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加 刘舒琪

约 翰· 霍 华 德（John Winston Howard，1939 -）出生于悉尼郊区的普通家庭，大学时代攻读法律学位，对政治非常感兴趣。1974年步入政坛，当选为联邦众议员。此后，先后担任澳大利亚商业和消费事务部长、特别贸易谈判部长、财政部长、国库部长以及自由党副领袖。1985年，霍华德首次当选澳大利亚自由党领袖，并于1995年再次当选该党领袖。自由党是保守主义思想的政党，政治立场属中间偏右。霍华德坚持保守主义价值观和中产阶级家庭观，重点放在选民关心的事上。例如，青年失业、卫生保健、老人福利、环境保护等。[1]1996年3月2日，自由党——国家党联盟击败执政的基廷工党赢得联邦选举。此后，霍华德领导的自由——国家党联盟在1998年、2001年和2004年三次选举中都获得胜利，直至2007年11月24日的亚联邦大选被陆克文领导的工党击败。

霍华德担任总理的时间超过140个月，是继孟席斯之后澳大利亚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总理。在执政任期内，他不断调整国内政策及外交政策，以应对国内发展的挑战和不断变化的国际环境。卸任后被继任的澳大利亚自由党党魁托尼·阿伯特奉为精神导师。霍华德曾先后八次访华。2018年12月7日，还亲自带领自由党代表团访问中国，为缓解紧张的中澳关系积极奔走。本文着重通过分析霍华德的执政政策和措施来体现他的领导艺术。

一、全面净化政治生态环境，建立廉洁政府

霍华德为了履行竞选承诺，在选民求新求变并希望有更好的政治环境的背景下，着手建立“廉洁政府”。他主持制定了《部长行为守则》，要求部长们出售他们监督的投资组合中的股票，防止以权谋私，并要求部长们在议会中做到诚实守信。该法则实施后，吉姆·肖特、布莱恩·吉布森、鲍勃·伍兹、杰夫·普罗塞尔等七名内阁部长因违反相关条例引咎辞职。霍华德厉行廉洁政治，严格规范政府部长们的言行，用法律制约保证政府全员专心政务，提高了办事效率，营造了有利于促进澳大利亚经济活力的氛围。1999年初，霍华德政府在澳大利亚财政收入转亏为盈的情势下，宣布不再要求部长们出售股票。

霍华德作为一名经济上的自由主义者，一直致力于扭转澳大利亚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财政长期赤字的局面，以求缓解澳大利亚的经济困局。其中，建立“廉洁政府”，将廉政建设与经济以及社会等方面的改革相配套，是霍华德执政初期的重要政策创新。霍华德政府为肃清以往政党腐败问题的影响，全面净化澳大利亚政治生态环境，为澳大利亚国内经济的改善与发展以及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打下坚实的基础。毫不讳言，霍华德政府颁布《部长行为守则》虽是应景之举，但该法案不仅提高了联合政府的公信力，而且在澳大利亚财政长期赤字的情况下，营造了有利于经济改革的政治环境，也大大提升了霍华德总理的声望。

二、围绕国计民生问题，推行经济改革

在霍华德的四个任期内，与民众生活相关的国内事务一直是澳大利亚政府关注的重点。首先，霍华德一直致力于澳大利亚的经济革新，不断制定改革措施，为经济发展带来更多的活力。其次，当澳大利亚大部分地区遭受干旱时，采取多种措施应对水资源安全威胁，保证了人民正常的生产生活，确保了澳大利亚的社会稳定。对富有保守主义传统的霍华德政府来说，务实解决国计民生问题是其执政期内的头等大事。其改革措施不仅解决了澳大利亚经济发展的不少难题，还获得澳大利亚选民的普遍赞誉。

在经济上，霍华德上任伊始就致力于削减财政赤字，稳定经济形势。例如在金融方面，全面改革金融体制，采取灵活的货币政策，建立了较为完善的金融系统，保证了不同时期货币政策的连续性，并使之独立于其他经济发展目标。霍华德任职期间，政府在税收、私有化以及社会福利领域进行了重大的经济改革。澳大利亚经济平均年增长率为3.6%。政府960亿美元债务被完全偿清。霍华德在2007年卸任时，澳大利亚联邦政府净负债为零，财政预算甚至还有结余。因此，当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来临时，澳大利亚仅受到有限的冲击。[2]在劳资关系方面，实行《1996年工作场所关系法》和《2006年工作选择政策》两项政策，保障工人的合法权益，提高了生产率和就业率。在税收制度改革方面，建立了“一个全新的税种”，同时改革不合理的结构和规范，增强了经济主体投资的积极性，调整国内产业结构，逐步减少了经济效益不好的大型企业。此外，还推行“婴儿奖金”“多尔计划”及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等措施，使得澳大利亚经济有了新的发展。

在水资源安全方面，由于澳大利亚是人类居住的最干燥大陆，所以澳大利亚特别关注此议题。霍华德在第三和第四任期内，东澳大利亚大部分地区遭受长时间的干旱，使水资源更加紧缺。澳大利亚政府理事会于2004年6月提出“国家节水倡议”，以开源节流应对旱情。[3]同时，霍华德政府以及相关州政府普遍建立全国水市场，允许农民跨州买卖可用水份额。政府也出资购买一定份额的水量，以保护水源并保证澳大利亚水资源的供应。此外，霍华德政府努力推行多种措施节约家庭用水，并向安装节水装置的住家提供财政补贴，有效地减少了水资源的浪费。[4]霍华德政府以澳大利亚人民的利益为政策出发点，为澳大利亚人民量身定做有助于改善国内水资源紧缺局面的政策举措，处理好与人民切身利益有关的水资源问题，不仅缓解了国内水资源紧张的局势，有利于提高澳大利亚的生产率，缩小澳大利亚与其他发达国家之间生活水平的差距，而且有利于澳大利亚国内形势的稳定，巩固了自由党的选民基础。

作为务实的保守主义者，霍华德实施改革提振国内经济，致力于解决与澳大利亚人民利益切实相关的问题。这不仅体现了霍华德卓越的执政能力，使他个人的政治影响力一直存在，成为澳大利亚自由党的灵魂人物；而且表明霍华德深谙舟水之道，对内顺应选民之意，对外以国家利益为优先，制定务实的国家政策，使长期赤字的国家财政收入转亏为盈，使澳大利亚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较大的提高，进而增强了人民对执政党的满意度和澳大利亚执政党的稳定性。

三、坚持国家利益至上，提升国际地位

维护国家利益也是霍华德政府连任成功的关键。霍华德在四个连续任期内，不仅在非法移民以及反恐问题上采取强硬立场，团结了党内核心力量，维护澳大利亚国家安全；而且在对外政策上，实行外交“二元化”，即在经济上搭乘亚洲高速发展的快车，在安全上强化美澳同盟关系，巧妙地化解了澳大利亚地理和历史的困境，为澳大利亚营造了有利的发展局面，也提升了澳大利亚的国际地位。

自由党对非法移民问题一直较为保守，奉行拒纳非法移民政策。2001年，坦帕事件和“儿童落水（Children Overboard）”事件相继发生，非法移民问题成为澳大利亚人民关注的焦点。在这两次非法移民事件中，霍华德政府态度强硬，不仅向众议院提出《边境保护法案》[5]，称由澳大利亚“确定谁将进入和居住在澳大利亚”，而且在执行移民政策时，不顾寻求庇护者的请求，严厉对待“船民”。非法移民问题在澳大利亚大选之年持续发酵，引起了国内舆论的激烈讨论，民众对政府的强硬各有看法。霍华德秉持一贯的保守主义立场，将非法移民可能造成恐怖主义势力蔓延作为主要论点，对民众因势利导，解除了选民对恐怖主义入侵的担忧，在选民中树立了“英明”的形象。最终，此举赢得了澳大利亚工人阶级的支持（工人阶级是澳工党的主要支持者），也赢得了通过合法途径移居到澳大利亚的选民的支持，扭转了不利于其大选连任的民意劣势。[6]在2001年的大选中，霍华德紧扣国家安全和经济发展两大议题，成功连任总理。

除了非法移民问题，反对恐怖主义问题也与澳大利亚国家利益紧密相连。随着恐怖主义势力蔓延，澳大利亚安全岌岌可危，维护国家安全成为霍华德政府的当务之急。2001年9月11日，在霍华德访美期间，美国遭受恐怖主义分子袭击。一年后，汽车炸弹袭击印尼旅游胜地巴厘岛上的两家夜间俱乐部，造成澳大利亚公民死亡88人，创下了单个国家伤亡人数之最。[7]霍华德基于维护国家利益以及保持澳美同盟关系的需要，决定参与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和美国一起共同打击恐怖势力，维护澳大利亚国家安全。在国际反恐的大环境下，霍华德倡导的维护和稳定地区秩序及保障国家安全的竞选政策主张迎合了澳大利亚广大选民的期待，使其在2004年10月9日的联邦大选中第四次赢得竞选。

外交政策服务于国家利益。霍华德的亚洲政策致力于改善澳大利亚经济环境，为澳大利亚经济发展提供活力。霍华德上任初期由于议员保琳·汉森的反亚洲情绪的影响，提出“亚洲第一，但并非唯一”的口号，适当地与前任政府的亚洲政策拉开距离。但霍华德深知，澳大利亚与亚洲贸易关系的发展对澳大利亚这一外向型经济体至关重要。外交部部长亚历山大·唐纳提出对亚洲的三大战略：第一，在亚太经合组织和东盟基础上加强经济领域的合作；第二，通过东盟地区论坛推动未来区域安全合作，并敦促美国参与地区事务；第三，加强双边关系的建设。[8]换言之，霍华德政府将澳大利亚的未来与亚洲的发展挂钩，希冀搭乘亚洲经济发展的快车，以改善澳大利亚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长期财政赤字的局面。同时，霍华德仍强调澳大利亚传统价值观，巩固与美国的同盟关系。

2005年，霍华德重新界定了澳大利亚的外交方向，认为澳大利亚无需在地理和历史之间做出选择。[9]为此，霍华德努力在地理和历史之间保持平衡，一方面拒绝签署《京都议定书》，一方面在2007年与亚太经合组织国家签署了《悉尼宣言》。可以看出，霍华德力求打好“美国牌”和“亚洲牌”，维持与新兴经济体和传统盟友之间微妙的平衡，为澳大利亚人民创造良好的发展环境。

值得一提的是，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时澳大利亚受影响非常小，还是因为澳大利亚重视对华经贸合作关系。据澳大利亚方面统计，2013年，中澳双边贸易额达到1417.6亿澳元，同比增长20.7%。澳大利亚对华出口总额超过了澳大利亚对日本、韩国、美国和印度出口的总额。中国目前是澳大利亚的第一大贸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市场、第一大进口来源地、第一大服务贸易出口的目的地、第一大旅游收入的来源。而且中澳经贸关系日益多元，涵盖的领域在不断地拓宽，已经从多年前单纯的双边贸易，向投资服务、基础设施、中小企业等新型的领域发展，传统的能源和资源领域也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发展势头。

总之，霍华德政府之所以能够多次连任成功，很大程度上归功于经济改革、移民政策和国家安全问题的融合。霍华德利用反恐高明地处理了非法移民造成的分裂问题，化解了社会对多元文化的不安，在坚持自由党传统价值观的同时，顶住了联合国和一些国家的压力和批评，为自己及其政党扭转了不利的竞选局面。霍华德政府的政策兼具保守主义和现实主义，从澳大利亚国家利益出发，深化与亚太各国的经济关系，选择性地推动多边合作组织的建设，并保持与美国的同盟关系，既符合澳大利亚传统价值观，又有利于澳大利亚的经济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四、结语

综上所述，霍华德在其四个任期内都关注国计民生，把人民福祉作为施政的根本出发点，制定符合澳大利亚国情的政策举措。对内致力于为澳大利亚国民经济发展激发活力，使澳大利亚人民的生活水平有显著的提高。对外实行现实主义的外交政策，在保持美澳传统同盟关系的同时，兼顾与亚洲国家的经济关系，为澳大利亚营造了较为稳定的国际环境。所有这些，充分证明霍华德是个多谋善虑的政治家。他通过保守主义凝聚党内力量，获得党内各派人士的支持；通过为澳大利亚营造良好的经济环境和安全环境，提高人民生活标准，不仅巩固了他作为澳大利亚领导人的核心地位，成为澳大利亚政坛的常青树，而且揭示了他及他领导的政党成功连任的奥秘。

[注 释]

[1] 孙晖明. 宽容的保守主义者——澳大利亚新总理约翰·霍华德[J]. 世界知识，1996(7)：11.

[2]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所第三世界研究中心编.APEC首脑人物：第1版[M]. 时事出版社，2002：316-318.

[3] Timeline-Australia's Prime Ministers,National Archives of Australia： http：//primeministers.naa.gov.au/timeline/results.aspx?type=pm&pm=John%20Howard#.

[4]抗击旱情 各国有招[N]. http：//news.163.com/09/0220/08/52J7AFMR000120GU.html.

[5] Border Protection Bill 2001, 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 Bills： http：//www8.austlii.edu.au/cgi-bin/viewdoc/au/legis/cth/bill/bpaepb2001522/bill.html?context=1;query=Border%20Protection%20 Bill%202001;mask_path=au/legis/cth/bill/bpaepb2001522.

[6]Honest John's migrant twostep, The Age：https：//www.theage.com.au/business/theeconomy/honest-johns-migrant-twostep-20030820-gdw7wr.html.

[7] 大卫·沃克，阿格涅什卡·索伯辛斯卡著.澳大利亚的亚洲观：第1版[M].李建军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7：142.

[8] F.A.Mediansky, Australian Foreign Policy：into the New Millennium, South Melbourne：Macmillan Education, 1997：262-263.

[9] Transcript Of The Prime Ministerthe Hon John Howard Mpaddress To The Lowy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Policy,Embass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in the 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 http：//au.chineseembassy.org/eng/xw/t19022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