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琴

保定学院文学院

根据空间方位给一个地方命名是一种非常普遍的地名命名方式。街道名称属于地名的一种，方位词的使用同样常见。本文立足于保定市街道名称，从中析出带有方位词的街道名称，分析其语序、方位词街名的韵律结构、命名动因和使用的不平衡现象等问题，揭示保定市街名中方位词使用上的特点。

本文数据采集地——保定，位于河北省中部，太行山东麓，冀中平原西部，古称上谷、保州、靴城、保府，是京津冀地区中心城市之一，素有“北控三关，南达九省，畿辅重地，都南屏翰”之称。2015年，经国务院批准，保定辖区范围调整后，主城区由三区变两区，以“竞秀”“莲池”命名，彰显古城特色，弘扬了地域文化。本文以主城区为调查范围，依据《保定市城区地名图》《保定市城区新街路名称示意图》《保定城区图》（2017版）百度地图以及实地拍照图片168张，共采集街道名称357个，经过分析发现带有方位词的街道名称共有139个，占比39%，涉及到的方位词有9个：东、西、南、北、中、前、后、下、东南。方位词表示方向和位置。保定市街名中的方位词绝大多数表示位置，极个别表示方向，如东进巷、西下关街。

一、街道名称中方位词的语序

（一）方位词的位置

保定市街道名称大多由专名+通名形式构成，从方位词出现的位置，可以分以下几类：

1.方位词+通名：西大街、北大街、东大街、北路、南路、东街、西街

2．方位词+专名：东二环、西二环、东三环、北三环

3.方位词+名词性成分：北河坡、南河坡、东南河坡、南菜园、南大场

4.方位词+名词性成分+通名：东关大街、西关大街、东市场街、后平嘉胡同

5.名词性成分+方位词+通名：法院东街、法院西街、园南街、站前街、营西街、桥西街、关西街、省府前街、市府前街

6.专名+方位词+通名：复兴西路、复兴东路、复兴中路、朝阳南大街、朝阳北大街

（二）街道名称中的方位词的特点

1.组合方式多样，位置灵活。从方位词的位置看，既可以在前，如北大街、西二环、东堤路；也可以居中，如乐凯北大街、市府前街、站前街、裕华东路。和其他成分组合时，既可以和地域类名词性成分组合成为专名，如东市场街、东关大街；也可以和通名组合为街名全称，但数量较少，如西大街、北大街。

2.方位词居中，占比突出。根据方位词的具体位置，分成上述六小类，其中方位词在前占比26%，方位词居中时占比74%。

3.方位词在前时，结构关系明确，表意一致。前四类方位词在前时和后边的成分表示的都是偏正关系，即使如第四类“方位词+名词性成分+通名”格式，也是“（方位词+名词性成分）+通名”，即方位词修饰后边的名词性成分，表示某个地域，成为专名，再和通名组合，形成两条街道，指向非常明确。如西关大街、东关大街、东市场街、西市场街。

4.方位词居中时，结构关系不同，表意也不同。第五类“名词性成分+方位词+通名”即“（名词性成分+方位词）+通名”，方位词和名词性成分先行组合，成为名词性成分修饰的对象，往往以某个地域为参照物，如法院东街和法院西街是以法院为参照物的东西两条街。第六类“专名+方位词+通名”即“专名+（方位词+通名）”，方位词和通名先行组合，用来修饰限制通名，然后再和专名组合，这种格式表示的是一条路的不同方位，如复兴东路、复兴西路、复兴中路，就是复兴路的东段、中段和西段，乐凯南大街、乐凯北大街，就是乐凯大街的南北段。

二、方位词使用的不平衡性

（一）方位词使用频率不平衡

保定市使用方位词的街道名称139个，但9个方位词的使用却有所不同，其中“东、西南、北”出现次数最多，在9个方位词中占比81%，其次是方位词“中”，出现15次，占比10%，再次是方位词“前、后”，共出现12次，占比8%，方位词“下、东南”各出现1次。

（二）方位词街名数量不平衡

从双音节到六音节街名中都出现了方位词，但四音节占比51%，三音节30%，五音节14%，双音节、六音节最少只有5%。和保定市街名的音节构成保持一致。方位词“南、北”出现频次最高的音节却是四五音节，这点不同于其他方位词。经过分析发现这与保定市街名多以“街、路”作为通名，“东西为路，南北为街”，其中较长的“街”又冠以“大街”之名，并且从方位上又都分成南北两段，如永华南大街、永华北大街、乐凯南大街、乐凯北大街。这样就增加了“南北”两个方位词在五音节的出现频次。

（三）方位词音节数量不平衡

单音节方位词的数量和使用频率多于双音节方位词。据统计，单音节方位词有7个，使用频率占98.6%，双音节的只有2个，使用频率只有1.4%。保定街名中的两个双音节方位词结构和表意都不尽相同，“东南河坡”中的“河”是保定城南的清水河，基本呈东西走向，在东南河坡这一段偏向东南因此得名，与此一致的还有“北河坡、南河坡”。可见方位词“东南”表示方向和后边的名词构成偏正结构。“西下关街”则不同，“关”是指城门外附近的区域。保定建城始于宋代，至今已逾千年。城周基本呈方形，但于城西南外凸呈弧形，形状似足靴，素有“靴城”之称。[1]西下关街历史悠久，原处于保定古下关以西而得名。可见“西”和“下”不在一个层次。

三、方位词街道名称的命名动因

（一）方位词+通名格式表意有局限性

方位词直接和通名组合作为街道名称，数量很少，只有7个特例，占比5%。虽然结构关系明确，但表意局限很大，所以各地街名很少采用此类命名方式。保定市街名中出现这种组合，分为两种情况：一是老城区保留下来的如东大街、西大街、北大街、南大街，以前的古城区域有限，胡同多，大街少，一般直接用方位词命名，指向也很清晰，但随着城市扩建，路网建设，贯通各个方向的干道越来越多，如果只用方位词将失去道路的基本指向功能。二是在以某个村庄为参照物，各个方向形成的小路，如东路、西路，其实是X庄东路、X庄西路的简省，村民之间一般都都能理解，但脱离开这个特定环境就失去了它的明确性。可见这两种命名方式在如今都明显带有很大的局限性，不作为命名的主要方式。

（二）环路命名符合IO-F规则

环路中使用方位词，保定市街名的命名方式是“方位词+数字+环”的格式，如东二环、东三环、西二环等。环路和其他道路不同，它是首尾相连形成一个整体，因此从意义上首先是“环路”，而且按序号分为“一环、二环、三环”。由于紧密凝固在一起，所以表层形式中也不能分开，这是由IO-F规则决定的。所谓IO-F规则指的是输入-输出忠实性条件，即要求的是参与构建大的言语形式的构建之间的关系要保持一致。[2]在命名时，按照IO-F规则要求“序号+环路”必须并保留其独立性，因此方位词居于整体之前是合理的。

（三）街名基本符合韵律结构原则

保定市街名中的方位词主要集中在三、四音节地街名中。三音节占比30%，四音节超出半数占比51%，因此本文根据“韵律构词学”的理论对三、四音节的韵律结构进行分析。方位词在四音节街名中，如上所述，虽表意不同，结构层次不同，但从语音上分析都是[2+2]式，如东风中路、东风西路、东风东路、法院东街、法院西街等，从韵律上看都是由两个标准音步构成。“音步是最小的能够自由运用的韵律单位。”严格遵循“二分枝”原则，在汉语中具体表现为一个音步必须由两个音节构成，两个音节构成一个音步，成为一个“韵律词”，这才是标准的韵律词。[3]因此四音节街名是两个标准韵律词的组合。

三音节街名从韵律上看都属于超音步，有8个[1+2]和34个[2+1]两种组合方式，首先看[1+2]式，以北河坡、南河坡、南菜园为例。根据从右到左的原则，右边的两个音节如“菜园、河坡”构成一个标准韵律词，左边的一个音节是方位词“南、北”。根据韵律构词学理论，“一般的韵律构词法不允许一个单音实词修饰一个双音名词，如果必须出现在一个双音名词前，必须改变原有性质，由实词变成一个词缀。”[4]方位词是一个封闭类，不是一个纯词汇词，和后边的音步构成一个“超音步”。符合标准音步的实现条件，即在一个语串中，当标准音步的运作完成后，如果还有剩余的单音节成分，那么它就要贴附在一个相邻的双音步上，构成三音步。因此，根据这个理论，街名中的[1+2]格式中的方位词可以看做是“类词缀。”其次看[2+1]式，我们以“园南街、站前街和北关街、东堤路”为例，不论是前者方位词作为被修饰成分还是后者方位词作为修饰成分，从语义上都构成一个整体，本身就是韵律词。如果按照从右往左的原则，就会破坏原有的语义结构，因此只能分析为[2+1]式的超韵律词。根据韵律构词法，“只有当树形结构的最右边的节点是单音节成分时，超韵律词才允许出现。”保定市街名中以“街、路”作为单音节通名，恰好符合了这一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