住,就过来了。你看,我还收了徒弟,头发也染黑了,毕竟是门面,哈哈哈!”

我打开荷叶,绿色的荷叶中躺着颗粒饱满的定胜糕,用手一掰,豆沙馅就露了出来。在腾腾的热气中,我看到了孩子们的笑脸,在他们之中笑得最灿烂的,便是小学时那个最贪吃的我。

夏天的味道 卓一

夏天的味道是甜的。夏天有西瓜,有冰糕,要是没有这些,还有河,还能一整天去玩水。

夏天是甜的。

“换西瓜的来啦!”听到路口“换西瓜”的吆喝声,我们总是跑着回家告诉大人。“换西瓜的来了,咱家换点儿西瓜吧。”“不换,老贵。”“不换,前两天不是刚吃过?”“不换”这两个字,对孩子们来说,是残酷的打击。这意味着吃不到好吃的西瓜了,只能看着别人吃西瓜。在孩子们眼里,夏天要是不能吃到西瓜,比留了一大堆作业还难受。

那时,乡下还时兴换东西。换西瓜、换苹果、换桃子、换大米,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麦子来换。家家户户都种地,出去打工的很少,都种麦子。麦子是通货。麦子不像钱一样难得,却像钱一样可以买来东西。一些调皮胆大的孩子就会背着大人,从麦缸里舀几碗麦子换西瓜、苹果等好吃的。

我们家里兄弟姐妹三人,我居中。家里吃西瓜,总是很热闹。家里吃西瓜时,总是先吃半个,剩下的半个留到中午或者晚上吃。爸爸刚把西瓜切成两半,我就已经等不及了。哥哥大一点儿,会让着我。妹妹小一点儿,还不大会抢东西,对大小块儿也不在意。哥哥说,你吃西瓜的样子跟猪八戒一样。两手捧着一大块儿,张大口咬下,吃到一半时,一只手已经腾开。腾开的手一下甩流出的西瓜汁,一下抹嘴。还没吃完手里的西瓜,就又已经拿了一块大的。有一次,哥哥说,吃瓜时,要想吃得多,你应该先拿小的,这样就能最陕地吃到大块的了。哥哥还是很有方法的,那时我想。更大一点儿,我才知道,这也许是哥哥的一个小伎俩。

吃西瓜时,我们都是连籽带肉一块儿吃的,有时还把籽咬了吃。把籽一个个挑出来或者吐掉,我们是没有那个时间的。有这工夫,你就吃不了几块西瓜。西瓜好吃又甜,敞开肚皮吃,不知不觉就吃多了,肚子就像是个小西瓜,圆圆的。街上爱逗小孩儿的大人,看到小孩子圆滚滚的肚子,总会拍拍肚子说,看看这西瓜熟不熟。

西瓜汁水多,吃多了,肚子也会胀得难受。有一次,我吃得太多,只能把短裤的扣子解开,躺在地上的席子上。妈妈看见了乐不可支,告诉了爸爸和哥哥:我说这孩子去哪儿了,原来在这儿躺着消食呢。那是西瓜第一次让我那么难受。

除了西瓜,冰糕也是甜的。

对童年的我们来说,甜味的水最有吸引力。我们在瓶子里灌满了水,把糖精放进去,然后拿吸管吸。这是我们自己动手就能获得的甜蜜——不用花太多钱,一毛钱就能买一包糖精,还可以想喝多少喝多少。一片糖精加一瓶水,甜度刚刚好。但大人们对此总是很反对,凉水是生的,糖精吃多了会流鼻血。相比起来,一毛钱一根的冰糕是健康实惠的。

我们那里管冰棍叫冰糕,而雪糕则高级一点儿——是白白软软的,比冰棍好吃,也比它贵,要五毛钱一根。村子的东边有一个冰糕厂,只做冰糕。妈妈有时会让我跟小伙伴去那里批发冰糕。去时,我们提着小铁桶,拿着小棍。回来时,两人就抬着小铁桶。那个冰糕厂满足了我对夏天的所有期盼——甜,凉。里面的空气是凉的,空气的味道也是甜的。我看到冰糕厂的大人穿着长袖,有人批发冰糕或者需要看东西时,他才会进去。他只动了三五次手,就把冰糕装满了小铁桶。回去时,我和小伙伴走得很快,早点到家,我们就能早点吃到冰糕了。

除了西瓜和冰糕的甜味外,夏天还有一点儿腥味。这腥味来自河里的鱼虾,来自河里的水。

一条河从村子南边流过。夏天,不发水时,它是安全的乐园。我们总会跟大一点的孩子一起去河里玩水。说玩水,是因为我们还不会游泳或凫水。我们唯一会的就是两只手摁在水底,扑腾着脚,用手爬着往前走。这就是我们的“游泳”。我们也只能在岸边水浅的地方玩。只要是在水里,免不了要喝几口水。有时玩得太久,有些渴时,就找水清的地方,喝几口。带点腥味的河水,也是我们夏天的另一种味道。

没有暑假作业,没有电脑游戏,没有课外辅导班,那时乡下的夏天,似乎只有叫唤的知了,树荫下乘凉的人,卖冰糕和换西瓜的吆喝声。太阳很高很大,我们也从不放在心上,只担心别是下雨天。有西瓜,有冰糕,要是没有这些,还有河,还能一整天去玩水。所以,一到夏天,每个人都会晒黑。那时,我们玩水时也是光着身子,谁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全身都晒得黑黑的。

开学了,发新书了,暑假结束了,夏天的甜味儿也就一点点消失了。

姥爷已经走了两个年头,在这些日子里,一想起他,我就鼻头发酸,随之浮现在眼前的是那栋低矮的平房。

这栋不大的平房,曾经承载了母亲和我两代人关于一些食物的记忆,姥爷成了记忆中的旧人,那些食物也藏匿在了时光深处,发酵成了我们如今最怀念的味道。

无花果

姥爷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无花果树,平日没怎么打理,枝叶依然繁茂,只是结的果子不多。每年一放暑假,母亲和姨母就会带着我和妹妹去看望姥爷,刚一进门,她们两姐妹就会大喊:“爹,无花果熟了没有?”

腿脚不好的姥爷拄着拐杖迎出来:“长了好几个果子,不过还没熟透,得下次来再摘给你们吃。”

进了八月,无花果开始泛红,八月末的时候,母亲就会攀着梯子,摘四个熟透的下来,就着院里的水龙头冲洗干净。有些熟过头的,不敢用力搓洗,轻轻过遍水就可以吃了。

每个人只有一个,咬一口立马就像蜜罐倒进了嘴里,从舌尖一直甜到喉咙。我和妹妹都不太爱吃无花果,唯独姥爷家的无花果是要抢着吃的。

平房在前年卖掉了,听说那棵树也被砍了,今年母亲从集市上买了些无花果,我怀着期待尝了一个,竟一点甜味都没有。

自制烧烤

小时候每次去姥爷家,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最爱干的事就是从墙角找几块砖。垒成一个简易的烧烤炉,然后丢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烤。

烧烤时间一般都在午饭后,大人嫌我们碍事,只要一吃饱了就把我们轰到院子里去玩。次数多了,哥哥姐姐冲我们使个眼色,我们就一块扔下筷子往院子里跑。

搭烧烤炉一般是哥哥的事,他连续搬两三趟,差不多有七八块砖就能垒起一个烧烤炉。我和妹妹就主要负责去屋里拿吃的,我抓两头蒜塞进口袋里,妹妹去餐桌上拿一些烧鸡。

先把吃的放进炉膛里,留出足够的通风口,姐姐们早就抱來了一捆晒干的苞米叶子,哥哥一点火,

藏在旧时光里的味道 旻夕

酸甜苦辣成的味道,承载在特定的人身上,会被赋予特殊的意义。无花果、自制烧烤、炸刀鱼和葱花鸡蛋羹,它们之昕以味道好,是因为里面融入了姥爷对我们浓浓的爱,比起思念味道,我更思念姥爷。

我们就七手八脚地往里面扔苞米叶子。有时没掌握好风向,黑烟一个劲往脸上飘,呛得我们直流眼泪。

待食物差不多烤熟了,哥哥就赶紧把火灭掉,然后不顾烫地把烧烤炉扒拉开。我们纷纷从黑乎乎的灰烬里寻找鸡肉和蒜头。烤过的蒜头特别香,没有一点辣味,放在嘴里软软糯糯的,还有一种浓郁的蒜香。

大人嫌我们满手满嘴吃得黑乎乎的,刚想数落我们,姥爷立马站出来:“你们五个小时候偷着去坡里烧豆子吃,脸比他们还黑呢。”有姥爷做靠山,我们烤蒜烤鸡肉烤土豆,那些味道也成了童年里挥之不去的记忆。

炸刀鱼

小城临海,一年四季都不缺海鲜,过年时候的餐桌上更是顿顿出现炸刀鱼。比来比去,还是姥爷家的炸刀鱼最好吃。

他一生节俭,舅舅们好几次说要给他买个电冰箱,他嫌费电不让买。到了冬天,院子里只要下了厚厚的雪,他就和姥姥两个人把雪扫到一起,堆成雪堆,作为冬天的“天然冰箱”。

每年初六我们都会去姥爷家,他前一天晚上从“天然冰箱”里取出刀鱼,按照他独有的配方调好酱料,腌在刀鱼上。第二天早起蒸好,上午准备一下勾芡用的蜜汁,等我们快到了,再下油锅炸刀鱼,最后淋上咸甜的蜜汁。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腌制,鱼肉变得格外有嚼劲,连刺多的鱼背都炸得焦黄酥脆,我们吃起来很少被刺卡到。

之前看《向往的生活》,黄小厨给戚薇做了一道熏鱼,戚薇吃了一口就蹲在一边哭了,这味道太像她爷爷做的熏鱼了。倘若有一天,能够再尝到和姥爷做的味道一样的炸刀鱼,想必我也会潸然泪下。

葱花鸡蛋羹

上面三种味道,是我们子孙辈对姥爷共有的回忆,而下面这碗葱花鸡蛋羹,则是我和姥爷独有的记忆。

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常常把我扔在姥爷家,那时候姥爷还没患上腿疾,总拉着我在屋后的树下溜达。

有一次我患了感冒,浑身无力地躺在炕上,姥爷专程把饭菜端到炕边的小桌上。我抬头看了一眼,一点食欲也没有。

“你想吃啥?”姥爷关切地问我。

“我想吃鸡蛋羹。”想起妈妈给我做的嫩滑的鸡蛋羹,我咽了咽口水。

姥爷快步走进厨房,过了几分钟端出来一碗鸡蛋羹,还在上面撒了一把葱花,加了几颗虾米。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我尝了一口,和妈妈做的一点也不一样,我把碗一推,怏怏地说了句:“不吃了,不好吃。”姥爷的目光暗了下去,他拿过碗,自己把葱花鸡蛋羹吃了。

就是这碗“不好吃”的鸡蛋羹,却让我记了十几年,它在我的想象中被美化得格外可口。我之后无数次想让姥爷再做一碗葱花鸡蛋羹给我,却一直羞于开口,最终竟成了遗憾。

酸甜苦辣咸的味道,承载在特定的人身上,会被赋予特殊的意义。无花果、自制烧烤、炸刀鱼和葱花鸡蛋羹,它们之所以味道好,是因为里面融入了姥爷对我们浓浓的爱,比起思念味道,我更思念姥爷。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 草帽鹿

每座城市都有自已的味道,不知道未来我还会去往哪些城市,邂逅怎样的味道,但我已略有领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品亿万滋味,终究是为了在行进中不断成长,完成一场漫漫修炼。

我的成长略有些“颠沛流离”,小时候是因为父母工作变迁,辗转去了两座城市读书,长大后则是因为自己的选择,在不同的城市求学、工作。很多人都喜欢熟悉、安逸的环境,认为我的经历多少有些折腾,但我非常享受行走在不同的城市之间,看不同的风光,遇见不同的人,品尝独特的味道。

长大后,当我回忆起这些城市这些经历时,蓦然发现:于我而言,最能代表一座城市特色的不是风光,而是美食。味蕾探析出酸甜苦辣,大脑永远记住味道的精彩。

武汉——真实的味道

我从小生长在武汉,这是一座世俗却能给人带来平凡的快乐的城市。我知道,武汉不是一座能让人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城市,这里充满了吵闹、拥挤和火爆,但如果你慢慢了解了这座城市,就会爱上它的直率和潇洒。

武汉有很多有名的小吃,最有名的是鸭脖子和热干面。鸭脖子的存在很神奇,可以是悠闲时的零嘴,可以是开胃神器,也可以当成一道小菜。吃鸭脖子不能着急,在咀嚼、吮吸中,它的味道会慢慢渗透出来,不知不觉中唇齿间全是香辣之味,让人欲罢不能。每次被妈妈教训觉得委屈不已时,只要她给我买一盒鸭脖子,她就又变成我心里的好妈妈了。

“过早文化”是每个武汉人的骄傲,在众多花样早点中,热干面绝对是扛把子般的存在。我一直觉得,热干面没有正不正宗的说法,因为每一家店都是自己特制的酱料,你觉得好吃那就是正宗的。以前,我家附近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店,成功治好了我赖床的毛病,每天早上去他家吃热干面成了我起床的最大动力。

都说小时候的记忆是最深刻的,在武汉这座城市,这些平凡接地气的小吃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真实的味道源自内心的归属感,无论我走了多远,家乡依旧是我永久的眷念。

北京——文化的味道

初中,因为父亲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搬去了北京。对于北京,年幼的我是有几分胆怯的,首都那么神圣,它会是怎样的一座城市呢?

我对北京的第一印象来自食物,不管是稻香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不知道未来我还会去往哪些城市,邂逅怎样的味道,但我已略有领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品亿万滋味,终究是为7在行进中不断成长,完成一场漫漫修炼。村的糕点还是全聚德的烤鸭,都做工讲究,精致细腻,美味的背后是历史的沉淀。对北京的紧张不安变成了好奇心,我沿着窄窄的胡同去探寻这里的味道:原来冰糖葫芦可以有那么多花样,还有香软又黏牙的麦芽糖,藏在巷子里的老北京炸酱面别具风味……

北京人似乎是天生的自来熟,遇上愿意倾听的人就能打开话匣子,用好听的京腔和你讲述南来北往的趣事,讲一段食物里蕴藏的文化底蕴。在陌生人的善意以及陌生人的故事中,食物的味道往往有了附加值。在与美食亲密接触的过程中,我也将自己更好地融入了这座城市。

后来,要和北京告别时,我选择静静地坐在老胡同口吃一碗炸酱面作为分别仪式。灯火阑珊,人群渐散,我想起面店老板说过的一段关于炸酱面的顺口溜:“青豆嘴、香椿芽,焯韭菜切成段;芹菜末、莴笋片,狗牙蒜掰两瓣;豆芽菜,去了根,顶花带刺的黄瓜切细丝;心里美,切几批……”

北京的味道是它的古老和文化,食物是一座连接历史和现实的桥梁,

“民以食为天”,食物的味道带我们领略文化的魅力。

太原——热情的味道

大学时,我在太原念书。来太原半个月后,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我上辈子应该是个北方人,我对面食居然如此热爱。

山西面食文化历史悠久,博大精深,太原作为山西的省会,聚集了各种花样面食:刀削面、拨烂子、揪片、栲栳栳……种类繁多。我自认为饭量不小,但在太原,我还从来没有真正吃完过一碗面,并不是味道不够鲜美,而是分量太大、配料太足,满满一大碗。并不止一家店这样,在太原四年,我都没有“光盘”过。

太原被称为“龙城”,这里是一个很重视传统、比较守旧的地方,中国人好客的习俗在这里尤为突出。每一次,老板给我端上一大碗面条,还会附赠一句诚挚又憨厚的“慢点吃,小心烫”,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妥帖。面汤浓厚鲜美,面条劲道爽滑,配料丰富均衡,一口吃下去心里都是暖和的。

太原的味道是热情的,以食物为载体,传递着人们的友善待客。此后,无论我走到哪里,看到面食都会对太原产生亲切的怀念。

深圳——包容的味道

毕业后,我来到深圳工作。深圳这个中国对外的窗口,承载了太多来自天南海北的年轻人的梦想。也是这个原因,深圳算是中国最开放包容的城市之一,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老字号还是新品牌,都选择在这里驻足。

深圳没有专属于自己的特色美食,但并不影響这座城市的“好吃”,甚至因为兼容并包,味道更加五花八门。我吃到过武汉的鸭脖子、北京的烤鸭、太原的面食……只要你有耐心,这里都可以找到家乡的味道。而且,深圳有各种时尚餐厅,更新速度极快,在各种美味的轰炸下,初来乍到的我颇有些“乐不思蜀”。

包容是深圳的专属味道,各种口味在这里都有受众,既促进了城市的发展,也带给这里的人们更多的便利和信赖。

每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味道,不知道未来我还会去往哪些城市,邂逅怎样的味道,但我已略有领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品亿万滋味,终究是为了在行进中不断成长,完成一场漫漫修炼。

编辑/胡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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