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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粹

2018-11-14郭栋超黄晓平吉树奎黄光平王科福马道子周西西任高杰

天津诗人 2018年2期
关键词:诗歌选文学期刊现居

郭栋超 / 黄晓平 / 吉树奎 / 黄光平 / 王科福 / 北 夫 / 马道子 / 周西西 / 任高杰

在这纷扰的尘世该怎样爱你

(组诗)

郭栋超

让我们试着爱这一切

我以为2018年初日

窗前会是一片火红

热力金黄着光辉

鸟儿心平气和 鸣叫而不是争吵

仅有的冬兰 绿莹莹的闪耀

醒来 一眼瞥见暗云裹住树木

地上散落着昨夜的花瓣

那是昨夜还有淡香的腊梅的花瓣

浓雾铺展 拿去了庄田 河流

残碎的冬景 没有梳洗的容貌

邻人说 明日有雪 暴雪

我想她也是需要安慰

我不能说最纯美的东西苦难中来

欢乐甜美却是忧伤的蓓蕾

让我们试着爱这一切

暗暗的 古香古色

灰色天空 一条条黛色的土路

起风了 冷 雪会来的

事隔经月 和你打个招呼

以平淡 以喜悦

土地的伤痕 雪花中慢慢愈合

远远的 热力金黄着光辉

我不知道我是谁了

柴门咯吱咯吱父亲做的梨树枝枝叉叉

布鞋嗄叭嗄叭母亲缝的棉茹丝丝缕缕

村名沉在河底如流水的石壁

雪花一片片拆散翎羽

田白了地黑了土屋油灯灭了又亮了

灭了又亮了地上刺白格外的是一场雪

风吹着了无踪迹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

河上一抹淡绿那是迎春的漂影

橹杆猛的一下戳进水里

却不知驶往何处

一条河又一条河成了彼一条河

一网是泥沙一网又有鱼鳞似的闪亮

影子凉透入骨岸上人来人去

真实又不真实的河 一河的虚拟

我忘了我是谁了

尘世不曾超度成狗精的狗

狂吠如昨日

命运的野兔薄如轻纱小心翼翼

端祥夕阳如端祥日出

桃花如钮扣裹上了裙衣

布帽蒙上头顶游走圈圈

老妇从树丛旁走过去不带雨水

野兔翻过路基山边青青绿绿

我想不起我该是谁了

牛先回村了羊也回村了鸡子上宿了

岁月悄无声息却又伸出手臂

一晃 咋就什么都过去了

胡须细绒过变为坚硬的野草

一脸历史已经蔫了

严肃噼噼啪啪

上百年的桃花开了

一定是爷爷看过的样子

是也不是

爷爷:你看看我是谁谁是我

我还是我吗

在这纷扰的尘世该怎样爱你

我毅然诀别了秋天

那硕大无朋的红果

那一树挂满枝头的红果

那站在街旁挤满大院的花树

我丢了高楼灯红的诱惑

我再也丢不了什么

我该忘了被嫁接后的痛苦

我真的再也不知还该丢下什么

一切一切不该属于我的

秋月爽朗爽朗着落叶

泰迪犬狂吠如一个斗士

走吧 我的泰迪

咱爷俩好象没有忘了什么

冬日散淡 冷 可可

走出这个街口就是归途吗

雪凝上你的灰毛

风吹得我乱发飘飘

可可 流冰的河水

折磨你的小脚丫

走 咱爷俩借着疏远的星亮

翻过那山那岭

可可呀 你嗅到了泥土的味道

我也是 可可

你个淘气鬼等等我

可可 别叫了

这是你没有回过的家到了

麦田吟唱湿溽溽的青草

漫过脚面

满村满地的梧桐花开了

开了的还有咱的椿树楸树槐树

黄黄的是榆钱

梧桐树呀在这纷扰的尘世

我该怎样爱你

活着遮阴老了是屋

有一天你会陪着村上人

悄然入土那是天堂

拒绝阳光

郭栋超,

1962年出生于河南禹州,现居河南许昌。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莽原》《星星》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高原·草原·平原》《盛宴》《少年带着雷声远行》(合著)等多部。

卖锥子的人

(外二首)

黄晓平

从袋子里倒出一堆锥子

锥尖各有所指,却无尖锐对立

在公园侧门外,那人蹲下

卖出三两只锥子,城管踱过来

那人把地摊上的锥子

装入袋中,扎在自行车后座上

边推,边走,边吆喝:

“卖锥子喽,卖锥子——”

他每喊一声,我身上某个部位

暗自跳动着

好像不这样,就会被锥尖

扎出一眼一眼的窟窿

述而不作

到民间嘶喊的知了

从线装书上静默的蝉

透露它,是只履历丰富的虫子

夏日漫长,有足够的时间

容它反复打磨演讲词

它的演讲可以不听

但不要打断,兴许它

在口述家族进化史

秋天的脚步多是进二退一

少年不在秋天站立,那样

会唤醒校园的记忆

野果还在枝头犹豫,半青半黄

秋天的脚步多是进二退一

今秋不耐,一个箭步扎进雾岚深处

眼看着不能自拔

那时,我正背诵一首唐人绝句

背到半道上枫叶红了

意外蹦出的新词

像鸽群捎来寺庙钟声

尾音里拖着霜

跌落在地,是月光

黄小平,

1956年出生,安徽省合肥市庐江人。作品散见于《十月》《诗刊》《星星》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菊花三点头》。

旧事重提

(外一首)

吉树奎

那时,母亲用废弃的报纸糊窗

一张脸,遮住了另一副面孔

一层又一层

文字御寒。旧事挡风

风吹窗户。越吹越大

历史或者过往

被风的手掌,掀开了窟窿

文字连根拔起

曾经的叙述东倒西歪

很多事,漏洞百出

旧事,在那一扇窗上

拐了一个很大的弯。此刻

我只是写出了风的呐喊

在一杯茶的旅途中邂逅

两个身体上有风雨的人

在一杯茶水的旅途中邂逅

双眼里的天涯

品窄。走宽

八百里加急。山一程,水一程

衣袖间,抖落满天星光

漏掉的标点

是最美的心跳

彼此是岸

苍茫,是一杯茶

隔着生与死。醉红江与山

一叶茶香,送走流水

吉树奎,

1966年出生,四川威远人。作品散见于《星星》等文学期刊。

喊父母

(外二首)

黄光平

喊答应的次数,远远没有喊不答应多

父母在世的时候

一年喊不了几次,就像一年回不了几次家

父母走了,再也喊不答应了

我却在心里天天喊。就像小时候

父母喊我起床,睡觉,读书,吃饭

有些夜晚,喊着喊着就把天喊亮了

回乡记

只因遇见,少年是快乐的草

自在逍遥。曾经暖流如电

一喊就山应水笑的老人,陷入

时间的沉寂。一堆土,又一堆土

在离世的荒野,在有声的泪水中

无声地隆起。越是临近越是让我胆怯

潜伏在旷野的风吹草动

落日

远比日出,接近我的梦

像做了母亲的女人,让我在人生半路

遇见清新,遇见安静,遇见浅笑盈盈

一枚金橘色的圆盘

一地落红,像内心的苦

用坚硬的壳包着,睡莲般凋零

顺着风

从开花到结籽,从升起到落下

都顺着风

如炭火被灰烬覆盖

黄光平,

1964年出生,现居云南弥勒。作品散见于国内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文集《青春诗旅》《彝山放歌》《边走边吟》《在乡土上》《那时的青春那时的泪》等多部。

后山

(外一首)

王科福

中年人的肤色

静坐打禅的沉着

一头机警的猫头鹰无声掠过夜空

密林与更远的山坳

散布着花草和清脆的鸟鸣

太阳归巢

星辰在松籽的褶皱里盼着过年

雨点被花盏当作美酒啜饮

多少妩媚的笑脸扮成默不作声的绿

浓缩在傍晚的荫庇里

一扇岁月的窗正好对着

我仿佛看到

女儿正侧身向我眺望

反光

雨停的时候

奔忙的人来到家门口

门洞射出的灯光将修长的路面

照得发亮

坑坑洼洼的挫折亮得耀眼

细碎而黏糊的泥土

也有光芒。像一条

挂在屋前的项链

一段行程

一块血水荡漾的伤口

有目光驻守

晚归的身影披上了英雄的雕衣

王科福,

1965年出生,现居江西上饶。著有诗集《教育诗篇》、散文集《阳光地带》等多部。

山高水远

(组诗)

北夫

你在途中收起了帐篷

河水拐弯的地方等来了马匹

被风嗅过的野花留在原野

被风嗅过的野花路边盛开

马匹不是风

会恋上远处的硝烟与尘土

我能在空中舀水

在梦中失眠

你有你的纵情策马

我有我的山高水远

芦苇和茅草

当一棵茅草爱上芦苇

就要跋山涉水。等荷花开过

茭白在夜晚被人抱走

它讨厌的狗尾巴草

因结满果实而沉沉睡去

享受凌乱,惊慌而潦草的一生

它们活得多么相似,相同的根

相同的苦,都有一只机械的臂

在命运中崛起,弯曲

多么好,在秋天同时死去

死于荒山,死于临水

死于一次失火的照耀

彼此相隔,千里之外

河沟里的野蓼花

在天空快要黯淡下来的时候我遇见它

那样密集,仿佛一群还未归家的孩子

原谅我,对于明亮的事物缺乏关爱

和敏感度

衰草倒塌后的腐殖土壤

有令我迷恋的气味

令我跨越,令我终身犹豫

是什么于我的心中横空出世又消失殆尽

眼前的河沟

寄居的虾蟹已无踪迹

一次回流,木舟的逶迤落下了水凼

水已远,秋天更像是行走的过客

将照镜子的云朵带回到天上

枯水,浮萍,该失语的已经失语

野蓼花,僵硬的茎蔓举起的花粒

凛冽,透明

因弱小而寂静

因寒湿推迟了花开

歌声

我看不见山的都是山

我看不见水的都是水

我看见的葵盘已经死亡

在那乌黑的巨石下面

在凌辱中张口而出

苦难与毁灭的混合液体

在河流的源头

那出生的从容,镇定与惊悚

它舔舐着天生的缺陷

在漩涡的中心翻腾和自救

在血污滚过的河床上

剩下了我

在我的身子就要佝偻下去的时候

我听见了它

北夫,

1966年出生,本名熊壮夫,现居湖北武汉。作品散见于《诗刊》《绿风》《文学港》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划痕》。

故乡的荷田啊,比宣纸还薄

(外二首)

马道子

几只红色的蜻蜓,站立几朵莲花

三百亩莲池占尽秋天

从一钵清水出发,所有的都湿了无声的日子。

灰白的头顶,连绵的雨季

在一只羊毫下静静花开

一把乡土,一丛翠竹,从此隐隐约约

一袭青衣掩面而过。

飘飞的衣衫晶莹剔透。一枝莲蓬

酸甜苦辣都结了籽

三百亩荷田有多厚?

厚不过笔尖的一滴墨

风一吹就散了。

故乡的荷田啊,比宣纸还薄

走遍卷硐,我没找到一株干净的草药

站在卷硐山最高峰

我看不清与你的距离,爱人

春天来得好慢。

乡亲们挥霍连绵的青

砍伐火红的杜鹃

眼前始终是一片模糊,短暂的停留

就是一个伤口,爱人。

走遍了卷硐,至今没找到一株干净的草药

让你目光清澈,皮肤光洁

始终不敢开口,说声爱你

多少年了。

一座山骨质疏松,大地雾蒙。

在东安,一生就走了这么一回

东山上,三月的风刮来,寒气逼人

望不到边的松树林,泪水里的眼睛

宛如经过一条倒春寒的河流。

我轻松不起来,疼痛透骨

一生就走了这么一回。在东安

我一直在聆听天籁之音。

在东安浩瀚松林

鸟儿都是天王和天后

大地上残留了很多的黑。

抑或搏杀后的欲望之血

一层一层地覆盖

人性的灰烬。

在东安,我收集一山的松油

一次火化完罪孽,种下余生树。

在东山坚硬的岩石上

目光可生火

一行红色的榜书闪烁

马道子,

1973年出生,本名杜荣,现居四川渠县。作品散见于《星星》《诗刊》《绿风》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文集《春华秋实》、诗合集《阙乡三人行》、诗集《走过宕渠》等四部。

梅花洲石佛寺

(外二首)

周西西

石佛寺暗红色的大门紧闭

夕光祥和,被风搅动的经幡。

晚课声隐隐入耳,木鱼敲打流年

大和尚摘一缕晚霞

擦拭岁月的锈迹

河西的张屠夫,银杏叶裹了剔骨刀

开了家素菜馆。

小河浜伸筋骨,洗白云,看得见

一些人正在慢慢老去

李家庄61号

一个被风吹乱的早晨,是在雨滴里

醒过来的

单薄的鸟鸣是树上另一片叶子

卡在夏天的入口

写满“拆”字的李家庄阒旷清冷

像瞬间收回雨水的天空

但鸟巢还在滴泪

卡住喉咙的麻雀

怎么会像树下那个无家可归的哑巴

雨中的行人

在雨中行走,仅靠一把伞是不够的

仿佛他挡的不是雨

仿佛大地也是倾斜的

仿佛全世界的雨都是他叫来的

他打着伞在大雨中

走得越来越慢,仿佛顶着整个天空

周西西,

1971年出生,本名周卫东,现居浙江海盐。作品散见于《星河》《江南诗》等文学期刊。

炊烟是母亲的消息树

(外一首)

任高杰

当暮归的牛羊簇拥过村口

当叮当的铃声推开圈门

当荷锄的大伯响起咳嗽

当老人们的咳嗽拉长影子

当房顶上长出云朵

当云朵里开满饥饿

当母亲悠长的吆喝站起

童年,便一哄而散

排排白杨鬼拍掌

一排白杨树站立在场院边

数过去十三棵数过来十三棵

如果没有风,我们叫它箭杆杨

如果风很大,我们叫它鬼拍掌

只是每次都看不到那只手

风起云涌时,我们惊恐地互望一眼

逃散后的许多年,思念故乡时

就想象那只手和一声一声鬼拍掌

任高杰,

1969年出生,山西省洪洞人。作品散见于《山西文学》《黄河》《山东文学》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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