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动画电影《养家之人》中的人文关怀

2019-01-29

镇江高专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养家苏莱曼虚构

兰 甜

(杭州市拱墅区大运河文化研究院 办公室,浙江 杭州 310015)

第45届安妮奖最佳独立动画长片《养家之人》于2019年1月11日在我国上映。这部聚焦阿富汗社会现状的现实主义题材的动画电影一经上映就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影片改编自加拿大作家黛博拉·艾里斯的同名小说Thebreadwinner(《养家之人》),讲述的是阿富汗小女孩帕瓦娜在父亲被抓进监狱后,女扮男装肩负养家的重担并成功救出父亲的故事。

《养家之人》通过一个普通家庭的生命经历反思阿富汗的社会问题,体现了导演对社会现实的积极关注及其强烈的人文关怀。帕瓦娜一家是阿富汗普通家庭的缩影,在只有男性可以独立出门工作的情况下,很多家庭随时有可能陷入与帕瓦娜一家相似的无人养家的困境。影片展现了蚍蜉般的个体在残酷的历史背景下迸发的强大生命力,但这种生命力不是源自成年人,而是未成年女孩,不免让人们感到无奈与悲凉。

1 女性生存困境的无解

影片《养家之人》开头,帕瓦娜父亲讲述,阿富汗曾经有过开放文明的时代,女性可以上学识字,可以身着各式时尚服装出去工作,但那已是远去的回忆,现在这一切戛然而止。“历史的庞然大物早已不再突兀地高耸着了,它已经分散到了生活的各个角落,它们无孔不入,但又寻不到踪影,犹如一个‘无物之阵’,让每一次的反抗和出击的人,都是无功而返。”[1]伴随着历史时代的变迁,女性个体陷入无奈的被裹挟境地,最终被声势浩荡的社会集体淹没。

影片中,阿富汗女性没有男性的陪同是无法外出的,如若外出就要穿布卡,而且不能上学、识字、工作。女性成为一种被隐匿、被遮蔽的存在,在社会中处于影子的状态。女性的社会身份完全缺失,她们的一生困囿于家庭,婚前,活在对父亲的依赖之中,婚后,困在丈夫的庇护下。女性在这种风俗制度下丧失了自由意志。影片中,帕瓦娜解决养家难题的心愿是在女扮男装后实现的,也就是说,只有男性才能在真正意义上实现养家的愿望,女性要实现真正的独立自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影片表达了编剧和导演对阿富汗女性生存困境的关心和渴望改变女性这一生存处境的愿望。

《养家之人》以“未成年女孩”帕瓦娜的视角来打量社会生活。“未成年女孩”是一种双重身份,即兼具儿童和女性两种特质的身份。以这一身份讲述故事,可以赋予故事更多元、更特别的视角。影片导演将儿童的天真烂漫属性与女性在日常生活中诸多受限制的生存处境混合起来,形成了沉重中略带一丝轻盈的质感,以儿童视角的介入增加故事的柔软性,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冷酷世界的坚硬感。即使身处悲凉的世界,也能被孩童身上的柔弱与坚强打动。

《养家之人》讲述了一个原本应该在父母庇佑下快乐长大的女孩帕瓦娜,在冷峻残酷的社会现实中,不得不女扮男装挑起生活重担的故事。在父亲被抓后,如果没有这个男性身份,帕瓦娜一家连正常的生活都无法继续,无法出门,无法打水、购买食物。在这种制度下,女性离开了男性寸步难行,解决生存困境的唯一出路是女扮男装。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没有男性的保护,帕瓦娜一家将会一次又一次陷入困境。

《养家之人》对阿富汗女性艰难的生存处境的刻画入木三分,导演以悲悯、怜惜的目光打量动荡的生存境遇中的女性[2]。帕瓦娜能够成功地女扮男装还得益于她的未成年身份。未成年意味着女性发育特征不明显,帕瓦娜姐姐那样的成年女性是无法轻易乔装成男性的。女孩长大之后存活下去的唯一出路是嫁人。女性不具有独立的生命主权,这个生存困境将一直无解。

2 个体在宏大历史背景中的生命力

《养家之人》是一部现实题材的影片,展现了阿富汗人民的生存困境。在动荡的社会时局中,个人生命犹如裹挟在其中的细小微粒,飘摇不定。影片编剧和导演通过帕瓦娜一家的遭遇传达了渴望社会和平的愿望,让世人看到像帕瓦娜一样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努力付出的女孩,她们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

在宏大的历史背景中,个体生命容易被忽视。影片的编剧和导演没有选择重大的历史事件来构筑宏伟壮阔的历史版图,而是选择从微观路径寻找切入口,所以他们选择在生活中最容易被人忽略的、纤弱的“未成年女孩”帕瓦娜为故事主角,将隐匿不见的“养家女孩”从人群中抽离出来,凸显她们的个人价值,让世人看见无数个像帕瓦娜一样的女孩在特殊的生存困境中带给这个世界的勇气与希望。他们无力改变社会格局,但依然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描绘属于自己的瑰丽多彩的生命图景。

影片中,社会环境恶劣,人们普通缺乏安全感,如拉扎克的妻子和帕瓦娜的哥哥苏莱曼都是被地雷炸死的,他们一个是毫无缚鸡之力的女性,一个是以为地雷是玩具的孩子。在这样的动荡时局中,生命是一件完全不重要的事情。命如草芥,死亡还是幸存,完全是听天由命,可以依靠的只有运气和外在的环境。这部动画电影展现了残酷的社会现实,如果选择真人表演可能会更加具体可感,更有震撼力和影响力。动画电影的形式,在某种程度上冲淡了社会现实的残酷感,将电影语言调试在可控的温度,寒冷却不冰冷。

影片导演没有聚焦对社会的情感控诉,而是聚焦父亲被抓后帕瓦娜一家的日常生活,展现个体坚强的精神状态和某种程度的无力感,个体无力改变这样的社会现实,只能积极努力地在历史的狭小缝隙中行走,以求获得生存的希望。即使在这样狭小的缝隙中,依然无法抹去人们对生存的渴望,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帕瓦娜女扮男装成功购买食物后,欢欣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她体会更多的是一种自由感,既能以男性身份在大街小巷自由穿梭,又能工作赚钱养家。

影片中女扮男装的不止帕瓦娜一人,还有她的同学肖齐娅。肖齐娅那句“男孩女孩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映了对众生平等的渴望。男性和女性最基本的属性是人,女性应该享有与男性一样的社会权利。肖齐娅和帕瓦娜女扮男装后一起工作,互相陪伴,度过了一段虽然辛苦但美好的时光。

影片中反复出现那张有海的照片,“海”代表与他们现在这种沉重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远方的海”像希望之种播撒在两个少女的心中,散发出柔软、温和的光,犹如暖冬斜阳,给身处悲凉世界的人们些许光明的希冀。

3 精神童话抵御人间的悲凉

《养家之人》采取虚实相生的双线叙事方式,两条叙事线指的是现实线和虚构线,现实线是帕瓦娜一家的现实生存处境,虚构线是帕瓦娜讲述的“男孩与象王”的童话故事[3-5]。两条叙事线相互指涉,互相关照,形成了完整的叙事模式。帕瓦娜现实世界的整体画风暗淡、低沉,而切换到“男孩与象王”故事的时候,则一改现实的灰暗风格,变得明亮多彩,而且多处采用了红色,两种风格差异明显,形成强烈对比。

影片采用双线叙事方式,试图用男孩战胜象王帮助村民取回种子的童话故事冲淡现实生活的残酷,试图用精神童话抵御人间的悲凉。这个虚构的童话故事犹如明媚的精神之光支撑这个处于困境的家庭跨过悲惨的现实处境,给他们艰辛的现实生活增添一丝乐趣。在这个虚构的童话世界中,有明快的音乐、奇幻的生物、明亮的色彩、奇妙的经历,这是帕瓦娜幻想的、向往的、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故事世界。

“男孩与象王”故事中的主角是苏莱曼。苏莱曼也是帕瓦娜死去的哥哥的名字。苏莱曼既是一个现实中的人物,又是一个虚构的精神人物[6]。苏莱曼打破了现实与虚构的界限,让这部电影呈现复杂的多维结构,现实与虚构相互交叉,相辅相成,互相印证,最终实现某种精神内核上的相通。在这个虚构故事的结尾,苏莱曼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为我们解开了让帕瓦娜一直迷惑不解的谜题,原来苏莱曼的死仅仅是因为在路上捡起了一个误以为是“玩具”的地雷,而地雷爆炸了。苏莱曼最终用自己的故事感动了象王,帮助村民拿回了种子。苏莱曼的寓意是“和平”。他是一个孩子,孩子象征着希望,代表着未来。本该天真烂漫享受美好童年的时刻,却有千千万万个像苏莱曼的一样的孩子死于无处不在的狂响的地雷。

“男孩与象王”故事世界中的明亮色彩一直在努力驱散现实世界过于浓烈的沉闷,给人以希望,为帕瓦娜提供一条抵御现实黑暗的道路。影片试图用虚构的精神童话战胜现实的困难,虚构的“苏莱曼”带着帕瓦娜最亲密的哥哥的影子,给予帕瓦娜生活的勇气和力量。

在影片结尾,“男孩与象王的正面对抗”与现实世界中帕瓦娜在监狱外焦急地等待拉扎克救出父亲的步调一致,都处于最关键的时刻。最终,故事中的象王被男孩感动,交出了种子。“种子”是“希望”和“生命”的象征,虚构的故事结束在丰收的希望中,现实世界则结束在团圆的希望之中。帕瓦娜在拉扎克的帮助下救出了父亲。月圆之夜,帕瓦娜带着父亲与母亲、弟弟、姐姐汇合。影片没有直接展现一家人的汇合,而是留下一个开放性的结尾。这个结尾和虚构的故事世界一样饱含希望,家人终将团圆,生活终将回归美好。

4 结束语

《养家之人》将阿富汗女性的社会地位展现得淋漓尽致,女性基本的生存仰仗男性,不具有独立生存的权利。影片中没有对女性如何改变自己的生存困境进行深入思索与探讨,体现出女性生存困境的无解,展示了对女性命运的担忧。

影片聚焦宏大的历史背景下的小人物。这些小人物在满目疮痍的残酷现实世界的缝隙中努力摆脱生存的困境,展示了强大的生命力。在阿富汗,像帕瓦娜这样承担养家重任的女孩还有很多,这些女孩犹如乱世中的玫瑰,依靠自己的坚强和勇敢为家庭带来生存的希望。

影片中采用故事与现实相互交叉的双线叙事方式,编剧和导演试图用虚构的童话故事为残酷灰暗的现实世界带来一丝温暖,试图用精神童话抵御人间的悲凉。

猜你喜欢

养家苏莱曼虚构
虚构
理想与现实
两把英吉沙小刀
虚构的钥匙
图说苏莱曼尼之死
老公不疼孩子不顾家怎么办?
融媒时代,如何正确地“非虚构写作”
破产千万富翁卖包子养家
我的苏莱曼不见了
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