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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托海(散文诗)

2019-04-09亚楠

西部 2019年1期
关键词:光与影两棵树大山深处

亚楠

神钟山

这神钟在大山深处,唤起记忆,又以静默的方式回归山谷——他所拥有的,光明和音符,在低垂中被草木涵养。但我相信向上的力量,相信一朵花可以照亮天空,可以在时间尽头,把千年古韵压入钟鸣。我寻找热烈后的寂静,寻找一棵树,在岩石上妖娆……就这么与山神站在一起么?你看,黄金在天空鸣响,清脆若仙乐弥漫,萦绕。

从大地上隆起,隆起……缓慢却永不停歇。或许吧,水流托起的部分,是午夜绵密的思绪,也是一只神鸟在天空呼唤它的亲人。我看不见,只是,在沉吟中被抚慰,仿佛月光,用神话伴我入眠。就这么低低吟诵吧,今夜,我不想再述说乡愁。

可可苏里

秋风穿过的那一瞬,荻花瑟瑟,若惊怵的羊群。远处群山逶迤,把光与影置于峰峦,便可以看见诸神清癯的面容。毕竟,阿尔泰山秋意正浓,草木用喜悦迎接,万物在蓬勃中完成他的归隐。所以呀,此刻没有流岚,没有秋风摇曳的清响。但天空高远,明净如月光浣洗灵魂。我相信这轮明月,相信浩茫里的暖色,能够把苍凉酿成美酒。

而秋分之后的暖阳,带着黄昏的眷恋,一寸寸融入山峦。我不知道,芦荻沉吟的时光,怎样在静默中回望……那梦一般澄澈的秋色啊,用黄昏滋养我,也在苍茫的月夜,让伊雷木湖悠远的涛声,在我体内持久轰鸣。

富蕴

天赋蕴藏之地,所拥有的神奇之物皆为珍宝。这大自然的恩赐呀,富甲天下,却以沉默的方式完成他的给予。我无法准确说出他的秘密,正如我无法说出,一座大山在万物心中的分量。那么重啊,竟至于我难以面对。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让石头变成星星,让沉默说话……亿万年吧,不,这还远远不够。就像一个梦,它无始无终,却一直朝向永恒。

所以我对这样一座山肃然起敬。也即是说,在富蕴,我沉迷的山水有一种神话力量——也有时间的沉积,火焰,悲悯,和万物之心……就不说这些了吧。其实呀,在万山丛中,我更愿意做一个隐者,趁秋雨微茫的午夜,用那些秘密置换永恒。

三号矿脉

那是一条时光汇聚的长河,在绿色丛林发光。无数游鱼摆动,仿佛银屑在梦中闪烁。而群山逶迤,在额尔齐斯河澄澈的涛声里,可可托海呀,你的荣耀在于,天赋蕴藏,又被时光淬炼,所拥有的精神,隆起若山峰。

那时我瞩望,神秘和稀有都是国家元素,是力量,是强大,也是智慧和尊严。站在高处,我俯瞰三号矿坑,这人间奇迹啊,你的静默唤醒了闪电,和千钧雷霆……几十年来,你功勋卓著,卻又默默无闻。

我敬仰那些无名英雄。我相信,时间可以抹去一切,却抹不去激情燃烧的岁月,抹不去一座大山,和一群人飞翔的梦。

阿依果孜矿洞

仿佛在时光隧道里穿行,我感受到,一滴水比时间漫长。亿万年吧,石头抵达深渊,黑暗就有了语言的光芒。而那些被时光湮没的部分,明亮,若仙乐,在巨大的天幕上铺展。一股向上的力,穿行,犹如闪电。

我被这水晶宫的迷幻簇拥,凝望,又惊悚于时间编织的罗网。因此,在一座大山深处,石头的记忆比我沉重。

静穆是一种修行。比如这些石头,经地火淬炼,就在黑暗里发光……远古的精灵啊,用你的沉默照亮,世道人心,和大地的慈悲。也听见了万物,拔节的声音如潮汐,用童话浇铸永恒。

此刻,我继续往前走,只见稀有元素闪烁,一种神秘感洞彻古今。

地下水电站

大山腹地,可可托海水电站是奇迹,是智慧,也是一种精神……它隐于一百三十六米深处,宛如神话把我的想象刷新。当我进入这隐秘的地下城堡,进入它的荣耀,它的重,便明白了,可可托海所蕴含的,是大爱,是国家情怀。

时光从神话中剥离,便印证了人类的无畏和伟力。“什么叫工作,工作就是斗争”——他们说。哦,在大山深处,他们让梦想发光,让生命在穿越中抵达彼岸。为此,我在群山的静穆里远眺,仿佛一个隐者,把奔涌压进地火——多好的酬劳啊,在可可托海,这黑暗中的明亮,是智慧,也是一种精神。

可可托海

或许吧,这绿色丛林,蓝色河湾盈满了梦幻。缥缈若天女浣纱,缭绕于神话中。时光在音符里慢下来,缓缓地,融入一截清梦。我缓慢进入,在小夜曲打开的画廊,光与影不断变换,有一种天然的疏离感。慢步前行,白桦林用他的高贵承载,苦涩和孤独泛起的银屑。我瞅了一眼,那金黄的簌簌声飘升,在岩壁上堆积、舒展,都被他的目光截获。哦,午夜的可可托海呀,谁的爱在他体内奔涌、激荡?

因此,我循额尔齐斯河上溯,这色彩的童话——被时间点燃。而那时,神鹿出没的地方,鸟声铺满河谷。是一道明亮的光吗?徐徐伸入谷底,又在长河里绵延,化作寂静的觳纹。大自然的恩赐啊,我簇拥夜色,从你辽阔的大美中,找回沉湎久远的记忆……

额尔齐斯大峡谷

绵长若天空滑落的音符。黄金切割相思,若即若离般,忽然间,便缀满了紫色花朵。而彼岸,缥缈的云雾让岁月落满树冠。思绪发散成飞鸟,从影子里上升,又落进了山谷。不远处,一群鸽子在梦中咕咕地叫,就像扬起的水波,渐渐滑向虚无。

但见光与影搅和着,缓慢旋转,便从她内心荡出风采。大地是暖色调,编织梦,或者抵近她的爱。水不断漫涌,似乎那最初的行走,都是为了不再孤独。而此时,向上的力被一群鹅喉羚捕捉,那么明亮,舒展。静静眺望吗?在巨大的岩石上,只有一缕光可以抵达,可以停下来,从她黄昏的背影里读懂。

所以啊,众神栖居的额尔齐斯大峡谷,那么遥远,却又近在咫尺。他们被天地涵养,就像美丽的爱,在传说中开花,在童话里结果。

两棵守望的树

两棵树,青松与白桦,相依相偎在那里。他们默默守望,有时也会耳鬓厮磨,卿卿我我,说一些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私语。他们不在意世俗的眼睛,不在意酷暑严寒,平淡的年景,和人间荣辱毁誉。就这么静静守望啊,守望成两棵树,在天地间,安享宁静,与爱的甘甜。此刻,额尔齐斯河沐浴在时光里,像一道白练,把神话般的沉思揽入眼底。

抑或放眼望去,崇山峻岭间,那两棵树……不,是两颗心,用绵延无尽的爱把我照亮。也照亮了万物,以及漫漫长夜里枯萎的灵魂。嘘,请不要惊扰他们,因为大地上,一切美好都沉湎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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