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师范学院语言与文化学院 福建 宁德 352100）

引言

“口译是这样一种活动：译员在听取源语后，通过口头表达的方式以目标语向听众传达讲话人的意思，在语言上无法互通的异语双方或多方之间通过译员的传译能够进行交流沟通。”［1］《高等学校英语专业英语教学大纲》（2015修订）指出口译课是为高年级学生开设的英语基本技能课程。近年来，国内学者从不同的英语技能出发提出相应的口译训练模式，如：话语分析能力（杨柳，2013），语用能力（鲍晓英、钱明丹，2013），听辨和笔记能力（张倩、刘鹏康，2016），英语口语输出能力（张亲青、樊继群，2017），以及记忆和笔记的注意力合理分配能力（靳松，2019）。资深口译专家仲伟合和王斌华认为，“口译过程主要包括源语听辨理解、短期记忆、翻译转换、译语表达四个步骤。”［2］译语表达虽是口译过程的最后一步，却是传递异语双方交际信息的开始。译语表达不顺畅不完整会影响异语双方的相互理解和交际的顺利，一旦出现失误，异语双方的交流可能终止。而译语表达的准确到位，能发挥出信息传递的作用，达成异语双方的交际目的。译语表达不仅见证口译技能的掌握和运用，还直接影响异语交际的结果。另外，英语专业本科教学大纲中将口译课描述为英语专业高年级学生的必修课程。鉴于口译课和译语表达的重要性，本研究在口译课上对本科英语专业高年级学生进行译语表达训练。

一、研究内容

（一）制定训练策略

口译教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培养学生在今后的口译职场上能够通过双语转换顺利进行译语表达，最终完成口译任务。口译的课程目标包括培养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语言组织能力、双语表达能力和跨文化交际能力，使学生毕业后能够胜任一般的口译工作。还要培养学生关心时事的信息意识和具备良好的语言素质、心理素质和应变素质。初步体验口译课的本科生，虽具备英语口语、语法、语音、听力等英语基础，但在口译练习时常因译词、双语转换和表达问题难以顺利进行口译输出，甚至惧怕口译。基于口译人才培养的需要和学生在口译输出上存在的问题，本研究从汉语表达、表达反应、英语表达和双语转换层面制定译语表达训练策略。

（二）研究对象

研究对象为福建省某高校本科英语专业三年级的学生，第五学期才开始接受口译的学习，前面四个学期学习了《英语口语》《英语语音》《英语语法》《英语听力》等基础课程，积累了一定的词汇量，掌握了基本的英语学习方法，具备了一定的英语水平。本研究选定学生人数为30人的班级作为训练班，另一个人数为25人的班级作为普通班。因授课仅一个学期，故在前半学期内对训练班进行译语表达训练。

二、训练策略的实施过程及其实例分析

（一）视译英语新闻

“视译（on-sight interpreting，简称sight inter⁃preting）即视稿翻译。”［3］为了树立学生的口译信心，考虑到口译学习的适应心理，将学生最熟悉的母语汉语作为目的语，以视译英语新闻训练汉语表达。课上呈现图文并茂的英语新闻（来自China Daily官网的新闻版块），要求学生先根据双语标题了解主题，再从汉语思维和表达习惯进行视译。以下是训练实例：

节选新闻［4］：The White Rabbit Ice Cream is a limited-time offer created for Chinese New Year with media company Foodbeast.The flavor was cre⁃ated by blending milky White Rabbit into a rich icecream base——no rice paper included，though.We’re sure it’ll taste like childhood anyway.

学生视译：大白兔奶糖冰淇淋限期提供，制作是传媒公司Foodbeast为中国的春节而准备的。口味的形成是将奶味的大白兔奶糖混合入足量的冰淇淋中，虽然它没有米纸包裹，但我们相信这款冰淇淋吃起来无论如何都将像童年的味道。

教师视译：大白兔奶糖冰淇淋限量出售，由传媒公司Foodbeast专门为春节制作。其口味是乳白色大白兔奶糖融入浓郁冰淇淋的味道。不过，这款冰淇淋未使用米纸包装。我们保证，它尝起来将会有童年的味道。

分析：学生的个别用词虽表达得不够贴切，但基本表达了源语意思。不过，前后句的衔接和逻辑性仍需改进。如学生译文的“口味的形成是将奶味的大白兔奶糖混合入足量的冰淇淋中，虽然它没有米纸包裹”，汉语思维和表达还比较欠缺。教师的“其口味是乳白色大白兔奶糖融入浓郁冰淇淋中的味道。不过，这款冰淇淋未使用米纸包装，将原句译成两句，分别指出了大白兔奶糖冰淇淋的口味和包装用料。最后一句，学生抓住了每一个单词的意思，却忽略了内在逻辑。因“anyway”强调“sure”的程度，无需译成“无论如何”。学生的译语表达和教师的点评以及示范，可有效调动学生去除英文束缚。“脱离源语语言外壳传递信息技能是口译教学的核心内容之一，需要经过专业训练才能习得。”［5］坚持视译英语新闻，有利于汉语表达能力的提高。

（二）限时记译词

口译听辨的过程需要挑战短时记忆，在掌握源语主旨的基础上，熟悉译词不仅能够减轻短时记忆的压力，还能够直接加快译语表达的输出速度。为帮助学生能够即时进行译语表达，课上要求学生限时记忆双语热词的表达，并快速口译。双语热词来自朱诗向的《中国时尚热点新词速译》。该书热词涉及时政、人才与就业、经济与商业、婚姻与家庭、流行与时尚、科技、教育、卫生与保健、环保、体育、军事和文化娱乐领域，不仅实用，还很切合口译对各领域双语表达积累的要求。训练步骤如下：

（1）PPT上呈现10个某领域的双语热词。

（2）一分钟限时记忆。

（3）随机各提问5个热词的汉译英或英译汉表达。

（4）肯定学生的表现和反应，并指出要加强理解和记忆容易忘记的译词。

分析：在提问人才招聘会、大学生创业、中介时，至少80%的学生能快速译出是“talent hunting fair，university students’innovative undertaking，in⁃termediary agent”。［6］于学生，当场能记住并快速口译出10个热词既有收获又有成就感。口译记忆和译语表达的反应有提高，使学生充满信心，也给课堂增添了良好的学习氛围。因课上时间有限，为鼓励学生积累和记忆更多的双语热词，增加口译的输入，提高译语表达的反应速度，要求学生课后以宿舍为单位继续训练。

（三）复诵英语演讲

口译过程中，“英译汉的口译能力明显低于汉译英能力。”［7］主要由于以英语为源语的信息没有被完全理解，因而译语表达就不顺畅。只有先理解源语，获得准确信息，才能保证译语表达的质量。为帮助学生顺利理解英语源语，并学习地道的英语表达，课上节选英语演讲的片段，要求学生听两遍后源语复诵，并模仿其语音、语调、语速和表达。例子如下：

节选片段［8］：Remember，less is more，and get to the point quickly.It is essential to describe your business in a few sentences.If you have slides，use as few as possible，with more images than words.My favorite pitch was an entrepreneur who started with a wonderful story about his passion and why he wanted to build his company.I was immediately hooked on his vision.

学生复诵：Remember，less is more，get to the point quickly，describe your business in a few sen⁃tences.If you have slides，use as few as possible.My favorite pitch was a wonderful story about passion and why build company.I was immediately on his vi⁃sion.

教师复诵：Remember to get to the point quick⁃ly.It’s important to describe your business in a few sentences.If you have slides，try not to use many，but with more images and less words.My favorite pitch is that an entrepreneur tells a story about his passion and why he wanted to build his company.I will immediately get interested in his vision.

分析：从源语的理解和英语表达的效果来看，学生基本复诵了源语信息。但相比于教师的版本，学生是根据听到的词汇和句子进行回忆性复诵。而且个别单词“essential”、“entrepreneur”和“hooked”，学生没有当场听辨出来，因而在源语信息复诵的完整度和理解力方面比较欠缺，在完全理解源语的内在含义和英语表达的准确性方面还有待提高。

（四）口译情境对话

“口译不是代码转译，而是交际人之间有预期目标的思想沟通与交流。”［9］在某种场合，异语双方就某话题进行对话交流，为使交流能通过译语表达而正确真实地流露，双语转换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中介作用。课上要求学生对相关领域的对话进行录音口译。以下是双语转换训练实例：

节选对话原文［10］：

A：今天，“神舟六号”载人航天代表团还给我们带来了两套内容丰富的影片，包括航天员的日常训练情况和神舟六号的飞行情况，使我们得以重温那些历史性的时刻。

B：The success of Shenzhou-6 marks a new era in China’s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I sincerely hope that there will be continued and tremendous success in the space flight industry of your country.

学生译文：

A： Today，“Shenzhou Six”delegation also shows us two kinds of rich pictures，including the daily training life of the astronaut and the flight，so that we can remember the historical moment.

B：“神舟六号”的成功，标志着新时代中国科技的发展。我真诚希望还将有巨大的成功发生在你们国家的航天领域。

参考译文［11］：

A：Today，the delegation（of Shenzhou-6 manned space flight mission）has also brought us two informative films.They feature the space mis⁃sion of Shenzhou-6.These films will bring back to us all those memorable historic moments.

B：“神舟六号”的成功，标志着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科技发展的新时期。我衷心祝愿中国航天事业的发展一日千里。

分析：字面上，学生的双语转换抓住了原文大意，但在文字含义的把握和译语表达的思维习惯方面还需加强。如“a new era in China’s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学生译为“新时代中国科技的发展”，主要强调科技的发展，未突显原文要体现的是“新时代”。双语转换对思维和表达是一个考验，不仅需要扎实的双语功底，还需长期的训练。情境对话涉及各行业译词和背景知识，双语转换的译语表达是否准确贴切，需要学生体会不同情境的话语意图，并真正理解对话信息的内在含义，才能真正传递异语双方的交际内容。

三、评估方式和结果分析

（一）评估方式

采取以上策略在训练班实施半学期后，对训练班和普通班的学生同时进行同样内容的口译录音测试。测试题型分别为英语新闻视译、段落英译汉、段落汉译英和对话口译。视译题印刷在卷子上，其他三题均为音频呈现。考核形式为录音。测试分数是教师对两个班级学生的录音音频进行评分。评分参考了中国翻译协会举办的全国翻译师资培训中使用的口译质量评估标准，即从陈述流畅度、语言准确度、逻辑连贯度和信息忠实度四个层面评估，包含了吐字清晰、语调自然、语速均匀、音量适中、声音平稳从容、无过多的填充词、无过多的自我修正；发音准确、语法准确、语言地道、语言得体；信息具有逻辑性和使用合理的连接手段，以及无信息误解、无信息遗漏和无信息增添。对于初学口译的本科生而言，则归总为从语音语调、语流语速、语意语法来评估译语表达的成功与否。评分结果以百分制统计，按照译语表达的综合表现划分为五个分值区间：90—100分，各方面表现不错；80—89分，各方面表现较好；70—79分，各方面表现中等；60—69分，各方面表现一般；50—59分，各方面表现差，对应的就是五个等级，即优秀、良好、中等、合格、不合格。通过统计训练班和普通班各区间的人数和比例，如果80分以上的学生人数主要来自接受训练的班级，且比例占该班总人数的一半以上，那么，在训练班的学生在译语表达水平上就有明显的提高，训练过和未接受训练的学生在译语表达的表现上会有明显的不同。

（二）结果分析

根据以上的评估方式，从语音语调、语流语速和语意语法综合评出了训练班30人和普通班25人的分数，并对各个分值区间的学生人数和比例进行了统计。以下是评分结果的统计表：

表1 口译测试评分结果统计

从表1可知，未经训练的普通班学生的译语表达评分主要集中在70—79分，即译语表达为中等水平的学生居多，而评分在80—89分区间的学生人数只有5人，也就是译语表达水平良好的学生很少，只占到班级总人数的20%。译语表达评分在90—100分区间的为0人，没有译语表达表现优秀的学生。该班80分以上的比例只有20%。训练班有超过一半的学生的译语表达评分在80—89分区间，即一半以上的学生具备良好的译语表达水平。全班30人中有5人的译语表达评分在90—100分区间，译语表达水平优秀。80分以上的比例占班级总人数的77%。显然，训练班已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学生具备了良好的译语表达水平，表明半学期以来对译语表达的训练达到了较直观的效果。训练班的学生通过视译英语新闻、限时记忆译词、复诵英语演讲和口译情境对话，在汉语表达、表达反应、英语表达和双语转换能力上得到提高，译词积累相对较多，口译输出相对自信，双语转换的反应相对较快，双语表达相对流畅，训练过口译时相对更专注，总体上对语音语调、语流语速和语意语法的注意和把握相对较好，译语表达相对顺畅完整。

四、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通过在实例中让学生进行视译英语新闻、限时记译词、复诵英语演讲和口译情境对话的训练，以口译测试进行评估，对比分析训练班和普通班在译语表达综合表现上的差异。研究结果发现，经过训练的学生在语音语调、语流语速和语意语法的评估上有较好的译语表达，主要得益于视译英语新闻时对汉语表达思维和习惯的训练，译词的积累，英语演讲语速和地道表达的模仿，以及情境对话时的双语转换训练，表明制定的训练策略对译语表达水平的提高是有效可行的。

本研究的结果，对于学生而言，其译语表达水平的提高，实际练就了传递交际的口译技能，提前为职场上的口译输出做好准备。对口译教师而言，译语表达训练策略不仅为口译的技能教学提供了参考，还有助于提高口译的教学质量，最终实现口译的教学目标。经实践的训练策略，可继续实施。

本研究的对象为福建省某高校本科英语专业高年级学生，学生的英语基础水平相差不大，受学时影响，实证研究的期限较短，接受训练和测试的学生人数不多，验证的数据较小，使研究存在不足之处，在研究结果的说服性上有待提高。训练策略对于本校学生的译语表达水平起到明显作用不一定对外校学生有很大帮助，可以考虑将外校未接受训练的学生作为测评对象，扩大数据量。如果训练策略对普遍学生的译语表达具有提高作用，口译教师可参考借鉴，共同帮助学生真正运用口译技能服务社会和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