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莲

摘要：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1]塑造了一个与世界无关的莫尔索的人物形象，本文论述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莫尔索无论是对情感、工作、生死，甚至对信仰都是以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感觉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存在，对自己的一切都有自己的看法，不在乎世界的眼光，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加缪通过描写莫尔索的荒诞的行为来揭示出“局外人”对世界是持一种冷漠、无关、不屑的眼光，种种行为看起来是与世界不相符合，这反而是能够跳出世界固有的模式，追求更加自由洒脱生活的主题内涵[2]。

关键词：局外人；冷漠；解脱

《局外人》是加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写的，面对当时的紧张时局，加缪却看出了世界的另一面，隐藏在人性内心的一面，并且主要靠讲述莫尔索这个类似脱离世界的“局外人”的形象，以及哲学中的“荒诞”、“反抗”、“均衡”等关于世界以及人于世界之反应的基本观念[3]，来展示世界的荒谬性与人类社会的对立状况。本文从莫尔索对情感、工作、生死、信仰等方面都持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这种看起来与现实不相符合的荒唐的行为，实际上是他与世界进行对抗，不愿屈服世界安排的表现。

一、情感上漠不关心的局外人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①这是以“死亡”作为故事的开头，为后文的发展趋向奠定了基础，小说的开始就给人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也让人感到一阵心寒。人本来就是感性的动物，对外界的事情也是十分敏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莫尔索在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不但没有表现出亲人的那种本能的应有的情绪表达，比如傷心、悲伤、痛苦，就连人最基本的流泪都没有，反而呈现出的是漠不关心，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连自己母亲死亡的日期都不知道，似乎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与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并且他在向老板请假时，用极其平淡的语言轻描淡写的讲述他母亲去世的事实，而且说因为这种事情而请假却不能怪他，毕竟他也无法预料。更让人心寒的是，莫尔索在给母亲守灵的时候，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也没有任何的情感流露，且在草草结束葬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去海边游泳，寻求刺激，完全忘记母亲去世的事实。这也是加缪哲学中“荒诞”的体现之一，莫尔索是一个对亲情十分冷漠的人。这也是当时莫尔索能够无所牵挂，想做什么就去做，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认可，孤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当他女友玛丽问他是否爱她时，他却不加思考的就说这是毫无意义的废话，平时也没有任何浪漫的举动，也绝不肯用巧言令色来搪塞女友。然而他对玛丽的感情却仅仅是为从她身上获得肉体上的一时欢快，来满足他的生理需求，并不是在精神上还是生理上寻求共鸣，能够相伴一生的侣伴。对他来说，爱情是一个不复存在的东西，和女朋友的生活就像白开水，平淡无味，无波澜。这样的他，在我们的眼中无疑是一个“怪物”，对爱情没有向往和追求，生活没有感情的色彩，一片灰暗。当他的邻人雷蒙热心的首先示意表现出要与他做同伙时，他却淡淡的回答“做不做都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在常人眼里，邻里和谐是生活难得的一大乐趣，更是人心灵上的安慰，但在他眼里，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所有人对他来说都是浮云，友谊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对他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妨碍。从而揭露出了在情感丰富的世界里，局外人在情感上却是十分冷漠的、无关紧要的。在加缪的眼中，“荒诞”的行为却是对世界最有力的“反抗”。这种看似局外人对生活中琐碎的事情无动于衷，实则是局外人早已看破红尘繁琐，不被生活中的烦心事所累赘，不愿在外人面前哭天抢地的告诉大家他很伤心，也不愿用甜言蜜语来敷衍女友，也不用掺和邻里复杂的社交生活，追求一种超乎常规的洒脱、自由、无拘无束。

二、工作上不求上进的局外人

莫尔索为给妈妈办理葬礼，在向上司请假时，他已经明显察觉出上司的脸色不好，却无动于衷，还淡定的认为反正不是他的错，这种事情也是无法预料的，认为老板就应该允许他请假。而一般人看到老板脸色不对时，就会莫名的害怕，紧张不安，脑海里面马上会有千千万万的各式各样的请假理由，或是提出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处理方式来极力挽救这尴尬局面，而不是理直气壮的和老板说这也是没得法的事情，让双方最后都不欢而散。还有在当老板建议提出要莫尔索去巴黎设置的办事处工作时，在常人眼中，这是工作中难得的机会，去国外进修，不仅在短时间内使自己的能力得到提升，而且这是老板对自己工作的肯定，说不定有了这次国外的进修，今后在工作中还有更大的提升空间。但是莫尔索却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老板，回答说：“人们永远无法改变生活，什么样的生活基本上都一样。”②这个回答让老板颜面无存、颇为扫兴，从此莫尔索在老板的印象中就会呈现降分的趋势，这对自己以后的工作也会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工作本是一个人实现自我价值，得到社会认可，获取成就的重要途径，是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之一，而莫尔索本身骨子里却是一个安于现状，对未来没有任何追求，思想十分消极的局外人。这也如世界中的有些人，不肯付出自己的努力，也不肯做出相关的改变，说好听点就是听天由命，安于现状，不求上进，感觉工作什么的都与自己无关，只要不无所事事，每天能够养活自己就可以了。这也是在当时的战乱背景下，加缪看到人性内心的“反抗”，与世界正常的发展轨迹似乎不太契合，打破了原有的“均衡”状态。其实这种在工作上不求上进的局外人，他们的想法是十分的简单，认为自己在劳动，只是不争不抢，拿着属于自己的工资，能够支撑自己的生活就行。也许这才是加缪在当时战乱的环境里寻求的“均衡”，当然这也并不代表是他心目中的自由。但深入研究，就会发现，其实这样的局外人，才是自己生活的主导者，才是真正生活幸福的人，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想要的理想生活，更是不想被名利所牵引，不被残酷的现实而折腰，不必讨好任何人，也不用低声下气求人，向自己所向往的生活而奋斗，不必在乎外人的看法，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来生存，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三、生死上无所畏惧的局外人

当莫尔索遇到紧急情况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不知不觉的误杀了那个行凶的阿拉伯人之后，无论是面对警察的质疑，还是在法庭上面对审讯时，他都维持自己一向的冷漠的神情，似乎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件事情，也丝毫没有感到慌张，也不畏惧法院的审判，依旧认为自己的生活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发生改变。这种冷漠的行为，恰恰是加缪的新人本主义哲学[4]的体现之一，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人，敢于向世界反抗。但是，这明明是属于一桩自卫的案件，到了法庭却改变了这个案件原本固有的性质，原因在于莫尔索明明自己有机会向法官说明自己当时的处境，以及开枪的缘由，来证明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然而，他选择忽略，放弃解释的机会，正是他这种漠不关己的态度，法院的审判才会出现偏差，甚至是完全曲这桩案件固有的性质。他的顽强的固执也为自己招来了人生中必须面对的课题之一——死亡。故事仍以“死亡”为结尾，与开头向呼应，在一定程度上更加证实了人与世界的“荒诞”。但是莫尔索即使在得知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毫无依据的死刑审判后，依旧固执的认为“我今天是怎么接受的，将来就会怎么接受”③。即使在得知死亡的到来，也没有让他感到害怕，而是“我希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来看热闹，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5]。但常人面对死亡，如果可以改变这种死亡的轨迹，那么就会想尽各种办法、用尽各种手段来为自己的解脱罪行，然而，莫尔索却不以为然，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思考着，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却不曾想到，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站在他的一边，也没有人是能够和他有着同样世界的。也许对他来说，死亡才是得到真正的解脱吧，再也不用為世俗中的琐碎，而让自己困惑不已；也不用为了生存，而到处阿谀奉承。这为我们揭示了这样的局外人才是这个繁华世界的真正的局外人，超越死亡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这无疑是自我的解脱。不屈服于权威，不畏惧天命，敢于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表达真正的自我，做真实的自己，接受现实的审判，不害怕死亡的到来。这是加缪在寻求人性中的另一种“均衡”，和世界保持势均力敌，这样的反抗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负责。

四、信仰上的无动于衷的局外人

生活在绚丽多彩世界中的我们，面对丰富而不可抗拒的诱惑，或者当我们被生活中各式各样的压力所挤压时，我们就会主动求助于上帝，诚心诚意的祈祷，把我们的烦恼，以及心中的向往告诉上帝，希望上帝可以帮助我们脱离“苦海”，让我们的生活可以平步青云。然而，莫尔索就不一样，当神浦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心劝导他回归基督教，用心悔过，但他却不愿屈从，直截了当拒绝神浦的好意，并且坚定自己对所做的一切都有把控，甚至自己比神浦把控的更多更好。这是“反抗”神的表现，是人与世界之间存在摩擦，进而达到世界“均衡”状态的必要之一。当我们得到神灵的指引，瞬间就会觉得生活是充满希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眷顾自己，无论对与错，也会听从神灵的指引一直走下去，让自己能够有方向，有信心坚定的生活下去。而莫尔索一直有着自己莫名的理性，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不一样的理解和处理方式，对神灵的指引更是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莫尔索的这种行为是好是坏，但总体来看，莫尔索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一味的信任自己，认为自己才是自己命运的掌握者，甚至比上帝都掌握的好。可是人的一生却没有信仰，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凭着自己的感觉，凭着自己的认为，凭着自己的理性去处理，这样就会违背现实的规律，就会显得与现实世界格格不入，让自己处于现实的边缘，也让人无法靠近，整个世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这种过度的自我就是自负，但对于莫尔索来说，这或许才是他与世界保持不同的地方吧。这样的局外人看似没有信仰，对世界的鬼神无所畏惧，实则他是极度信任自己，对自己所作的一切，莫名的认可，不会因为旁人的言语，而随意改变自己的想法和行为，也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嘲笑，而屈服现实的打击。这也揭示出了在万千世界中，能够抵挡住流言蜚语，不为现实所折腰，能够保持真我的重要性，不随波逐流，做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世界本就是一个大融合的氛围，加缪的把人的“荒诞”与世界的“均衡”，用“反抗”的手法表现出来，揭示了无论你多么的独树一帜，多么的特立独行，甚至是归隐山林，你都不得不向现实世界低头，不得不改变自己去适应这个瞬息万变的复杂的世界，因为我们并不能仅靠自己的能力去改变这个世界，只能磨平自己的棱角，来屈服这个世界。但文中的莫尔索就不一样了，无论是从对情感、工作、死亡，还是信仰上的态度，都可以从中看出来“局外人”并非是与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也不是与世界脱离关系的人，更不是站在世界边缘的人，而是站在世界之外的人，用自己看似“荒诞”的行为，来与世界反抗。这种反抗表现在敢于坚持理性，勇于做自我，超越常人的自己。当然，这也是有不好之处的，过分的看淡世界，过分的不在乎他人的存在，就会导致自己与世界脱轨，在他人眼中，就是一个怪咖，一个与现实世界脱轨的“局外人”。而加缪的《局外人》无疑是当时世界本身所孕育的，是符合当时时代背景下的人物形象，揭露了当时世界的荒谬性与人类社会的对立状况有关，也暗含批判当时社会的荒唐与搞笑，加缪刻画的“局外人”无疑是跳出了当时世界固有的模式，给人指引了一条追求更加自由洒脱的生活，也给我们启示，唤醒人们对本真的追求，以及在乱世中坚持自我的理性，给自己极度的信任，不必戴上伪装的面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注释：

①②③ 阿尔贝·加缪著.《局外人》[M].柳鸣九译.译林出版社，2017.第3页.第26页.第73页.

参考文献：

[1]阿尔贝·加缪著.局外人[M].柳鸣九译.译林出版社，2017.

[2] 童庆炳 . 文学理论教程 [M]. 高等教育出版社，2015：300.

[3]李军.加缪的“荒诞哲学”及其“文化学”[D].山东大学，2008.博士论文.

[4]李元.加缪新人本主义哲学探要[D].复旦大学，2000.博士论文.

[5]邱少萌.在荒诞中寻找自由的意义[J].世界文化，201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