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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身份与信仰的追寻

2019-03-15张千卓李倩刘彦超

神州·中旬刊 2019年2期
关键词:自我信仰

张千卓 李倩 刘彦超

摘要:影片《塔洛》以牧羊者“小辫子”塔洛办理身份证为索引,牵扯出一段导致他丧失身份并走向自杀的情感诱惑。在娓娓道来的黑白镜像中,导演万玛才旦赤裸而自然地描述了藏域人民的代表者在现代文明冲刷下的身份追寻与信仰焦虑,成为一种解读藏地文化的利器。本文将以影片的黑白镜像为出发点探寻万玛才旦对藏族人民自我身份的解读。

关键词:黑白镜像;自我;信仰

用黑白镜像叙述少数民族故事的简单文本难以笼络普通观影大众渴望追求银幕视觉快感的心,但影片《塔洛》能够博得电影节的青睐凭借的则是一种独特的视听方式及其从简洁文本中所抽离出来的哲学化主题——我是谁?

导演万玛才旦打破了如《红河谷》等对藏区圣洁纯粹的景色及多彩图腾精心描绘的呈现形式,而以黑白斑驳的画面描摹了藏区旷野、荒山的纹路。它层层隐匿了浮华世界的外壳,以黑白影像还原了藏区及藏人的真实生存状态,成为藏区“物质世界的复原”。“接近天堂”的地方,原始且沧桑;圣区的人,如“塔洛”在藏语里逃离的含义般,迷茫又悲凉。

《塔洛》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故事结局也没有达到出人意料的效果。一个孤独的被抛弃的牧羊人塔洛,在办理身份证的过程中受到理发店老板的引诱,卖了羊,被骗了钱,最后自杀。这便是故事的全部,没有引人入胜的叙事方式和花哨的技巧。就这一点而言,影片像是一部缺少剪辑的半成品,长镜头以及固定机位的大量运用易将观者引入纪录片的观影状态。但也正因这一点,影片呈现出来的状态更具真实性与说服力,将观众对故事关注的视线移开,以独具匠心的视听引导观者以旁观者的角度更为理性地思考。

在这样的故事当中,人物的行为动机——办理身份证,成为了关键的因素。身份证是一个人合理地存在于当今社会的凭证,是主观心理自我的确认,所以办理身份证是一件合乎逻辑且极其必要的事。这一坚实的行为动机促成了整部影片的展开,也从最浅显的层面引出塔洛对“我是谁?”这个问题的关注,展现出现代文明与塔洛较为原始的生存状态的第一次碰撞。塔洛因这一由于客观需要而产生的主观动机,实现了通过本我、异性与社会将自我剥壳,把自己赤裸地曝光在大荧幕上,真实、悲凉。

万玛才旦的反黄金构图呈现塔洛所存在的画面,展开第一层剥壳。塔洛背诵毛泽东语录时,导烟管充当了画框将塔洛与多杰所长隔离开。此时的塔洛似一副藏人肖像画置于画面左侧供多杰所长品评,这是塔洛自我剥落暴露到社会的开始。说一口藏语的多杰是被现代文明化了的藏人,其人民警察的身份代表着的是塔洛的信仰,即“为人民服务”。相对而言,塔洛是被信仰掌控中的人,蒙昧无知,并由信仰的代表多杰评判着自己好与坏的性质。抛却藏区题材电影里的宗教信仰,背着最主流的信条,但塔洛事实上却并不十分懂得自己信仰的含义,这也是他对信仰“愚忠”的表现。就如整个影片剥除了色彩,非黑即白,塔洛的世界亦是如此,要么生要么死,非好即坏。片中人物和事件也随之可以被分为对立的两面:塔洛和扬措,理想与现实。

塔洛存在于与自己对立的世界当中,且始终处于劣势。他总是被置于黑白画面的某一个角落,在同一个空间内,扬措则是占大幅画面的主角,持有主动权与话语权。在虚焦变焦的画面中,塔洛盲目跟从着这个世界,从之前认为藏族女该留长发不该抽烟,到最后主动抽薄荷烟并同意扬措剃掉成为自己身份象征的小辫子。塔洛在确认自我的同时模糊了自己。此时,扬措作为塔洛身边的异性接过了权杖,为塔洛继续着证实自我的任务,随之剥落的不再只是塔洛的外壳,还有这个社会的一部分。这一交接仪式则在卡啦OK中完成,固定镜头中的塔洛还是使得画面构图不对称,歌厅里旋转灯的花纹投射在塔洛身上,闪烁不定,亦如塔洛当下的内心。无需太多对白,当镜头里的塔洛听着心动的姑娘唱着歌,抽着薄荷烟,被数个啤酒瓶包围的时候,牧羊情歌的献出就是仪式的最终完成。在扬措构建的理想世界中,塔洛内心动荡,一点点认识自己的内心欲望,白酒作为咳嗽病的安抚工具也过渡为了麻醉剂。她为他剥开社会的第一层壳,斑斓晃眼,即使辨不清,只愿朝着奔去。

“在电影的表述当中,共享画面空间就意味着某种程度上共享意义空间,或者说共享情感空间。”片中,塔洛以异性为媒介完成对另一个世界的首次接触,理发店的镜框分切出他们的世界,虽同处画面空间,但俩人却怀揣着不同的向往,同途异归。扬措追求现代式的生活,北京、美国纽约都是现代文明的符号,可正如影片黑白镜像画面的呈现,这一切是荒唐、浮华、虚幻的。佛教论师以“镜中之像”比喻感官世界的虚无性和迷惑性,这即是形式主义中“人为塑造的虚幻景象”。而塔洛追求的始终是自我,他正在试图寻找到的纯真本我,却只有在镜中才与扬措处在同一个虚幻的平面,他越是想从扬措那儿得到更多自我追求与满足越是陷入虚无中。镜像继构图后进一步完成对塔洛和藏区的揭露,原始冲动欲望受到现代物质的挑逗,圣洁之地的虚妄亦是原形毕露。

塔洛最后成为扬措物欲生活的牺牲品,自我与异性对原始欲望的揭露败给了现代文明中的不堪,两者也共同完成了本片利用整个社会对塔洛的剥壳。从蒙昧到认知欲望,浮华的表子里埋藏着更加虚无的里子,片尾背景印有反着的标语的镜头昭示著塔洛世界观的颠覆。塔洛一步步靠近自我、认证自我,发现了这个社会浮华之下的谎言,直至越加清晰地看到区别于信仰中的自我轮廓。他最终选择的是带着“麻醉剂”,沉睡在戈壁的虚妄中。

从塔洛窥得,藏人在被侵蚀的、现实与虚幻互为表里的藏区,正在在办理“身份证”的过程中遇见“扬措”。影片最终要关注到的正是这一代藏人中隐藏着的那些“塔洛”,和塔洛一样,因为无力填补空虚,他们最终可能将选择逃离或是在自我毁灭中完成对自我身份的确认以及对信仰的救赎。

参考文献:

[1]张斌宁.《塔洛》:哪一片云是我的天[J].当代电影,2017(26).

[2]戴锦华.镜与世俗神话——影片精读18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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