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粢饭团与粢饭糕

2019-01-24柴隆

现代家庭·生活版 2019年1期
关键词:焦香宁波人豆腐脑

柴隆

说实话,我们浙东一带的早餐很简单。比较节省的人家,皆是清一色的泡饭作早餐。“泡饭”乃是取隔夜的米饭加水煮开,盛起一碗,就着黄泥螺、豆腐乳或隔夜剩菜,呼噜呼噜地吃上一大碗后,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上班了。

讲究一点的人家会吃点心,大饼、油条、粢饭、豆腐脑号称早饭的“四大金刚”,算得上是平民化的早点。至于小笼、生煎、馄饨面,算是奢侈,手持一副大饼油条或者一卷粢饭团去赶公交是工薪阶层的真实写照。

在清晨的街头,马路边都有大饼油条摊,很多都兼卖粢饭团,锅上放置一个原木色大桶,有人来买时把桶盖一掀,解开棉布,冒出一股热腾腾的蒸汽,那糯米香气就会迎面扑来,在清冽的早晨尤为勾人。摊主手上带着塑料手套,探进桶里挖出一团拳头大小的糯米饭,摊在白毛巾上按平。抓来一根刚出锅的油条一折为二,迅速用白毛巾卷起来,抓住两端用力拧几下,打开后,一个冒着热气,呈纺锤形状的粢饭团就递过来了,手法简洁明了。

有时清晨起得早,出门也赶早,慢笃笃地买了一卷粢饭团,还够时间坐下来喝碗咸豆浆或豆腐脑,那真是惬意足嘞。碗里放上葱花、虾皮、油条碎末、酱油等调味料,然后用滚烫的豆浆一冲,一口咸豆浆,一口粢饭的,吃得酣畅痛快。

其实,我小時候不曾在街头吃过早点。早先一直受父母的教育,嫌路边的摊点不够卫生,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东西有碍观瞻。有时父母差我买早点,那些豆腐脑、生煎包也都用钢精锅子盛回家,吃好了才出门。街边的粢饭团,看得虽多,真正吃到,已是成年之后。事实上,某些点心,譬如粢饭团,一定要在街头大嚼特嚼才有意思,一旦上了正经饭桌,吃起来反倒没啥味道。特别在冬天的早晨,踽踽独行在寒凉的晨曦里,手握一个温热实在的粢饭团,咬一口捏上几下,边走边吃,那个滋味就格外香、格外温暖。

形似纺锤的粢饭团,两头尖尖处,没有油条。咬一口,最先品尝到清香的糯米,几口过后,才吃到少许油条,最喜欢里面的雪里蕻咸齑,它的酸爽可将油条的油腻中和得恰到好处。满嘴的米香,油条的焦香,掺杂雪菜淡淡的清香,好似一开篇序曲,每一口都是不同的滋味,由清淡到高潮,再由高潮慢慢收场归于平淡,意犹未尽之余,肚子渐饱……

如今,市面上也有台湾“一粒香”饭团,可以说是升级版的粢饭团,可包入榨菜、肉松、咸蛋、火腿肠等各色小菜,形色丰富,但我还是每每嘱咐摊主,别加太多料,常惹来诧异神情:居然有人爱吃白饭。其实,淡香的粢饭团只包入油条,再舀一碗豆腐花,干湿相宜最地道。

粢饭团有个孪生兄弟,那就是粢饭糕。但它偶尔在早点摊头露面,多于下午两三点钟出现在老墙门的弄堂口,混迹于炸油墩子、糖糕或臭豆腐的摊子里。

将上午没有卖光的粢饭,加点儿盐压成块状,入沸油中一炸,成就了一道咸鲜得当的美食,在江南街头小吃中,有着不可或缺的分量。

我们宁波人喜食苔菜,这种风味独特的绿色海洋植物,时常参与宁波传统菜肴及糕点。与他处相比,宁波人最有创意,把苔菜磨粉加入粢饭,上午在木框子里压紧实,表面抹平。午时过后将框子拆散,混入苔菜末的粢饭就结成一块碧绿色的大糕。手持由青竹片、尼龙丝弯成特制的“弓”来切糕,这是宁波人的独门绝技,北方人见了怕是要叹为观止的。切好后的粢饭糕,厚薄一样约三四分,像一副没拆封的扑克牌,看上去并在一起,但炸制时,一分即开。

幼时,宁波的街头巷尾,有许多炸臭豆腐、油墩子、面拖黄鱼的摊子,随着“地沟油”的恐怖传闻,这些传统油炸点心,从我们身边渐行渐远了。早些时候,大饼油条店早上卖剩下的粢饭,店家往往会支一口铁锅,烧热大半锅油,投入生胚,油锅马上欢腾起来,汹涌澎湃。不一会儿,粢饭糕在油锅里露出金黄色一角,师傅用竹筷翻几下夹起,整齐排列在锅沿口的铁丝架子上滴油。接着炸糖糕和麻球。那香味弥漫整条弄堂,引得小孩肚子里的馋虫纷纷爬到嘴边,糯米的焦香,一咬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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