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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沉默的羔羊》人物形象与叙事功能

2018-12-10

电影文学 2018年21期
关键词:丽斯野牛叙事学

罗 娟

(周口师范学院 新闻与传媒学院,河南 周口 466000)

人物与情节一直是叙事非常重要的两个因素,是人物为情节服务,还是情节服务于人物的塑造?对于这个命题,许多学者都从多个角度阐述了自己的不同见解。本论文分析人物在叙事方面所承担的功能。在叙事学的框架下,结合相关理论,分析电影《沉默的羔羊》中人物的性格和叙事功能。

一、人物的定义及相关理论

电影中的人物是指基于一定的性格和心理而确立的集虚拟性和行动性于一身,通过演员表现呈现的人物形象。人物基于特定的性格或心理展开行动,推动情节发展。

在中国,有时将典型人物与典型性格等同,在英语中character一词既可以翻译成角色,又可以翻译成性格,这都反映了在人物塑造过程中性格的重要性。中西对于人物性格的强调,其立足点都是传统的人物观,其实质是将人物置于情节之上。这属于典型的性格人物观,传统叙事理论对人物作为角色特征的研究十分重视。贺拉斯在《诗艺》中强调要按照人物的年龄、身份等特点写出合情合理的人物。到了近代,黑格尔则明确提出性格是艺术表现的真正中心,突出了表现人物形象特征的重要性。关于人物及其性格的论述由英国现代小说家和文学批评家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中进行了进一步拓展,他将人物分为“圆形人物”和“扁形人物”两类。所谓“扁形人物”是类型人物或者漫画人物,是按简单的意念或者特性,以单纯的形式塑造出来的。“圆形人物”是复杂多面的人物,不能进行简单化的概括。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典型人物和典型性格的观点,别林斯基说典型人物是熟悉的陌生人,因为其中蕴含了人生或者人性中具有某种普遍意义的东西,而且指出“没有典型化就没有艺术”,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曾提出“文学即人学”“文学的特殊使命是人物性格的塑造”的观点。

如果说性格人物观关注人物内在的属性及如何通过情节来塑造人物,那么叙事学的“功能性人物观”则更关注人物在叙事中所承担的功能。功能性人物观的最早萌芽见于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他指出:情节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人物的性格,悲剧所模仿的是人的行动,而不在于模仿人的品质。Seymour Chatman在《故事与话语》中说:形式主义学家和一些结构主义学家与亚里士多德在观念上惊人地一致,他们也认为人物是情节的产物,人物的地位是功能性的。简而言之,人物是事件的参与者或行动者,而不是人,不应该把人物视作真人。俄罗斯理论家普罗普在《故事形态学》中提出“功能”一词,指出:变换的是角色的名称,不变的是他们的行动或者功能,并尝试对“角色的功能”进行分类,在叙事学中将行动视为人物的本质,把人物的行动看作叙述的内在动力,其本质是将情节置于人物之上。

这两种人物观表面上看是对立的,其实质是二者的切入角度不同,性格人物观是从叙事内容出发,将人物视作叙事的核心,从价值层面对人物性格特别是典型性格进行分析;功能性人物观,是从叙事形式出发,着重探讨人物特别是人物的行动与叙事的关系,从功能层面分析人物在叙事中的价值。影视叙事艺术的核心在于对人物的塑造,即如何产生个性鲜明的人物以及如何进行人物叙事。好莱坞影片中的经典大作《沉默的羔羊》可以说是这一方面的典范,每一回的欣赏都能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感受。

二、《沉默的羔羊》中的人物形象

《沉默的羔羊》是根据著名的小说家哈里斯的著作改编的悬疑恐怖类型的影片,由著名导演乔纳森拍摄,由著名影视明星安东尼·霍普金斯、前奥斯卡影后朱迪·福斯特共同演绎。他们将小说人物展现得活灵活现,性格特征展现得极其突出,人物的鲜明特点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片的女主人公克拉丽斯无疑是正义和力量的化身,更是勇气可嘉的女英雄。克拉丽斯幼年丧父,童年的经历给她带来了阴影,但也造就了她坚强、果敢的性格,她靠着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成为一名FBI探员。她没有强大的能力,力量也薄弱,但在办案过程中,她利用杀人狂魔汉尼拔,顺利救出了议员的女儿,杀死了“野牛比尔”。她用勇敢、坚持克服了心中对“羔羊叫声”的恐惧,从而给自身一个完美的救赎。知识渊博的汉尼拔出身于贵族家庭,心思缜密而又富有才情,他喜欢艺术,温柔而多情,他在帮助克拉丽斯分析案件时,冷静聪慧,思维严谨,对杀人狂魔的心理特征描绘得丝丝入扣。但童年时期纷飞的战火和家人的死亡,扭曲了他的性格,让他变成了一个嗜血的食人狂魔。他向往自由平静的生活,却只能困在监狱那个不自由的小地方,他的命运无疑是可悲的。比尔手段残忍,他专门寻找胖一点的女性,将其饿上几日后再用变态的手法杀害,并在被害者喉咙里放入茧,在其背后割下两块菱形的皮……这样冷血无情的杀人狂魔,对于他的狗却有着细微的深情。

三、《沉默的羔羊》中人物的叙事功能

从叙事学角度来看,电影通过不同的叙事方式来描述故事情节,其会产生不一样的效果,叙事方式决定电影的整体结构和审美效果。普罗普指出,故事人物及其行动变化万千,根本没有所谓固定格式或模式可言,所以故事的基本单位不应该是人物,而是人物在故事中的行动功能。格雷马斯(1966)根据各种叙事作品中人物的行动功能,提出了“角色模式”和“符号矩阵”等叙事分析理论。格雷马斯认为,虽然每个故事各有不同性格的人物,而且关系互异,但这都只是叙事表层,都是由背后深层模式发展出来。电影《沉默的羔羊》的艺术魅力之一就在于成功地塑造了各类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以及在这些人物背后矛盾对立的叙事中,营造了一个紧张诡异的恐怖氛围,使得情节不经意间吸引观众的眼球。

(一)《沉默的羔羊》的表层结构

格雷马斯在普罗普的民间故事“叙事结构”基础上,提出了三种“行动要素范畴”,即主体-客体、发送者-接受者、帮助者-反对者这样三组二元对立的研究模式,主体就是产生欲望并付诸实践的人,客体则是被追求的对象或欲望本身。在主体追求客体过程中,发送者支持主体实现其意图,接收者是客体给予的对象,辅助者与反对者的加入推动着情节发展。在他看来,这三组要素可以涵盖任何故事中的所有角色,而每一个“行动要素”都发挥着某种特定的功能。

《沉默的羔羊》一开场,在丛林中跑步的联邦调查局的实习特工克拉丽斯,接到发送者即她的上级的命令去缉捕一名外号“野牛比尔”的性变态杀手,为获取罪犯的心理行为资料并尽快破案,克拉丽斯又不得不去戒备森严的监狱寻求精神病专家汉尼拔的帮助……从这个层面来讲,任务是主体克拉丽斯一系列行为的原动因,客体是犯罪行为,她的对手是杀人犯“野牛比尔”,帮助者是博士汉尼拔,阻碍者则是汉尼拔的主治医生奇顿和自身的童年阴影。克拉丽斯在汉尼拔的提示下成功对“野牛比尔”的心理进行画像,并锁定嫌疑人,救出了被绑架者,最终完成了任务,也实现了自我的救赎。

(二)《沉默的羔羊》的深层内涵

格雷马斯认为,文本下面隐藏的结构,是一系列意义关系的组织规则,格雷马斯认为只有研究它的转化过程才能加深对叙事文本认识。在叙事文本的所有功能中,暗含着许多二元对立的关系,符号矩阵用图形把叙述事件与意义的结构元素联系起来。在符号矩阵中对立关系是最基本的关系,即X与其对立面的一方反X,矛盾关系则是辅助关系,与X矛盾但不对立的一面是非X,与反X矛盾但不对立的一面则是非反X,故事起源于X与反X的对立,在发展过程中,又加入非X与非反X两个因素,靠着这四个角色或功能项之间的关系,故事才能叙述完整。

通过将影片中的叙事元素放置到相应的结构关系中去进行分析,便可得出影片叙事的深层内涵。《沉默的羔羊》有两条线:明线是克拉丽斯与犯罪嫌疑人的较量,暗线则是克拉丽斯、汉尼拔以及野牛比尔等人童年的阴影和创伤。电影中主角克拉丽斯对应符号矩阵中的X,与她对立的“野牛比尔”也就是反“野牛比尔”,汉尼拔与她虽有矛盾但并不完全对立,也就是非“野牛比尔”,医生奇顿则对应矩阵中的非X。

克拉丽斯到监狱以后,首先见到了奇顿,奇顿不但没有帮助她分析案情,反而不停地调戏克拉丽斯,后来又偷听了克拉丽斯和汉尼拔的谈话,为了抢头功,逼迫克拉丽斯,转移并审讯汉尼拔……克拉丽斯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坚强勇敢,但内心充满着恐惧和担忧,童年的阴影一直影响着她。这种特殊心理的存在无疑是克拉丽斯完成任务路上的极大阻碍,好在克拉丽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表现出一种超凡的勇气和魄力,历尽千辛万苦,最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克拉丽斯的英勇表现不仅仅是因为她过人的个人能力,从更深层次上来讲,她已经把执行任务当成了个人的使命和心灵的救赎行动,所以在影片的最后,当克拉丽斯完成任务之后,安静地躺在床上入睡,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她幼年时没有完成的心愿终于完成,她也最终获得心灵上的解脱。

一开始观众以为汉尼拔粗鲁且面目狰狞,对他充满恐惧和神秘感,但当克拉丽斯在医院走廊的尽头见到汉尼拔时,他笔直地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先开口向克拉丽斯问候,俨然一位绅士。理智、聪慧又略带神经质的克拉丽斯正是他喜爱的典型形象,而那个充满了悲天悯人情怀的“尖叫的羔羊”的故事,更让这个饱受战争创伤的男人被深深震撼,汉尼拔对克拉丽斯情愫暗生……从这个角度来讲,对克拉丽斯的爱情或许可以成为汉尼拔自我救赎的契机,但其主治医生奇顿的自私挑衅行为却再次激起了汉尼拔嗜血吃人的变态心理,汉尼拔利用奇顿丢下的圆珠笔的金属丝打开了手铐,杀死守卫后逃之夭夭。

“野牛比尔”童年的不幸造就了他心理的改变,他渴望母爱,渴望女性身体,他想要用性别的蜕变来缓释他心理的沉重压力。如果他做变性手术的要求能够得到满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得到救赎,但每次都惨遭拒绝。奇顿医生是精神病犯罪医院的院长,本来应该成为克拉丽斯的帮助者,但他为了地位荣誉,私自行动,给案件的解决造成了麻烦。

这些二元对立的关系在故事中交织进行,辅助破案与救赎这两条主线,层层推进故事情节发展,让整个故事讲述变得真实完整,叙事更有张力和节奏。

如果普罗普的叙事功能理论谈论的是故事的表面结构,那么格雷马斯的符号矩阵模型就从话语层面分析了人物之间的关系,这两种理论的引入对电影中的人物分析具有重要的开创性意义。对《沉默的羔羊》中人物的分析是基于这一理论背景。它是叙事学、符号学和好莱坞新电影的对接,也是叙事学分析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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