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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在幻想与现实之间的“中间物种”

2019-04-01张琳琳

北方文学 2019年6期
关键词:幻想现实

张琳琳

摘要:主人公“梦想者”与娜斯坚卡在一起的四个白夜构成了全篇小说的主线,在彼得堡城市中,他们都是游走于幻想与现实之间的“中间物种”。陀氏借由他们的相遇相知描述了被生活疏离的边缘人的生活样态,并提出自己的思考,若一味的用想象编织出的幻象来取代真实的生活,其结果只会导致更多的生活悲剧。

关键词:“梦想者”;幻想;现实;“中间物种”

《白夜》讲述了没有名字的主人公“梦想者”与娜斯坚卡在四个白夜逐步爱恋的过程。他们的相遇是陀氏的有意为之,两个“中间物种”的对话反映了被城市疏离的边缘人的所感、所思,这一切都成了“梦想者”的感伤回忆。

一、“中间物种”的相遇

《白夜》以“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1]开篇来吊起读者胃口,而后笔锋一转变成主人公的告白书。他用第一人称的方式告诉我们:他很孤独,即使住在彼得堡八年了,他依旧未能认识到一个人。他识别彼得堡的方式是通过幻想而形成的。如他总觉得彼得堡的房子在和他进行对话。当他在路上行走的时候,每幢房子仿佛在透过每扇窗户对他说“您身体好吗?我明天要做整修”[2]云云;或者幻想着过路人也认识他,并愿意与其打招呼。主人公认识城市的方式是怪异的,他不是通过彼得堡城市的历史、文化、建筑遗迹来认识它,而是通过幻想。从侧面即点明了主人公从来没有融入过这座城市,他一直处于边缘的位置,能支撑他在城市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是幻想。这种“幻想”式的过活促成了他与别人的不同,因为他是“中间物种”。

“中间物种”是主人公“梦想者”对自己的定位。他认为在彼得堡有一些比较奇怪的角落。“顾着这些地方的,仿佛不是照耀全彼得堡人的同样那个太阳,倒像是另外一个新的,仿佛是刻意订做给这些角落用的,它用另一种特别的光芒照耀一切”[3]。这些角落里的生活多是混杂着幻想和狂热的理想。而“中间物种”即所谓的“梦想者”就在这里生存。他夹杂在人和动物之间,如同身体与住屋合一的乌龟,只能与自己的同类相沟通。

“梦想者”与外界是否沟通顺畅,全在于对方是否也是“中间物种”。娜斯坚卡是他的理想沟通对象,无论主人公抛下什么话题,她都可以轻而易举与他进行对话。娜斯坚卡是“梦想者”在运河堤岸偶然邂逅的女孩。第一次相遇时,“梦想者”便用自己的想法来揣测娜斯坚卡,“我好像听到低沉的哭泣声。对!我没听错:是女孩在哭,没多久抽噎得更厉害”[4]他用自己关心女孩的举动来和她进行谈话。娜斯坚卡如同一个“触发器”,点燃了“梦想者”说话的欲望,他谈到了自己的孤独,即使二十六岁了也依然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来往的经历,他是一个没有实际生活经验的“梦想者”。而今天和娜斯坚卡的相遇将成为他以后人生中的幸事,他会不断的、反复的在梦里回溯这件事。之所以娜斯坚卡能懂他,是因为她们一类人,都孤独的游离在城市的边缘。娜斯坚卡的父母在她小时候便过逝了,她自小跟着老奶奶长大。为了防止孙女学坏,眼盲的奶奶便用别针把自己和娜斯坚卡的衣服别在一起,每天在家做些针线活,以此来看住她。被束缚的娜斯坚卡把对自由的渴望都寄托在曾经居住在他们家的男房客身上,希望他能带她走向自由。三年了,约定的期限已到,房客却未出现。这让娜斯坚卡痛苦,同时也让“梦想者”痛苦,因为在和娜斯坚卡一起度过第二个白夜后,他有些喜欢上这个忧愁又能理解他的姑娘。

二、游走在幻想与现实之间

“梦想者”和一般人最大的不同是他同时拥有“作梦”和“幻想”两种才能。他用幻梦架构出自己理想中的世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特生活。他用自己的孤独和懒散惯养着想象,它是“梦想着”生活的全部。在下班路上,他幻想着有礼貌的老太太会向他问路,会和他交流。这样的“幻梦”刚结束。另一个“幻梦”又会在“梦想者”的脑中开始构建,他又成为了坐在首要位置的头号人物并且扮演一位起初不被认可、后来桂冠加冕的诗人角色。在一次次的任性中,“梦想者”为自己创造生活,并且他有时候愿意相信这不是幻象就是真的现实。他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之间的距离。他用想象来取代生活,也用想象来和娜丝坚卡进行交流。在第二夜中,即便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却仍然不敢表达。他用第三人称的方式来编织一个幻梦告诉娜斯坚卡他的心意。

幻想是美好的,現实是残酷的,“梦想者”能否在这两者的冲突之间找到出路?这是陀氏向主人公抛下的问题也是留给读者的问题。在《白夜》的结局中,娜丝坚卡最终等到了自己意中人离开了主人公。这令人难忘的四个白夜成了主人公心中永恒的回忆。这种悲剧性的结局从他们相识便埋下种子,如“梦想者”告诉娜斯坚卡他恋爱的方式是通过幻想来碰触某个人,这种结果带给他的往往是“谁也没爱上,不过是爱上一个理想的对象,爱上那个在梦中出现的人”[5]

“梦想者”没有名字,我们不知道他来自何处。陀氏只是简单的介绍他二十六岁了,在彼得堡某处供职,收入微薄,也不甚于与人交际。他是个没有故事的人,所有的生活就是一个人。这种孤独感在夏季尤甚,彼得堡的市民多数选择在夏季出城度假,整个城市仿佛空无一人,而他却无处可去。他认为对于整个城市中的人们来说他始终是个外人。唯一能使他有所安慰的便是和娜斯坚卡的相识。就在我们觉得他和娜斯坚卡能携手走下去时,陀氏又给我们抛出了一个黑色幽默般的结局,娜斯坚卡等待的人出现了,她迅速挣脱了“梦想者”的手朝对方飞去,眼看要拥抱住对方时,她却又迅速转向“梦想者”亲吻他。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牵着对方的手走了,整部故事完结。

《白夜》的故事发生在夏季白夜时分,这种特殊的自然景象给人一种迷茫和梦幻感。如同最后娜斯坚卡给“梦想者”的回信所说,我们的相识如同一场梦,一场幻影。她走了,“梦想者”又再度回到一个人的状态。看到住所里那挂着蜘蛛网的天花板和被熏黑了的绿色墙壁,他又开始幻想了,他觉得“对面的那幢房子也同样变得老旧、暗沉,圆柱上的灰泥剥落、塌散,簷板变黑、龟裂,墙面从原本鲜明的深黄色变得花色斑驳……”[6]他从其中看到了自己未来十五年后的光景,如现在这样,依旧孤独。

孤独的“梦想者”是陀氏笔下一系列人物的原型,如后来他创作的“地下室人”可以说是“梦想者”的进阶版,再是走出“地下室”的主人公拉斯柯尔尼科夫,他们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孤独,这使他们常常沉溺于自己的幻想世界,耽溺于书本话语之中。如当《白夜》中的“梦想者”谈论他对爱情的认识时,娜斯坚卡会觉得他说的话好像从书本中复制下来的。而这样的桥段在《地下室手记》和《罪与罚》中女主角也对男主人公说过类似的话语。陀氏“喜欢借由女主角之口,戳破困在书本中的梦想者男主角”[7],用来警醒他们如果一味沉溺在理想中的世界,其结果只能是带来生活上的悲剧。

徘徊在幻想与现实之间的主人公,他的所作所为符合《白夜》小说的第二个副标题“一个梦想者的回忆”,他兼有浪漫气息和感伤主义的色彩。陀氏借“梦想者”也提出了自己的思考:面对大城市的现代化,人们的心灵向何处安放?被生活疏离的边缘人又如何能更好的面对现实的残酷?这些问题是19世纪的彼得堡人所面对的,同时也是现在我们每一位正苦于“现代病”的读者所面对的。

参考文献:

[1]杜思妥也夫斯基著.丘光译.白夜[M].台北:樱桃园文化出版社,2017:[1]13;[2]14;[3]35;[4]20;[5]24;[6]103;[7]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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