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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基因三文鱼上北美餐桌?

2019-01-15向由

看世界 2019年2期
关键词:大西洋三文鱼转基因

向由

回忆起来,学生时代读的那些高分或满分作文,部分是很恐怖的—因为童言无忌,为了迎合一些标准套路,不知编造过多少不存在的情节。

有一则给人深刻印象的故事,大意如此:

小明在学校撞见一只纯白的小兔子,它那么乖巧,又毛茸茸的。他便偷偷养它,从家里偷了红萝卜,给它喂食。小明经常这么做,越发宠爱它。但兔子是实验室的观察材料,有一天,这只小兔子被解剖了。小明哭个不停。

这时,老师安抚小明,说这只兔子就是在实验室生养的,显然是要为科研事业献身的。因这献身精神,小明感受到了科学之伟大,他不闹了,并立志成为一名敢于为科学事业献身的人。兔子被分解,而小明在泪眼蒙眬中仿佛看到了它的笑容。

够恐怖的。而且,在这里,兔子的意见是不要紧的,被吃是它的生存使命,被肢解研究更是它的光荣。因为这种标准,那些蛀咬房梁偷吃粮食的,才叫“害虫”,而那些人类无法普遍利用的,就是“废物”了。

本文所介绍的,正是这样一种“废物”:转基因三文鱼。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它的先辈们已经投身了科研事业,享受了“光荣”。但遗憾的是,近3年过去了,它仍然很难抵达人类的餐桌,因此还让生产了它的AquaBounty公司陷入困窘。那么,它还能实现它的“使命”吗?

“越过龙门”

三文鱼,原本是欧洲传统食材,在拉丁语中叫“salmo”,指“上升”,因为在古人看来,这种鱼没有翅膀也能飛跃。而三文鱼这名字,是从英文“salmon”经粤语音译而来的。

诸多品种中,口感好、最受食客欢迎的是大西洋三文鱼,也就是国人所称的挪威三文鱼。

可惜,这种鱼的养殖周期长,一般需要3年时间。经研究发现,大西洋三文鱼只能在春夏季节的温暖水流中发育成长,到了别的季节和环境下,它的生长激素就会停止分泌。

而AquaBounty公司用转基因技术,改造了大西洋三文鱼,命名为“AquAdvantage”。它可以在任何一个季节分泌生长激素,可以理解为大西洋三文鱼的“加强版”。

这种改变,是因为大西洋三文鱼被植入了两个“外来的”基因片段。

简单地说,科研人员从体型最大的三文鱼(太平洋奇努克三文鱼)体内找到一种生长基因激素,大西洋三文鱼在被植入了这种基因后,也能够全年分泌生长激素。接着,再植入大洋鳕鱼体内的一种启动子基因。当改造后的大西洋三文鱼个头长到成年规格时,就自动关闭了分泌生长激素的程序,从而停止生长。

这种改造并不需要很高明的技术。早在1989年,人类基因组计划还没完成的时候,就有了生长激素含量更高的野生大西洋三文鱼这一“雏形”。而在1995年,AquAdvantage三文鱼便已经问世。

难的是它的“上市”,耗费了整整26年。

F D A 发布消息称:“ 在经过详尽、严格的科学审查后,发现食用水优三文鱼与普通大西洋三文鱼一样安全,并且在营养上也没有差别。”

世界上第一例用于商业的转基因植物,是在1994年被批准上市的。次年,AquaBounty公司致函美国FDA申请调查,但它没能赶上转基因技术产品商业化的热潮—对待转基因动物,官方审慎得多。直到2009年,AquaBounty公司才终于交齐了转基因三文鱼自培养以来的全套研究数据。

美国FDA主要审查了“食用安全性评价”和“环境影响评估”,分别耗时5年和3年。2012年,在这两项审查相继通过后,文件草案的公布又引起了公众争议。转基因三文鱼进入市场的计划,再次被搁置起来。

2015年11月19日,AquaBounty公司才终于拿到了美国FDA的上市批准。

FDA发布消息称:“在经过详尽、严格的科学审查后,发现食用水优三文鱼与普通大西洋三文鱼一样安全,并且在营养上也没有差别。”

餐桌风波

AquaBounty公司的好日子,似乎终于来了。

继被美国FDA批准上市后,2016年5月19日,加拿大卫生局和加拿大食品检验局宣布,转基因三文鱼可以安全食用并且获准售卖。几乎与美国FDA的描述一致,加拿大方面称“这种转基因三文鱼和普通三文鱼一样安全,一样有营养。”

在新闻发布会上,加拿大农业部长被问及是否会吃这种三文鱼时,他直接回答:会吃。

更令AquaBounty公司振奋的是,在加拿大,转基因三文鱼不需要在包装上贴特定的标签。

不过,关于转基因动物产品的争议远远没有结束。首先是在美国,2016年,美国环保倡导组织“食品安全中心”对FDA提起诉讼,试图推翻FDA批准转基因三文鱼上市销售的决定。而普通民众对待美国FDA的这一决定,也是反对者居多。

美国市场受挫,AquaBounty公司转向更加“宽容”的加拿大。2017年,有4.53吨转基因三文鱼在加拿大市场上销售。由于无需特定的标志,这批转基因三文鱼的上市十分低调。但这一情况被媒体曝光后,加拿大的舆论一片哗然。

很快,加拿大所给予的空间也在收紧。据媒体报道,2017年5月加拿大环境部官员还称,转基因三文鱼的养殖项目不需要联邦政府的额外环境评估,但到了7月,加拿大环境部突然改变了态度,要求AquaBounty公司必须接受新一轮的风险评估。

公众所担忧的,依然是转基因食品的安全性,以及它可能会破坏自然环境。即便美国FDA对于安全性的审查足足有5年,并在最终做出了有利结论,也无法缓解公众的忧虑。

而在自然环境方面,AquaBounty公司称,在对转基因三文鱼的养殖中,设置了物理、地理和生物层面三重隔绝,防止“水优三文鱼”与自然环境接触。AquaBounty公司称,养殖过程全部在陆地上进行,且仅在加拿大、巴拿马的两处基地培育养殖,加拿大基地只生产受精卵,然后运到位于巴拿马内陆地区的全封闭养殖场饲养。

此外,他们还承诺,将只会出售细胞中含有三组染色体的雌性鱼卵给内陆渔场养殖,这种“三倍体”的雌性三文鱼不具备生殖能力,因此不会有改造基因流向野生三文鱼。

但在反对转基因的组织及人士看来,这些都无法做到绝对安全。

吃或不吃?這是个问题

反转人士的观点也有其道理,因为这批转基因三文鱼中,还有“漏网之鱼”。

AquaBounty公司也承认,有98%的转基因三文鱼是没有生育能力的,但仍有不到2%的则可以生育。美国FDA回应称,即使转基因三文鱼从巴拿马的渔场逃出去了,当地的水质条件也不能支持它们生存,所以不必担心。

但是,转基因三文鱼出逃的途径多样,甚至可以通过市场返回海域。如果这些转基因三文鱼出逃到自然界中,将几乎不可避免地造成“污染”。

实际上,即便是在最早“放行”了转基因三文鱼的美国,相关部门的态度也极为暧昧。

美国FDA在当初虽然批准上市,但并不允许转基因三文鱼在美国养殖。如今3年过去,这一情况也没有改变。另一方面,起初美国支持转基因三文鱼不用做特定标记,但在2018年7月,美国农业部通过法案,修正了最初的规定,同意为转基因食物增设专门的标签。

对培养转基因三文鱼已经27年的AquaBounty公司来说,这些都是极为不利的。

回看转基因三文鱼的“上市”,也能发现一些不利因素。2009年起,美国FDA决定将经过基因改造的动物,归入“动物药品(Animal Drug)”类别。因此,FDA对转基因动物的规范,即参照注射了激素和抗生素的常规饲养动物的标准。而对转基因三文鱼,AquaBounty公司是将其作为“一种新型兽药”去申报的。

当然,转基因三文鱼面临的最大困境,依然是普通消费者对“转基因”技术的恐惧感、不信任感。

AquaBounty公司因此陷入了财务困境,造成股价下跌,投资者有撤离的迹象。据英媒Undercurrent News Ltd,2018年前三季度,转基因三文鱼公司AquaBounty净亏损796万美元(2017年同期亏损660万美元),公司总资产剩下2600万美元,短期债务150万美元,长期债务300万美元。

当初美国放行转基因三文鱼的2015年,被转基因技术公司看作曙光的起点。如今看来,这显然是高兴得太早了。

在当时,加拿大纽芬兰纪念大学教授马克·亚伯拉罕评价道:“没有证据表明转基因三文鱼对人体健康构成威胁,但时间会告诉我们其会否被消费者接受。”

3年过去了,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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