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爱丽

摘 要：中国漆器文化源远流长。文章以历史为序，以甘肃省博物馆馆藏漆器为例，略述了我国古代漆器的起源及历代发展概况，并对中国漆器业现状及未来发展做了简要思考。

关键词：甘肃省博物馆;漆器;发展

漆器是中国传统的工艺品。它是将生漆涂饰于各种器物的表面而制成的，是具工艺性和实用性相结合的产物。漆本是一种树，其生汁液可书写，亦可髹物，起到保护和美观的作用。“漆”字从水，别于其他树木名称的汉字均从木旁。《说文解字》曰：“漆”字源自古“桼”字。“桼”上部从木，左右各一撇，象经刀片切割的树皮割口;下部從水，像是汁液由口流出状。由此可见，漆之为名，自古便有。用漆做涂料，有耐潮、耐高温、耐腐蚀的特殊性能，又可以调配出多种色漆，绚丽多彩，光彩照人。在我国，早在新石器时代人们就已认识了漆的性能并开始使用。经历商周至明清，中国的漆艺不断发展，漆器业经历了几度起伏的命运。发展到后来，便有了造型古朴、做工精细、色彩绚丽的扬州漆器，画面雅丽、着色深厚、装饰多彩的四川漆器，古朴典雅、润泽生辉的大方漆器，更有历史悠久、轻巧美观的福建漆器。除此之外，还有甘肃的天水雕漆更以“坚牢于质，光华于文”的地方特色享誉海内外。

大约在7000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已经开始制造漆器了。河姆渡遗址考古队曾于1978年在浙江余姚河姆渡遗址第三文化层中发现一件木胎漆碗。此碗呈瓜棱状，敛口圈足。外表有薄层朱红涂料，剥落较甚，微显光泽，经鉴定为生漆。这是中国迄今最早的漆器。古代漆器的胎骨各不同，有用木或木片、泥土或皮革作胎，也可用金、银、锡、铜制作，再把漆髹涂其上，或在多层漆料上雕刻雕填。其中木漆器具有轻便、坚固、耐酸、耐热、防腐，外形又可灵活多样的特点，深受古人喜爱。较早的时候，用木块砍制成器形，比较厚重，称为木胎;后来将薄木片卷成器形，接口处用木钉钉合，重量大为减轻，称为卷木胎。商代以前的木漆器颜色以朱色为主，西周开始才有黑地，春秋之后色彩可谓大增。但漆器的基本色调还是“朱画其内，墨染其外”。这一冷一热、一明一暗的两极色调，体现漆器庄重典雅的艺术品位。我国在春秋时期已经开始重视漆树的栽培。《本草纲目》记载：“漆树人多种之，以金州者为佳，故世称金漆。”金州乃陕西安康，历来盛产生漆。目前出土的这个时期的髹漆彩绘有几、案、鼓琴等实物，战国时期的漆器可谓异常繁荣。

两汉时期的漆器工艺在继承战国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发展，生产规模和产地的分布上较之前更大、更广，做工更加精美，仅西汉马王堆一号、三号汉墓就出土了500余件精品漆器。甘肃省博物馆现馆藏的漆器早起汉唐，近至近现代，有60余件，器形有漆葫芦、漆耳杯、漆羽觞、漆碟、漆钵、漆盒、漆盘、漆碗和漆枕等。汉代的器物在我馆藏首屈一指的要数1972年发掘于武威磨咀子62号墓的汉漆栻盘。木胎髹漆，呈深褐色。由圆形天盘和方形地盘组成，中心有两个轴相连接，可转动。天盘径6厘米，地盘边长9厘米。天盘刻画三个同心圆。中心圆圈内用竹珠镶嵌出北斗七星;第二层圆圈内用隶书阴刻十二月神;第三层则用篆书阴刻二十八宿。地盘刻字两层：内层篆书阴刻十二天干地支;外层为二十八宿。天地盘边缘均标有圆点刻度。天盘现存150多个刻度，地盘共有182个刻度。栻盘为占卜日时吉凶的用具，为现代研究天文、历法提供了实物资料。同时代的还有武威磨咀子出土的一件云龙纹漆耳杯，此器属木胎，长15.2厘米，宽10.8厘米，椭圆形，浅腹，平底，两侧有耳。周身凃黑漆，绘红彩。杯底内绘云龙纹，杯沿及耳上处绘变体云纹。

魏晋南北朝时期物美价廉的青瓷逐渐取代了漆器在日常生活中的地位，使漆器的制作朝工艺方面发展，各种技术争相涌出。唐代的漆器发展到了空前的水平，堆漆、雕漆、平脱漆十分盛行。宋代漆艺呈现发展大趋势，不仅设有专门的漆器生产及管理机构，民间作坊也很多。元代的漆器都以朴实无华为主，作品主要以造型取胜，品种主要有雕漆、戗金、螺钿镶嵌等。螺钿漆器的特点是螺片由厚变薄，开创了“软螺钿”的新工艺，因而更加丰富多彩。我馆现有元大德二年漆托盘两件，发掘于漳县汪家坟。两件器物大小、外形基本相近。盏内和托的圈足内髹黑色漆，外撇圈足，敛口，中腰周围有荷叶状托，碗内无底。托底有铭文一周：“娇：壹样贰拾伍双，大德贰年五月日造。”明代漆器生产出现了一个新的兴盛时期。永乐年间皇室在果园厂专门设立了官局制造漆器，以金、银、锡、木为胎，有剔红、填漆两种。《龙王进宝》图剔红盒，盒高5.1厘米，圆形，子母口套盒。盖面雕《龙王进宝》图，周围雕折枝花草纹间云龙纹。雕剔圆润，无刀锋显露。盒盖内有三行字，中间一行基本可见“云南大理卫左所”，为甘肃省博物馆馆藏一级品。清代设有清宫内务府造办处，下设42作，其中设有“漆作”。此时期的漆器我馆馆藏的文物较早期的数量稍多，像一些漆盒、漆杯、漆碗、漆钵等。在这里要提一下的是漆羽觞，其形状为平底呈椭圆形。颜师古注引孟康曰：“羽觞，爵也，作生爵？雀？形，有头尾、羽翼。”通常所见的羽觞并无头尾，羽翼呈双耳的形状，故又称羽觞为耳杯。羽觞一般是漆器，也有陶器，是古代的饮酒耳杯。古时天子用爵饮酒，公卿以下用羽觞饮酒。漆羽觞出土数量最多、保存较完整的要数湖南长沙杨家湾六号墓出土的一批20件漆羽觞，其上绘有四叶形纹、变形龙凤图案。

然而，现代的中国漆器已风光不再，漆器业日益凋零。以中国漆器重要发祥地之一的扬州而言，元代时曾是全国漆器制作中心。清代以后扬州漆器远销欧美。可现如今像样的漆器厂所剩无几，普通老百姓购买漆器者更是凤毛麟角。

为什么曾在中国一度辉煌的漆器业现如今却是这般凄凉的景象呢？笔者认为原因有四点：

首先，漆器的实用性不够广。器乃实用之物，多为家用。脱离其用，何以为器？不可否认漆器产品具有易洗、体轻、坚固、耐酸、耐热、防腐、光亮洁净等优点，但现代中国漆器器形非常有限，无非就是屏、桌、椅、门之类，形状难以突破。常用的除了桌椅等物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淡出人们的生活。而在日本漆器业又是另一番景象。漆器在日本民众生活中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家具、陈设品、礼品、建筑装饰都用漆器，甚至餐具都用漆器。他们又试图不断突破漆器的应用领域，如在家庭装饰上尝试将漆器技艺用于陶瓷或现代家具，甚至在电源开关等细节上都开始用漆器。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夏普公司新推出的液晶电视面板是漆器，这不得不说是传统漆艺与现代科技的完美结合。

其次，漆器文化的传承不深入。现代人都知道英语单词“Japan”是指“日本”，“China”是指“中国”。但美国人向来把大漆称为“japan”，把瓷器称为“china”。我们暂且不论这种叫法是否科学，但至少从一个侧面可以反映出漆器和瓷器在日中两国有着各自重要的意义。我国汉唐时期漆器的高峰现象到宋代以后却被瓷器替代，发展到现在，我们接触到漆器的机会又很少。而日本虽是经济强国，但他们的生活文化自奈良时代开始至今都没有多大变化，高水准的现代生活丝毫没有冲击到漆器在日常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小到家庭，大到各种饭店餐馆都在广泛使用漆器，甚至在婚丧嫁娶、社交礼仪中都喜欢用漆器作为礼品。此外，日本政府的直接干预对漆器业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如1974年制定传统工艺品产业振兴法律，1975年成立全国传统工艺振兴协会等，都使漆器业得到了迅速有序的发展。

再次，漆器装饰形式及技艺缺乏创新。从近现代中国漆器生产的种类来看，几乎完全是明清时期的翻版，就图案装饰而言，要不就是龙凤花鸟纹，要不就是吉祥如意图，而那种在真正意义上能被现代人接受的具有现代气息的创意很少，难怪不少年轻人以为它老土又乏味。再加上漆艺技法上拘泥于传统的雕、堆、嵌、绘，难有突破。那些所谓的漆器工艺师只是机械地重复前人的手法，完全还停留在工匠的阶段。而在日本，漆器的表现形式丰富多样，他们的作品既有传统的细腻，更有现代的简约和流畅，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还力求从大量的新科技中寻求革新漆艺的方法。

最后，漆器业脱离普通民众，市场定位不够到位。中国现代漆器产品在成本和生产周期上比搪瓷器皿、玻璃器皿和塑料器皿都要浪费，那是因為我们的工艺还停留在传统的手工制作上，一笔一画，一刀一凿，效率很低，导致的结果是漆器永远作为高级艺术品，而一般老百姓只能对它可望不可即。漆器销路也只能针对少数的经济富裕者。而在日本，漆器手工制作与机械生产并存，机械化的批量生产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也降低了成本。这无形中也开辟了广大的百姓市场，拓宽了销路，推动了整个漆器业的不断发展。

那中国漆器到底该何去何从？笔者做以下思考：

第一，传统与现代完美结合。对传统的东西进行深入的再加工，以响应现代人的审美情趣。

第二，实用性和工艺性兼备。使漆器不仅出现在艺术欣赏的领域，还可以广泛走进人们的生活，大大开阔它的市场。

第三，不断进行技艺的创新，使传统漆器在各个时期逐步光大升华。

由以上几方面的分析我们不难发现，就如同世间万物都是变化发展的一样，中国漆器也只有在社会实践中实现它的不断重塑，实现它动态发展的出路，否则它终究会从我们的生活里销声匿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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