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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与“诡”在中国当代艺术中的审美呈现

2019-01-16严源晶

艺海 2019年12期
关键词:艺术作品当代艺术艺术家

严源晶

〔摘 要〕宗教形象中,无一例外给人以截然不同感受的两类外在形象:其一则是菩萨、观音形象呈现出来的是洁净神圣,“净”的观感;其二则是罗汉、金刚形象呈现出来的是诡异骇人,“诡”的观感,由此提出“净”与“诡”的两个概念,来概括作为宗教艺术中长期积累呈现出来的重要审美特征。事实上,“净”与“诡”,不仅仅是一对辩证关系,它们更是一种审美价值的指向。研究和分析发现,这两种审美特征在当代艺术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体现在中国当代艺术作品的时代性、现实性和精神性方面,还是体现在艺术家的自我修养及情操陶冶方面都有着极为重要的驾驭性指导作用。对于将这样的审美感受和艺术表达及升华运用到当下的艺术创作中来,无论是对于艺术创作当下还是未来的发展,都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当代艺术;净;诡

一、“净”与“诡”的概说

“净,无垢也。”出自《广韵·劲韵》。在现代汉语中,意为“洁净”“干净”“无垢”,不含杂秽,单纯单一的意思。它在中国宗教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是宗教道德理想的审美与追求、同时也是品德和修行的办法。“净”,就好比《维摩诘所说经》里“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宗土净”当中“心净土净”的境界。在慧海的《顿悟入道要门论》中也强调了“净心”的概念,是“一切处无心”自然空灵的不染万境。宗教中对一尘不染的洁净身体与精神世界的戒律,指明了终极的修行方向。

再说说“诡”。“诡”是不美的,是奇异的,丑怪的,可怖的,同时也有不符常理,不合逻辑,互相矛盾之意。中国自古就有“谋以诡立,兵不厌诈”的经典一面,乃是兵家制胜之道。在《孙子兵法·计篇》中,最精彩的地方莫过于开创性地提出了:“兵者,诡道也。”制胜之道在于“诡”,“奇”的同时也即是“变”,以奇制胜,灵活变通,不拘泥于成规,不恪守于一格。更重要的是,“诡”在宗教中的艺术感受往往是强烈的震慑力、鲜明的视觉冲击力和独特的艺术感染力。这种“诡道”思想与上述中所提到的“净心”观念非常显而易见地背道而驰。本文想要表达的“诡”,不仅可以是怪奇、可以是变化,甚至可以是一种内在的独特性格。

在宗教经典形象中,将圣洁的菩萨和黑面獠牙的金刚做了鲜明对比,两者形象无一不直映着宗教的审美特征,及或明或暗,亦正亦邪的神性表达,这两种形象代表的审美价值带给人的感官感受是稳定而深刻的,且是自古以来人们所十分重视的。“净”和“诡”作为本文提出的两个宗教艺术中长期积累和呈现出来的重要审美特征,具有很强烈的现实意义,并随着宗教的兴起衰落,这样的宗教审美价值潜移默化地渗透到了中國各家各派的艺术创作当中,最后落在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摇篮里。

二、“净”与“诡”的审美价值

“净”在当代艺术创作中的审美价值与古代宗教中的审美价值是趋于相同的。在古代宗教中当中,菩萨的空灵洁净,观音的圣洁善慈和飞天的简单快乐,无一不在表达“净”的主题。宗教造像艺术在关于“净”的表达上践行了王维的“审像于净心,成形于纤手”的审美,来自对于宗教的虔诚和敬畏,庄重和肃穆;而当代艺术中“净”的审美观感,好比齐白石先生笔下拥有着鲜活透亮躯体的虾,“净”则物凡且超群;好比蒙德里安的冷抽象,“净”则物简且有力;好比蔡国强在空中绽放光艳的火花,“净”则物新且有思。当代艺术中“净”的审美价值不仅来自画面的清透干净和表现方法的循规得当,更多的是源自作者自发性洁净又独立的精神追求。

另一方面,“诡”的审美价值更多体现出了时代性与现实性。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当代艺术开始向多元化发展,以刘小东、喻红等为一派风格的艺术家,在作品中创作了很多经典的“诡”的形象,消解了80年代艺术中的“唯美感受”。这些艺术家更加侧重展示主体的个性美,注重发挥自身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主张情感的表达和个性特点的描述,重视独特性感受的表现,运用夸张、怪异和讽刺的方式,使得画面中呈现出当代艺术中“诡”的审美特征,以强烈的个人风格展现出奇制胜的一面。纵观现今国内外优秀的当代艺术作品,题材或是灵感更多是来源于这个时代,来源于周遭亲身经历的生活而从现实的角度深刻地表现人性。

这样的艺术作品在传统观念意义上是反常规的,然而,当代艺术究根结底异于传统的最大进步就是反常规化的“诡”,从而多变而灵活地包容一切不同的艺术作品。从艺术的表现形式上来说,艺术创作是对人的情感和生活的表达,画面中所囊括的表达方式并不都是唯美素净的元素,这元素可能包括既往审美的干净利落,表现手法的循规蹈矩以及精神的净洁追求,“净”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打破“诡”的存在可以更好地衬托出“净”的本质。

三、“净”与“诡”相统一

“净”与“诡”之所以能被单独提取的独特之处,除了在当代艺术中所呈现出来的审美特征及审美价值之外,还在于两者的相互统一,却能在共同作用于同一个语境和环境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在美的大千世界中,有这样一类审美对象:它既不象优美那样赏心悦目,也不象崇高那样动人心魄,也不属于催人泪下的悲剧,而是以自身的无秩序、违反常态、表现奇特、乖决怪异跻身于审美对象之列,这就是丑①”。老子曰:“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这说的便是美与丑的相互转化、相互依存的关系,同时这也是美丑结合、净与诡统一的意义所在。

同样适用于当代艺术的审美当中,美丑是要并存的。而在当代艺术当中,当代艺术可以说是“审丑”的艺术,表现丑的艺术作品层出不穷,但我们要以一种正确的观点去评判它。“审丑”并不等于“丑化”,“丑化”是脱离实际与真实,是一种对低级趣味的迎合,是对艺术审美的背道而驰。艺术可以表现残缺、怪诞、丑陋,但折射出来的意喻必须是积极向上的,“审丑”需要透射出人文关怀和道德功能的“审美”一面。而“净”与“诡”是对应凌驾于事物的美和丑之上的,其更需要注重艺术作品的精神性以及创造性的过程和结果,好比经典之作《格尔尼卡》的画面中无不充斥、跳跃着 “丑”的元素。然而,正是这些“丑”的艺术形象才更让人感受到世界的不安宁、内心的不平静、人生的多面性和艺术的表现力②,作者毕加索更注重的是自身独立精神性以及对整个时代的现实性表达。他曾说过,美必须是令人颤抖的,否则就不成其为美③,且在中国传统美学的发展中更加重视美和丑的相互协调与渗透,因此,“净中有诡,诡中有净”才是中国艺术家们追求的理想境界。这不仅仅是一种审美的对比关系,更是一种审美的价值取向。在当代艺术中,这两种审美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是体现在中国当代艺术作品的时代性、现实性还是精神性方面,还是体现在艺术家的自我修养和情操冶炼方面都有着极为重要的驾驭性指导作用。

结 语

实现“净”和“诡”审美统一的途径在于理解和感受,世界上的所有艺术都没有绝对的“净”和绝对的“诡”,接受者的审美观念的不同影响着对审美价值的判断,无论是直观上的、还是间接的,我们都需要锻炼和运用好一双敏锐的慧眼、提高学问学识和自身审美的水平,尽可能的客观公正,与进步中的社会取得共识。然而,当今艺术正处于转型的探索时期,艺术中“净”与“诡”的矛盾对立是客观存在的,艺术中的美与丑也应当具有同等的价值。艺术的标准不应是一元的、单向的,而应该是正反并举、善恶相对、哀乐共处的。我们应该用更加包容和宏观的视野来看待“净”与“诡”在当代艺术中的审美价值。高层次的“净”的精神需要长此以往的坚定信念提升和领会,而“诡”则需要拥有对真实生活直面和打破的勇气。当代艺术创作有责任有义务从现实出发, 坚持和坚守本心,创作真正感人至深的优秀艺术作品,反映我们这个时代面临的问题,体现艺术家的博爱和大爱,更体现了艺术家们的时代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

(责任编辑:牧鑫)

注 释:

①石岩.论丑在古典形态与现代形态中的美学意义.山东省农业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②盖志平.试论近现代艺术语境中“丑”的美学意义.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第20卷第11期,2008年11月.

③梁记安.《巴黎圣母院》中美与丑的艺术体现[J].芒种,2014(3):9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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