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经济管理职业学院会计学院 北京100102）

一、引言

近年来中国职业足球发展很快，社会影响力也越来越大，然而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盈利能力却非常令人堪忧，据中国足协相关资料，2016年中超、中甲职业足球俱乐部一共亏损48亿多元。如果不能改变如此亏损的现状，不仅影响我国职业足球的健康发展，也会影响我国体育产业的长期可持续发展。如何改善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盈利能力，找到一种适合的盈利模式对于当前的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至关重要。

目前，国内关于职业足球俱乐部盈利模式的研究文献较为罕见。仅有的文献（王波，2003；张晓媚，2005；李罗季，2015）由于把盈利模式简单地理解为不同收入来源模式，而没有论述成本费用支出和利润的形成，对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盈利模式的研究不够全面，也不够深入。

面对中国职业足球经营之困难，将经营最成功的英超足球俱乐部的盈利模式和中超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盈利模式进行对比研究，将有助于改善中国职业足球经营状况。为了便于对比研究，本文选择了获得过20次英国顶级职业足球联赛冠军、三次欧洲冠军联赛冠军的曼联足球俱乐部（以下简称曼联）和获得过七次中超冠军、两次亚冠冠军的广州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以下简称广州恒大淘宝）作为研究对象。

本文依据曼联和广州恒大淘宝近几年公司年报提供的财务数据，运用适当的财务分析方法，对比分析了两家俱乐部的盈利模式。期望能从微观的角度揭示出英超职业足球俱乐部盈利模式的特点，从而为改善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盈利模式提出适当的建议。

二、曼联与广州恒大淘宝营业收入分析与对比

（一）营业总收入的构成分析与对比

1.曼联营业总收入的构成和变化趋势分析。曼联最近5年的营业总收入的构成、营业总收入变化趋势以及各项收入占营业总收入的比例如表1、2、3所示。

表1 曼联足球俱乐部营业总收入及其构成 单位:万英镑

表2 曼联营业总收入变化趋势 单位:百分比

表3 曼联各项收入占营业总收入的比例 单位:百分比

曼联的营业总收入由商业收入、转播收入和门票收入（即比赛日收入）三部分构成。其中商业收入主要包括企业赞助收入、商品零售及特许权使用费收入、移动网络平台收入。在过去的五年里，曼联商业收入中商品销售和特许权使用费收入增长幅度最大，由2013年的3 860.9万英镑上升到了2017年的10 399万英镑，是2013年的2.69倍。

曼联的赞助收入也由2013年的9 086.5万英镑上升到2017年的16 233.9万英镑，增幅达到了78.7%。曼联在2017年报中披露的全球赞助商有20家，地区赞助商有6家。由于曼联良好的品牌效应，吸引了各行各业的企业赞助。除了以上两项收入以外，曼联还利用自身以及合作伙伴的网络平台给客户提供服务，赚取收入。但是从过去的几年来看，这项收入出现了下降趋势，2017年移动平台收入为914.1万英镑，只是2013年的39.8%。

曼联的转播收入已从2013年的10 162.5万英镑上涨到了2017年的19 409.8万英镑，上涨幅度达到了惊人的90%，同时转播收入占营业总收入的比例已由2013年的27.9%上涨到了2017年的33.%。曼联的转播收入除了来自于英超联赛、欧洲赛事和其他比赛有关的全球电视转播权以外，曼联全资拥有的全球电视频道MUTV还向全球90多个国家和地区提供节目获得收入。

门票收入也是曼联收入来源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每个赛季，曼联的门票收入都在1亿英镑左右，然而曼联的门票收入在其营业总收入中的重要性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要，其所占比重出现了逐渐下降的趋势。主要原因是门票价格的上涨空间有限，在商业收入和转播收入上涨的情况下，门票收入相对来说，占比就下降了。除此之外，受球队在各项比赛中成绩的影响，主场比赛的数量也会不同，因此每个赛季的门票收入会有所差别。例如：2015年的门票收入同2014年相比，减少1 000多万英镑，主要原因是2013—2014赛季，曼联仅仅获得英超联赛的第七名，从而失去了2014—2015赛季欧洲冠军联赛以及欧洲联赛的参赛机会，导致门票收入减少。

2.广州恒大淘宝营业总收入及其构成和变化趋势分析（见表4、表5、表6）。因为广州恒大淘宝俱乐部在新三板上市仅4年，为了便于比较，本文根据广州恒大淘宝公司年报中披露的各项收入进行了适当的整理，把广告收入、商品销售收入和特许权使用费等收入按照国际惯例归为商业收入，比赛出场费收入或奖金收入归为转播收入。

表4 广州恒大淘宝营业总收入及其构成 单位:人民币元

表5 广州恒大淘宝营业总收入变化趋势 单位:百分比

表6 广州恒大淘宝各项收入占营业总收入的比例 单位:百分比

广州恒大淘宝在过去的4年里，营业总收入不断上涨，但是2017年同2016年相比，却出现了小幅的下滑。在其营业总收入构成中，除了2015年因为获得亚冠冠军，门票收入较多以外，其他年份商业收入占比达到了70%以上。

广州恒大淘宝的转播收入 （参加比赛的出场费收入或奖金收入）上涨速度很快，2016年是2014年的2.79倍。主要原因是中超联赛版权销售收入增长，以及版权收入分成根据联赛排名进行分配所致，但是其在营业总收入的比例还是偏低，只有17.9%。

门票收入是广州恒大淘宝营业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但是其受亚冠联赛成绩影响较大。广州恒大淘宝的门票收入在2014年是5 400多万元，2015年由于参加亚冠比赛并且最终获得冠军，门票收入达到了2亿多元。然而2016年由于亚冠比赛表现不佳，门票收入仅有4 700万元。门票收入占营业总收入的比例最高达到55.2%，最低只有8.5%，波动幅度较大。

1.5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16.0软件统计分析。作图采用Excel、Graphpad Prism 5和Canvas 12软件实现。结果采用（±s）表示。计量资料服从正态分布的采用t检验或方差分析，不服从正态分布的采用非参数检验。相关性分析采用Pearson积矩相关（符合正态分布）和Spearman秩相关（不符合正态分布）。生存分析采用Kaplan-Meier生存曲线和Log-rank检验法。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表7 曼联处置球员无形资产的净收益 单位:万英镑

（二）处置球员无形资产净收益的分析与对比

表7列示了曼联出售球员无形资产的净收益最高年份是2017年的1 092.6万英镑，而2016年出售球员还产生了978.6万英镑的净损失。

表8 广州恒大淘宝处置球员无形资产的净收益 单位:人民币元

表8显示，广州恒大淘宝除了2015年处置球员无形资产亏损1 270万元以外，其他年份都实现了净收益，尤其是2017年获得了将近2个亿的净收益，从而帮助广州恒大淘宝减少了亏损。

三、各种主要成本和费用的分析与对比

由于中英会计准则存在差异，直接使用财务报表中的数据不便对比分析，本文根据两家俱乐部财务报表及其注释，根据职业足球财务特点，按照主要成本和费用进行重分类，这样的数据具有更好的可比性。

（一）曼联各种主要成本和费用分析（见下页表9、表10）

曼联的各种主要成本和费用包括职工薪酬、球员无形资产摊销、设备折旧费、管理和销售费用以及财务费用。

曼联最主要的成本是职工薪酬和球员无形资产摊销。职工薪酬已经由2013年的18 052.3万英镑上升到2017年的26 346.4万英镑，每年的职工薪酬支出占全部成本费用支出的50%左右。除此之外，由于球员转会费最近几年疯狂上涨，导致球员无形资产摊销金额也越来越大。2013年球员无形资产摊销只有4 171.4万英镑，然而到2017年，这一数字已经上涨到了12 443.4万英镑。球员无形资产摊销占全部成本费用支出的比例已由2013年的10.9%逐渐上升到2017年的20%以上。从曼联的主要成本的构成及变化趋势来看，在保证俱乐部竞技成绩的同时，要想控制主要成本的增加是一件越来越难的事情。

曼联的第三大支出是管理和销售费用，这笔支出每年大约占总成本费用支出的20%左右，2016年已经突破了1亿英镑。除此之外，由于格雷泽家族举债收购曼联足球俱乐部，每年都要支付借款利息，这笔财务费用虽然从2013年的7 080.7万英镑下降到2017年的2 427.7万英镑，但是对于一家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仍是一项不小的负担。

由于曼联拥有自己的老特拉福德球场和Aon（怡安）训练基地以及其他固定资产，曼联固定资产账面价值有22 000多万英镑。因此每年需要对这些固定资产计提折旧费，最近三年每年计提的折旧费已经超过了1 000多万英镑。

（二）广州恒大淘宝的主要成本和费用分析（见表11、表12）

广州恒大淘宝为了能取得好成绩，最近几年先后引进国内外很多优秀球员，由此导致职工薪酬支出增长迅速，已经由2014年55 000万元上升到2017年的124 000多万元，占各种主要成本和费用的比例达到了75.65%。同时高价引援也带来了球员无形资产摊销额的快速增长，2014年无形资产摊销额为16 000多万人民币，然而2017年，已经达到35 000多万元人民币。

由于广州恒大淘宝没有自己的球场，其固定资产较少，每年计提的折旧费非常少，不到200万元人民币。除此之外，广州恒大淘宝的资金来源主要依靠股权筹资，其最近的财务报表上没有长短期借款，同时广州恒大淘宝还把闲散资金用来购买理财产品，因此最近两年其利息收入大于利息支出，财务费用是负数。

四、税前利润及净利润的分析与对比

（一）曼联税前利润及净利润（见表13）

曼联2013年的亏损主要是要支出一笔7 080.7万英镑的财务费用造成的。2015年的亏损主要是由于没有欧洲方面的比赛，导致转播收入和门票收入减少所致。曼联在保

表9 曼联各种主要成本和费用分析 单位:万英镑

表10 曼联各种主要成本费用占总成本费用之比 单位:百分比

表11 广州恒大淘宝各种主要成本、费用分析 单位:人民币元

表12 广州恒大淘宝各种成本费用占总成本费用之比 单位:百分比

表13 曼联税前利润及净利润 单位:万英镑

表14 广州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税前利润及净利润 单位:人民币元

（二）广州恒大淘宝税前利润及净利润（见表14）

由于中国职业足球发展历史较短，市场开发能力还不足，再加上激烈的竞争，广州恒大淘宝尽管在竞技方面取得优异成绩，然而其经营状况却不甚理想。

广州恒大淘宝最近4年持续亏损，四年累计亏损已经达到了32亿多元人民币。2017年广州恒大淘宝的资产负债表显示其资产总额1 120 281 666.26元，然而负债总额却达到了1 499 946 878.48元，资产负债率达到了惊人的133.89%，已经资不抵债。广州恒大淘宝应该调整其经营战略，力争做到扭亏为盈。

五、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

通过对曼联和广州恒大淘宝盈利模式的比较，也就是对两家足球俱乐部收入、成本费用以及利润的具体对比分析，得出以下结论。

1.营业总收入的结构和稳定性不同。曼联营业总收入结构相对稳定，其中商业收入和转播收入不断上涨，门票收入占比不断下降。商业收入、转播收入和门票收入大致的比例是5∶3∶2。然而广州恒大淘宝的营业总收入来源的稳定性较差，结构不合理。除了转播收入稳定增长以外，其商业收入和门票收入占营业总收入的比例非常不稳定，每年受竞技成绩影响，波动幅度很大。

2.商业赞助收入的来源性质、商品销售和特许权使用费收入变化趋势不同。尽管曼联和广州恒大淘宝商业赞助收入在总收入中占比都很大，并且都处在上升趋势，但是其广告收入来源性质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曼联的赞助商都是和曼联完全没有关联关系的公司。然而广州恒大淘宝的广告收入来源主要来自其关联公司。2016年399 162 265.57元广告收入中有268 729 828.83元来自关联公司恒大地产集团有限公司，占比67.3%。2017年广告收入384 468 866.56元，其中来自关联公司恒大地产的收入为260 126 696.33元，占比67.6%。

在过去几年中曼联在销售商品和特许权使用费收入方面增长速度很快，2017年该项收入是2013年的2.69倍，然而广州恒大淘宝在这个方面的收入却出现了下降的趋势，2016年该项收入比2014年还出现了减少。

3.成本费用支出的比例结构不同。同曼联的成本费用支出相比，广州恒大淘宝的职工薪酬支出占比更高，比曼联高出20个百分点左右。球员无形资产摊销在两家俱乐部的总支出中所占比例都在20%左右。曼联的管理和销售费用占总支出的比例在20%左右，这个比例比广州恒大淘宝高出大约10个百分点。由于广州恒大淘宝没有自己的球场，固定资产总额很小，其固资资产折旧费的支出同曼联没有可比性。

4.盈利能力不同。由于英超联盟有着良好经营环境和市场开发能力，再加上曼联卓越的经营管理能力，曼联在竞技成绩有保证的基础上，可以实现俱乐部的盈利。然而，由于中国职业足球开展的时间不长，经营环境和管理能力还有待改善，作为竞技成绩最为优秀的广州恒大淘宝足球俱乐部却不能实现盈利，其财务状况急剧恶化，2017年年末已经资不抵债。

5.处置球员无形资产的净收益方面趋同。曼联除了2016年处置球员无形资产亏损了978.6万英镑以外，其他年份都获得了净收益。但从长期来看，对于志在获得优异竞技成绩的曼联而言，不可能依靠出售球员无形资产的净收益来提高盈利能力。在处置球员无形资产净收益这一点上，广州恒大淘宝和曼联比较接近，除了2015年处置球员无形资产产生净损失以外，其他年份都获得了净收益。但从长期来看，也不大可能通过出售球员从根本上解决亏损的问题。

（二）建议

1.优化现行的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的经营模式。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在其发展过程中，逐渐由各省市专业队发展到目前的足球俱乐部是子公司，其后有一家实力雄厚的母公司的经营模式。经过20多年改革形成的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目前的经营模式必然有其合理性，我们需要的是如何优化现有的模式，而不是简单地否定其存在的现实合理性。以广州恒大淘宝为例，其母公司广州恒大地产公司因为投资了职业足球俱乐部而增加了其公司的知名度，这个收益如何计算？表面上来看，广州恒大淘宝职业足球俱乐部亏损了，但是广州恒大地产公司投资职业足球而增加的收益是不是远远大于其投资的职业足球俱乐部的亏损？所以不能简单地看广州恒大淘宝这个子公司的亏损，而要联系广州恒大地产公司一起来看。对于这种涉及到关联方交易的事宜，是不是可以考虑到中国职业足球自身经营模式的特殊性，从而做出适当的优化。如果可以在针对中国职业足球发展模式的现状，对这样的内部关联交易给予适当的会计和税收政策优惠，那么就有可能找到解决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持续亏损的方法。

2.提高中超竞技水平从而提高整个中超俱乐部的收入。从英超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收入构成来看，其转播收入持续不断的增长，2016—2019三个赛季英国本土电视转播权就卖出51亿英镑。中国职业足球在打假、扫黑之后也迎来了健康的发展，2015年中超公司将中超版权5年80亿元卖给了体奥动力公司。 但是中国足协突然出台U23新政和限制外援政策，从而使原有的版权收入缩水为10年110亿元。对于中国职业足球的发展而言，不能急功近利，中国足协应当维护好中国职业足球运动的竞技水平，提高中超联赛的观赏度和观众的参与度，从根本上帮助改善俱乐部的盈利能力。除此之外，中超应该扩军，通过增加比赛场次来提高中超俱乐部的门票和转播收入。

3.通过提升职业足球俱乐部的运营能力来提高营业收入。对于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商业收入是其主要收入来源。对于发展中的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如何获得高额的赞助收入还需要进行深入研究。首先，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要维护和经营好自己的足球俱乐部，提高自身的品牌影响力。其次政府可以通过制定适当的优惠政策鼓励职业足球俱乐部修建自己专业的足球场。最后，职业足球的收入来源归根到底还是来自球迷的消费，因此对于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培育球迷文化，培育球迷对俱乐部的忠诚度，不仅仅是提高门票收入、商品销售收入的直接来源，也是从根本上解决中国职业足球盈利困难的治本之道。

4.维护和培育良好的足球市场。最近几年中国职业足球运动员的转会费以及球员工资的快速增长，增加了足球俱乐部的成本费用支出。球员转会费的增长对于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其影响是很复杂的。对于志在获得优异竞技成绩的俱乐部而言，这种压力会促使职业足球俱乐部来加强自身球员的青训培养。对于中小职业足球俱乐部而言，可以通过出售自己培养的优秀球员获得的收入来运营俱乐部。所以从长远来看，球员转会费增长会促进青少年足球运动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