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先 栾榕焕 白玫

摘 要：职前教师教育作为教师培养的关键阶段，其专业伦理的养成需要专业的伦理教育。美国在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方面起步较早，在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其理论途径包括规范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理论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实践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基于这三种基本理论途径，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呈现出多样性、专业性和预防性的特点。考虑到对我国职前教师进行专业伦理教育的必要性与可能性，我国可借鉴美国的经验，以促进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发展。

关键词：专业伦理；职前教师；职业道德；道德规范

本文研究的专业伦理教育是指所有能够培养学生的道德认知、道德选择、道德评价，从而促进学生正确分析和解决生活中遇到的伦理问题，进而养成良好的道德行为习惯的教育。美国作为世界上较早开展教师专业化教育的国家，在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方面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全国教育协会（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NEA）成立以来，更是将教师专业伦理建设提上议程。我国虽然自古就有重视师德教育的传统，但是教师德育领域尚不成熟与专业，且对于职前教师的专业伦理教育重视不足。探究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理论路径及其优势，能够为我国师范类院校开展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提供一定的借鉴和参考。

一、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理论途径

教育哲学领域有关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理论途径的争论有很多，但是在教师教育项目中，最基本的理论途径主要有三种：首先是围绕着专业伦理规范开展教师专业伦理教育[1]，在美国主要是《全国教育协会伦理教育准则》（以下简称NEA准则）；其次是开设伦理学理论的相关课程，在教学课程中更多地关注将伦理学的理论应用于实践的方法；最后是通过分析具体的实践案例进行教师专业伦理教育。

（一）规范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

NEA准则自1929年发布以来，历经6次修改，1975年颁布的现行版本沿用至今。NEA准则是教师从事教育行业所必须遵守的基本伦理规范和行为准则。因此，在美国的教师教育项目中学习NEA准则是进行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最直接的途径。美国教育学者约翰·马丁·瑞奇（John Martin Rich）是最早对这一途径提出成熟框架的学者，他指出，“有关伦理的研讨会应该与教师职前实习经历同时展开，教师在职前实习中学会应用NEA准则”。[2]

NEA准则清晰地阐释了一些模糊的伦理问题，使职前教师对实践中的伦理规范有更清晰的理解，能够让准教师在成为正式教师之前得到有效指引，对于教师的专业伦理教育起到积极作用。但是，仅仅依靠NEA准则的学习无法使准教师完全成为一名具有高尚伦理道德的从业者，而且NEA准则自身也有其局限性，不可能包含所有的教师专业伦理因素，也没有从哲学角度说明教师伦理准则内在的伦理学原理。因此，教师的专业伦理教育还需要通过其他途径进行补充。

（二）理论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

理论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倾向于传授包括功利主义和关怀理论在内的伦理学哲学理论。这种教育途径更多地强调理论的学习与理解，关注的是人类价值判断的复杂性和伦理价值的多元性。功利主义理论取向的教师专业伦理教育，使准教师相信伦理问题没有绝对的对或错的答案，而是为教师指出不同的方法来解决实践中遇到的伦理困境。关怀理论的教师专业伦理教育认为，教育是一项道德事业，教师应该从满足学生需要出发，帮助学生回答“生活的本质到底是什么”的问题。

虽然这种途径的教育是比较直接和高效的教育方式，但是它往往容易脱离实践，造成对伦理学观点的肤浅归类。在应用伦理学原理时，只能揭示出某一问题中隐藏的伦理学因素，却不能解决某一个伦理困境。

（三）实践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

实践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通过分析具体的案例和对于现实中伦理两难问题的探讨，使得准教师在教师教育者的带领下，对案例的具体细节进行细致的研究和分析，共同探索可能的解决途径，从而得出正确的结论。在案例的分析中，准教师能够获得“探讨、推理和体验适当的情境的能力”，能够开发准教师的伦理洞察力并锻炼他们的伦理想象力。

但是，在具体的操作中，用来分析的案例往往是经过简化的，准教师经过探讨得出的结论很难作为一个模板应用到其他复杂的案例中。教师教育者在对准教师进行伦理专业的教学时，应该更加注重通过系统的步骤得出解决道德困境的答案，而不是依靠个人的直觉来进行伦理判断。

综上所述，虽然三种取向的专业伦理教育各有利弊，但是都在发展中不断完善和进步。三者之间相互配合、相互补充，形成了美国当前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相对成熟的模式。

二、美国波士顿大学

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

美国职前教师教育项目中，对教师专业伦理教育应用较为成功的一个典型是波士顿大学的小学教师职前教育项目中的专业伦理教育。在其教育过程中，职前教师除了掌握基础的教育知识与技能以外，更多地是学习对教育职业的热爱与认同。专业伦理教育主要表現在课程、教学实践以及有特色的宣誓仪式三个方面。

（一）职前教师专业伦理课程

波士顿大学教师职前教育项目中的专业伦理课程主要是在低年级开展的。虽然没有开设具体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课程，但在很多课程中融入了专业伦理教育的价值理念。这些课程体现了美国规范取向和理论取向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特点。

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学习“文化基础”这门课程。在课程大纲中，学生被要求通过学习职前教师专业伦理规范、阅读并理解《圣经》《荷马史诗》等经典著作以及学习伟人的一些哲学思想，对教育和教师职业的理念与内涵有自己的思考和认识。在一些专业知识与技能的教育中，也会融入职前教师的专业伦理教育。此外，学生有机会于每周到博物馆进行审美与艺术培训，以提升自身的道德修养。

（二）职前教师专业伦理实践

准教师在接受教师教育培训过程中，有一年的时间是在具体的专业教学实践中度过的，这一年的时间里，波士顿大学为参与实践的准教师组织了专门的研讨会，以鼓励他们在真正的教学实践中思考教师的专业伦理问题，尤其是当面对道德两难问题时该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准教师的教学实践是实践取向的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具体表现，准教师在实践中发展专业伦理。

（三）职前教师专业伦理宣誓仪式

波士顿大学还创造性地开设了毕业前的宣誓仪式。在宣誓仪式上，职前教师聆听优秀教师和权威人士有关教育的解读，然后在家长和教师面前庄严地吟诵学校的宣誓词。职前教师在宣誓仪式中感受到作为一名教师的责任以及自身的道德使命，从而促进职前教师专业伦理的发展。

三、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特点

美国职前教师教育项目基于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基本理论途径，开展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根据美国“品德教育合作中心”发布的调查报告《教师教育者致力于道德发展的实践：教师教育项目中注重道德发展的范例》，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呈现出以下特点。

（一）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方式多样

美国对于职前教师的专业伦理教育的方式是非常丰富的，其中最基本的方式是理论课程的学习，包括专业的伦理学和跨学科中对于品德教育的渗透。在实际教学中，会邀请一些专家、校长以及督学授课，通过演讲、阅读、课堂讨论等方式进行教学。除了基本的教师品格教育的伦理学教育外，美国的邦纳品德教育与公民意识中心（Bonner Center of Character Education and Citizenship）也致力于开发支持学生道德敏感性、道德判断、道德承诺和道德行为的学习。在职前教师教育项目的伦理学课程实施过程中，还会有专业人员评价新课程对学生的专业伦理发展的影响，奖励在学生品德教育方面作出突出贡献的学校。

美国职前教师教育项目会增加丰富的田野实践教育，让学生服务当地学校，以此作为学生道德教育的有益补充，帮助学生将学习到的方法论与课堂教学经验相结合。

（二）强调由职业道德教育向专业伦理教育转变

在职业走向专业的过程中，要注意职业伦理从一般性伦理向专业伦理的转换。美国职前教师教育特别注重教师道德教育的专业性。与我国教师教育以“技术化”驱动“专业化”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相比，美国的职前教师教育更加关注职前教师的服务理念、专业精神、专业态度、专业信念等方面的教师专业伦理教育。

美国在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方面注重专业理论的构建。霍夫斯特拉大学（Hofstra University）教育学教授利伯曼（Myron Lieberman）强调“教师团体需要意识到他们应该建立一种能够在实际意义上规范教师行为的伦理准则” [3]。NEA作为全国最大的教师专业组织，从成立之初就将教师的专业伦理建设提上议程。1929年，NEA发布《全国教育协会伦理教育准则》，此后经过6次修改，颁布了现行的《全国教育协会伦理教育准则》，使美国的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逐渐由“范道德责任”向“专业道德责任”转变。

（三）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以预防为主

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注重职前教师专业伦理的养成，而不是出现道德问题以后的治理。哈佛大学原校长德雷克·博克（Derek Bok）于1976年在题为《伦理能够被教会吗？》的文章中指出，美国的大学迫切需要开设伦理学课程，以便帮助学生为日后的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道德两难问题做准备[4]。同样，伦理教育应该在教师的职前教育中就受到重视，以免职前教师在踏入工作岗位之后由于伦理教育的缺乏而产生失范行为。

四、思考与借鉴

为了提升教师的职业信仰，使教师在踏入职业领域时具备职业道德觉悟[5]，我国可借鉴美国的成功经验，在教师职前教育阶段进行专业伦理教育。

（一）我国开展职前教師专业伦理教育的可能性

第一，接受职前教师教育的学生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具备完整的世界观和人生观，为深层次的学习奠定了哲学认识论基础。第二，我国伦理学的学科建设有一定基础，且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积累了关于伦理学的深厚底蕴。第三，国外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成功经验可为我国提供借鉴。

（二）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原则

在我国职前教师教育阶段开展专业伦理教育，可以借鉴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理论途径，遵循一定的原则，提高教师的职业道德和素养。

第一，要坚持以学生为主体的原则。职前教师教育中的学生是职前教师，他们是学习专业伦理的主体，也是未来在教职中实施伦理精神的主体。职前教师教育要坚持以学生为主体的原则，即在强调教师教育者主导作用的基础上，承认并尊重职前教师学习专业伦理上的主体地位，激发其能动性，实现其创造性。促使职前教师从心底产生对教育的认同感和责任感。

第二，要坚持以哲学为基础原则。美国理论取向的专业伦理教育建立在一定的伦理学哲学理论之上，包括功利主义、关怀理论等，关注价值的多元性。可见，专业伦理教育与哲学密不可分，是对哲学部分内容的延伸和具体化。因此，要坚持以哲学为基础的原则，在此基础上进行思辨的哲学性教育。

第三，要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专业伦理教育的内容较为抽象，而美国将教育中的两难问题作为具体案例，为学生进行详细分析，并联系实践，有利于学生接受和认同教学内容，在学习过程中提升思维水平和精神高度。学生能够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更好地践行教师伦理，进而提高师资质量。

（三）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路径

从具体实施层面而言，美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的成功经验为我国提供了一定的思路，我国可以按照相应的路径实施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

第一，制定道德规范。美国有专门的NEA准则，并在职前教师专业伦理教育中严格按其准则执行。我国出台了《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但在一定程度上缺乏后期的监督机制。需要制定一套专门的伦理准则和相应的具体实施流程，建立相应的监督机制，使之向更专业的方向发展。

第二，重视实践过程。传统的教学强调理论知识的掌握，容易忽视道德实践的培养，易造成学生知行分离。教师应在教学过程中，通过创设情境，使学生的知识世界与现实生活相关联。教师可以通过师生互动进行理性思维的疏导，使学生形成自我辨别能力，以促进道德体验更加积极。[6]

第三，发挥评价的作用。将诊断性评价、形成性评价与终结性评价结合起来，尤其是要重视基于表现的评价范式，检测真实情境中的实践性知识。此外，评价要坚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制定规范的评分规则，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具体可行的方案。

参考文献：

[1]安方琪.我国教师专业伦理教育与规范建设[J].教育导刊，2014（10）：51-53.

[2]Rich， J. M. Professional Ethics in Education[J]. Journal of Higher Education，1984，57（2）：222.

[3]Lieberman， M. Thumbs down： Professional Ethics and the NEA[J]. Phi Delta Kappan，1963，44（7）：310-312.

[4]Bok， D.C. Can Ethics Be Taught？ [J]. Change，1976，8（9）：26-30.

[5]钟哲.论高校在行政伦理教育体系中的重新定位[J].黑龙江高教研究，2013，31（3）：51-54.

[6]沈旭峰.让学生亲历道德的体验——品德课堂教学有效体验例析[J].基础教育研究，2013（4）：50-51.

编辑 许方舟 校对 朱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