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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原始歌谣中的祝咒意识

2019-03-11刘敏捷

文学教育 2019年2期
关键词:诗经

内容摘要:诗歌是人类最早的文学样式,而诗歌最早以歌谣的形式出现,歌谣是各种文学的源头、鼻祖,是艺术的开端。原始歌谣的内容可谓无所不唱、无所不包,涵盖了祭祀礼仪、劳动生产、恋爱婚姻、娱乐活动、掠夺战争、日常伦理等诸多方面。但相比较之下不难发现,原始歌谣具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其内容蕴含着浓厚的祝咒意识。本文通过原始的生产劳动歌谣、婚姻爱情歌谣以及政治性歌谣,对其中的祝咒意识进行简要分析。

关键词:原始歌谣 诗经 祝咒意识

我们的祖先在原始的生活实践中,除了借助基本的语言进行沟通以外,还产生了交往和抒发感情的需要。于是他们试着发出一些参差不齐、抑扬顿挫,但有声无义的呼声,当人们在这种带有情感的的呼声中加入简单的语言,便形成了早期的歌谣。关于歌谣,《毛诗大序》中说:“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咏之;歌咏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是对歌谣诗乐舞一体的一种说明。原始社会在劳动中产生了音乐、舞蹈和诗歌,同时又不断与恶劣的自然环境进行抗争,于是把共同参与歌舞时一种“群兴群力”的感受概念化,幻想当中有一种足以客服客观环境的力量,祝咒式的歌谣也随之产生。

一.生产劳动歌谣中的祝咒意识

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批民间歌谣就是劳动歌。这些初期的原始歌谣密切地配合着劳动,与生产劳作过程紧密联系在一起。进入农耕时代以后,人们的生产思维方式更加复杂化,由于无法对各种自然现象进行合理科学的解释,他们往往赋予自然现象以神话色彩。反映在歌谣中,则常常是对支配自然的无力,或作为超自然力加以乞求,由此便产生了一些表达原始劳动者企图避免自然力的危害、能够得到神灵帮助、希望庄稼丰收等愿望的歌谣。

如《礼记·郊特牲》中的《蜡辞》:

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

此歌谣以一种祈祷的口吻,希望土堤土埂能够安稳巩固,希望水能回归低洼之处,希望害虫不要危害庄稼,草木生长在泽薮之地,不要在田里乱长。它抒发了原始劳动人民祈求风调雨顺、农业丰收,战胜自然灾害的愿望。

又如《山海经·大荒北经》中有一篇命令旱魃北行的诗:

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

歌谣可能产生于大旱之年,“神”指旱魃。人们认为旱魃在作怪,于是举行求雨仪式,命令旱魃向北而行,把河渠修整好,让水流进来。这首简短的原始歌谣同样表达了人们渴望战胜自然灾害的愿望。

二.婚姻爱情歌谣中的祝咒意识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歌谣始终是男女青年表情达意的一个重要媒介,它是劳动人民爱情生活的反映以及恋爱观的体现。有些爱情歌谣毫不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大胆地唱出他们对爱情的忠贞、对自由婚姻的向往。有些歌谣更是试图冲破封建束缚,表达与心爱之人相结合的愿望,他们相信歌谣有助于征服自己所爱的异性。

如《诗经》中的《鄘风·柏舟》: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泛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

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关于这首诗的主旨,毛诗序将它解释为卫世子共伯遗孀共姜守贞不再嫁的誓词,因此《柏舟》在几千年中一直被认为是寡妇守节之词,并被赋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节烈信条。而叶舒宪先生却认为,“这位抒情主人公一心相中了一位头发向两边分开的意中郎,却预感到此种无媒无礼之爱必然受到阻挠,于是以咒誓语言表达宁死不嫁他人的意志。其呼母叫天的强烈情感,完全符合咒术传统,却与‘温柔敦厚诗教相距甚远。与其称之为情诗,不如视为超现实的爱情咒。”由此可见,人们将祝咒意识融入歌谣之中,表达自己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又如《齐风·东方之日》: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这是一名男子思念女子的情诗,每当日出东方,或月上梢头,“彼姝之子”的形象总不免在他心中盘桓,女子分明不在身边,男子却无法压抑爱的狂潮,不断重复着“在我室兮,履我即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的想象。这种祈祷正是男子欲望的自我中心性投射,我们由此可以体会到男子渴望与女子幽会的激烈心情。

另外,叶舒宪先生也指出:《诗经》中,《卫风·木瓜》接连三次用“永以为好也”作结;《郑风·女曰鸡鸣》中说的“与子偕老”;《郑风·野有蔓草》写男主人公与“有美一人”邂逅相逢而如愿,最后祝曰“与子偕臧”;凡此种种,均可从咒术意义上去理解。

三.政治性歌谣中的祝咒意识

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中虽有安居乐业、质朴本分的观念,但同时也有着不畏强权、反抗暴政的精神意识。在阶级社会里,歌谣成了劳动人民反抗压迫的强有力的武器,人们用歌谣诅咒反动统治者,表达渴望推翻反动统治的愿望。

如《尚书·商书·汤逝》中有一首夏桀时期的民谣:

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

蔡沈《书集传》对这则歌谣解释道,“夏王率为重役以穷民力,严刑以残民,率皆怠于奉上,不和于国。疾视其君,指日而曰:‘是日何时而之乎?桀之虐,而欲其亡之甚也。”这一观点认为“日”指夏桀,人们不堪忍受夏桀的暴政而对他发出诅咒,情愿与夏桀同归于尽,带有强烈的反抗情绪。

又如《异苑》所载的《秦世谣》就指名道姓地揭露秦始皇对人民的掠夺,表达了人们对秦始皇的诅咒:

秦始皇,何彊梁,开吾户,据吾床,饮吾酒,唾吾浆,飧吾饭,以为粮,张吾弓,射东墙,前至沙丘当灭亡。

这一歌谣带有强烈的情绪,它犀利地指责秦始皇的强暴,从吃穿住行多个方面揭露他的压榨和抢掠,人民不堪忍受压迫,发出了希望他灭亡的诅咒。

以上对相关原始歌谣中的祝咒意识作了简要探析。我们发现,早期劳动人民以歌谣为媒介表达祝福与诅咒,并试图在祝咒中与神灵进行交流。人们相信,通过這种咒语似的歌谣,就能对客观现实产生作用。同时这一视角也为我们进一步了解早期劳动人民的思维方式提供了新的方向。

参考文献

[1]王光荣.歌谣的多学科研究[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3.

[2]魏中林.古典诗歌学问化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

[3]叶舒宪.诗经的文化阐释[M].陕西:陕西人民出版社,2006.

[4]邝(龙天)子.从诗歌看中国自然观念的基础[J].中国社会历史评论,2007,8(00):228-237

(作者介绍:刘敏捷,集美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2016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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