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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梭与巴黎

2018-11-12郭逸飞

牡丹 2018年24期
关键词:卢梭巴黎理性

郭逸飞

在卢梭颠簸又伟大的一生中,巴黎无疑是最重要的所在,而巴黎的一个个地标又是关乎众多思想丰盈的经典作品的源头。有必要探访这些影响深远的地标,跟作品精神内涵之间难解难分的关系。

矛盾的巴黎像一瓶太浓郁的香水,足以让人闻过不忘,寤寐思服,毕其一生四处寻芳迹。在上升与堕落之间,在庄严与轻佻之间,在狂欢与悲怆之间,这个城市中庸且分裂,平和又失衡地矗立。在这里生存的人,为理想也好,讨生活也罢,也都不约而同地沾上了这种奇香,让他们的灵魂秉着自负的孤独、圣洁的沉沦去过完或平安喜乐或支离破碎的一生。毋庸置疑,卢梭一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这颗高傲而又温柔的心,这种女性化又坚强不屈的性格,它总是徘徊于软弱与勇气、苟安与美德之间,自始至终使我处于自身矛盾之中,致使节制与享乐、声色与贤德都落空。”这样一个激情逸溢又桀骜清澈的灵魂,与巴黎注定了难解难分的命运,而这种冥冥之中的机缘在一个又一个地标里。

第戎学院无疑是首个地标,《论科学与艺术》无疑是一种最好的方式,它把“返回自然”的观念推向大众的同时,给卢梭也带来了声名鹊起的机会。与节日的烟火相似,绚烂的思想一旦喷涌便持久绵长,凌厉深邃又剑走偏锋的观点接踵而至。

“当生活日益舒适,工艺日臻完美,奢侈之风开始流行的时候,真正的勇敢就会削弱,尚武的德行就会消失,而这些也还是科学和种种艺术在室内暗中起作用的结果。”(《论科学与艺术》)

卢梭不留情面地指出骄奢、腐化使得古希腊、古罗马坠入道德堕落的深渊,文学、艺术、科学是一双双强劲、孔武有力的大手,夺走了“人们最初的自由感觉”。这种至关重要的自然情绪一旦消失,心灵就会面临一场破败的威胁,于是“使人们安于奴隶的状态,以便成为所谓文明民族”。显然,在这些内含逻辑又外带激情的言辞下,放着一个明确的态度,文明是罪恶的,只有用自然的纯洁与美好才能将其净化。在伤风败俗的科学、文艺、面前,自然的地位一下子被空前抬高,也许是为了武装自己对抗等级秩序与特权,也许是用来重构一种自然真淳的审美模式,也许就是很直接的硬碰硬,向現有的文明进军。

既然文艺和科学从过去奢侈的财富中脱胎,就用一种理想化的概念荡涤染尽尘埃的不堪。卢梭对纯朴灵魂的召唤深情而炽热,像等候一位阔别已久的战友,一起去揭开矫揉造作的贵族文明,一起走向注定要浴火重生的沙场。

“是怎样一长串的罪恶在伴随着这种人心莫测啊!再也没有诚恳的友情,再也没有真诚的尊敬,再也没有深厚的信心了!怀疑、猜忌、恐惧、冷酷、戒备、仇恨与背叛永远会隐藏在礼仪那种文雅的背后。”(《论科学与艺术》)

强大的思想就是这样的超能力,用一股凝重的意志洗刷人们的眼球与心灵,以至于再回头看个人的观点时,已然模糊了,文雅、礼仪成了长满虱子的华丽袍子,成了丑陋面相的遮难所,成了“永恒的良心与理性”的死对头。这些观点如同一声声夜半汽笛,唤醒一群人受用且眷恋的酣畅大梦。

时间过去两年,此时的地标转向枫丹白露宫,这里安放着巴黎人温馨淡雅的美泉,记录着法国帝王为人常道的往事。卢梭的第一部歌剧《乡村占卜者》在这里上演,演出带来了空前的成功,也因卢梭拒绝了路易十五的年金背负了不好的名声。世人只能看到他不识抬举,谁又懂他为了自由、真理而挣脱枷锁的勇气,谁又理解他不愿束手束脚、噤若寒蝉的热望?卢梭在启蒙和论战中的确“见风使舵”,但这里的“风”仅仅是社会风气,绝不刮向国王的冠冕。

六年后,《关于戏剧演出给达朗贝尔的信》发表,对于狄德罗、伏尔泰都认可的戏剧的德育作用做出否定,刺激人们情感的悲剧和培养嘲讽思绪的喜剧并不能将人引向智慧、道德与理性。

“人们常常以为演戏可以把人团聚到一块,其实恰恰在剧院里使人彼此分割开,在那里谁都忘记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戚,只因为一心迷醉于荒诞不经的故事,只顾去为死者的不幸而落泪或对活人发出嘲笑。”(《卢梭论戏剧》)

寥寥数语间,卢梭又给了我们一个新的角度,即从人际关系层面去体察戏剧的功用,那么沉醉在舞台世界、虚实空间的观众是否忽略了真实存的身边人?在悲恸与欢喜的情绪里浸泡着的思维,还能保持一份可贵的理性吗?我们的疑问与卢梭的一个疑问不谋而合,那便是“兴奋、惊恐、惋惜等精神状况难道有利于克服和抑制激情吗”。作者早就意识到了戏剧的不可依靠,答案也必然是否定的。

关于美德在哪,情绪应何处依托,卢梭同样给出了回应:“我们喜爱正直和厌恶邪恶的根源在我们自身,而不在剧本里。”又是复归本身,归于自然的倾向,言出有理,掷地有声。多少年后,我们还会由衷地佩服枫丹白露宫里一位中年人的拒绝,而他自己不以为然,认为只是留住了一份自由、淡泊、独立的可能。

和世界其他地区的特色风俗文化一样,salon(沙龙)文化为巴黎所独有,怜风月、狎池苑的贵妇人也曾三三两两,在灯光朦胧的客厅里为“阿尔卑斯山麓下一个小城市中两个居民所写的情书”而落泪。热烈的爱情,爱而不得的颓唐,两情相悦的冲动,呼啸而来、势不可挡的激情,它们共同织就出更真实动人的普遍情感。

“不管命运如何,我都决心与你风雨同舟。如果你出走,我就跟着你去,如果你留下,我也留下。我已经下了这种不可动摇的决心,我应该这么做,什么也无法让我回头。”(《新爱洛依丝》)

华美铺张的海誓山盟在这些平实动人的肺腑之言面前黯然失色,爱情,这样一件弥久而坚固的事业,给朱丽、圣普乐带来的有欲望的满足,也有相思的痛苦。但他们的爱情之上,有一个更加神圣、崇高的所在,叫做美德。对美德、理性的追求,让他们能抑制心中的强烈情感而不越雷池一步,给人产生的感觉,他们并不是一对被爱欲绳线左右摆布的木偶,高尚的认识、纯洁的心灵、节制的行动给了世人一种更理性的方式来对待心中的爱欲。一方面,朱丽父亲反对这种阶层不对位的情感,具有浓郁的封建色彩,另一方面,多处借圣普乐之口,传达了对封建贵族生活模式和行为准则的谴责与批驳。

卢梭很明确地指出自己的《新爱洛依丝》不是给大城市那些沾满浮尘的心灵看的,而是献给“外乡的孤独的劳动者”,让他们看到自己身处的小团体的自由、平等、博爱,看到自然神秀的湖光山色,领略其间的美轮美奂,看到自己并非低人一等,意识到我们有勤劳的双手、精湛的技艺,我们的职业高贵而不朽。

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圈子,卢梭热忱的读者可能也十分愿意融入《新爱洛依丝》塑造的圈子,里面有朱丽、圣普乐、克莱尔、沃尔玛、爱德华……这个小圈子有着理想的精神气质、全身心投入的爱恋、润物无声的相守相伴、温文尔雅的沟通、设身处地的贴心鼓舞,人与人相处时能想到的美好与交心都被卢梭一一刻画。小说中勾画的美景好像一扇幻梦的窗口,人们可以聆听山川湖泊的美丽传说,满目青翠、花草繁茂的园子里,流水潺潺,鸟鸣嘤嘤,清澈纯净的空气流溢在高高的山上。“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人们在高山上领略不可名状的崇高伟大、风月无边,去自然中受益,等候善良的补偿。移步换景的山区,“东边春花烂漫,南边秋果累累,北边冬雪覆盖”,让人渴望抛却欲念,做一叶不系之舟、一片出岫之云,雷声、暴雨卷走郁积的心浮气躁,留下平静与纯真,就像民风朴实好客的瓦莱山区,永远把最好的一切留给外来人。

站在可爱的田野,圣普乐感叹道:“一种精藏的魅力使所有的物体变美,在迷惑人们的感官,仿佛大地在装扮自己,为你的幸福情人造就一张与他所崇拜的美人儿以及燃烧着他们烈焰相匹配的喜床。”在卢梭对自然风光的刻画中,我们甚至怀疑,这和那个编纂百科全书词条的理性哲人是否拥有同一个灵魂,炽烈的热爱、敏锐的观察、细腻的共鸣才会有画面感、唯美感和感染力,同时逼近巅峰的语言。一丝丝笔法的张扬,一丝丝深情的流荡,一丝丝精神的绚烂,让我们仰视的伟大心灵更丰满,更迷人。卢梭很可能想让人们回到大自然中,接受风雨雪雾的净化,“归于自然”思考一些真真切切、冷冷清清的硬度问题,有些像唐代画家张璪宣扬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掌握好“至柔”之物,再去“驰骋天下之至坚”。

卢梭在《新爱洛依丝》中不止一次提出对巴黎生活的不接纳甚至反感,因而期待这些引人入胜的文字能够帮助读者洗尽尘嚣粗鄙,做一个有里有面的自然人。作品中的一群年轻人身上,有爱情,但不只有爱情,还有朱丽与圣普乐两情相悦的相守相伴、相依相存,克莱尔对妹妹的知面知心、排忧解难,爱德华对友人的慷慨成全、默默祝愿,沃尔玛的深明大义、风度翩翩。这一群美好的灵魂不仅教会后来人摆脱专封建束缚,追求自由、理性、真理,更让人们意识到爱情与道德并非像密度不同、不可混合的波罗的海和北海,它们是可以通过自然人性的理解与尊重去调和的,或者说,它们不曾对立。

全书结尾道:“我们全部是浑浑噩噩的人,把自己的一生虚掷,一味地追逐自己的幻想,唉!我们难道就永远弄不明白,在人的所有追求中,唯有追求正义才能幸福?”每每目至此行,人们也许都会热泪盈眶,其中充斥着寄托与对人间真诚真爱的发问。这才是高贵的启蒙之光,叩开心房,散布芬芳,所以拉马丁也称“卢梭是法国第一位感情作家”。

很多人对卢梭矛盾的认识源自另一个地标——巴黎育婴堂。他为何赞颂家庭之爱、在《爱弥儿》里讨论教育,却又将自己与黛莱丝的五个孩子送进了巴黎育婴堂。在《新爱洛依丝》大火的第二年,《爱弥儿》问世,它是一部涉猎极广、动情极深的著作,因为这本书,“那些文雅、客气而慷慨的法国人,他们素日以优美的修养和尊敬不幸者自豪,如今顿然忘掉了这些美德,竞相以辱我之频和侮我之甚为能事,我被他们称为异教徒、无神论者、懒汉、疯人,野兽、豺狼……”在多变的人生面前,在复杂的矛盾、道德、律法面前,我们是否应尽量做到放下主观的好恶,用净水洗涮出一双自然的眼睛,不虚夸、不繁饰、不有意贬低地去讨论教育,探索真理,评述生活。卢梭便是这样,用理性的态度对如何培养一个具有独立意志品格的公民,一个身心健全、归于自然的孩子投注了大量精力,也许只有爱弥儿的培养、教育方式,才是与《社会契约论》中构筑的理想国家、合理政治制度相得益彰的。启蒙运动作为一场轰轰烈烈的社会全方面运动,无疑也召响教育的革新,“在我们中间,谁最能容忍生活中的幸福和忧患,我认为就是受了最好教育的人。”教育是否给了我们一副无形的铠甲,或是一件会适应环境而变色的外衣,让我们无论在刀山火海还是冰天雪地都能泰然自若、安之若素。而这种能力,卢梭主张通过经历实践去获得,因为教育的本质是培养品格而非增长知识。既然是良好品格的养成,那么,最好的环境是什么呢?卢梭认为城市太喧嚣,是“坑陷人类的深渊”,孩子在农村才能恢复精力,去自由畅快地呼吸,成为温和而不功利的精灵。

第二卷在重點讲如何教给孩子道德时,卢梭重视肉体在生存中发生的感觉,由真实体验到感知善恶。“人类天生的唯一无二的欲念是自爱,也就是从广义上说的自私。”邪恶可能是由这一份私来进入人心,因而不要向孩子灌输过高的需求和超出能力范围的欲望,“由于你一心追逐你的欲念,结果你是永远也不能够满足你的欲念的。”你时时想心灵保持平静,然而你的心灵却一时一刻也得不到平静。在人生的小径上,避开这些扰乱心神的欲望,也就从“物”中脱身,不依赖,不黏附于物,而是走向依靠自然。这份自然囊括了不因异乡的风土人情迷惘,不痴醉于遥远的未来,而是孜孜于眼前,专心致志地使他按自己的能力生活;囊括了不要过早地教给孩子阅读,以免让他人的理性先入为主,抑制了自己理性的萌发与壮大。

在第三卷中,儿童即将进入青春期,这时事物的有用性成为了价值尺度,因而保护好孩子的好奇心,不让权威压制了初具气象的理性成了关键,不要使别的见解把控住了思维的翅膀,哪怕是巨人,是伟人。纯理论对他们还为时尚早,却是时候接触、思考幸福了。对于自然人,“幸福就是免于痛苦”,也就是说,它是由健康、自由和生活的必需条件组成的。它纯粹得像水晶里封存的眼泪,不同于“道德人的幸福”。如果说幸福是志在必得的理想终点,那么职业便是托负时光的列车。卢梭为爱弥儿选择了做一位木匠,就是希望他有一门不违背人生、实实在在的手艺作为谋生立足之本。这样既锻炼身体,掌握手工劳动,又在不知不觉中培养了他爱反复思考的性情,从而消除他由于漠视别人言语和因自己情绪的宁静而产生的无所用心。这样一来,思想的丰盈与体质的健硕合二为一,不会再为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烦恼,不会再因体弱多病、四肢绵软担忧,在这样的平静状态下,就有很大可能培养出健全、不浅薄、不浮于表面的心灵,这心灵会因深沉、敏锐、多层面、有条理等诸多美德而深入蔚蓝的大海,与嶙峋的珊瑚共舞,与平实的礁岩交流。这样的心静如止水,明辨爱恨。

在第四卷中,爱弥儿好像一下子四肢舒展,成了个眼神清亮的翩翩少年,掌握了判断事物的能力,有了关怀苦难的普世情绪。“自然的真正进程缓慢地逐渐前进,血液一点一点地开始沸腾,心思一点一点趋于细致,性情一点一点地慢慢形成。”一个青年善良的情感、判断与意志逐渐棱角分明,他目睹人间的悲欣,满怀感情地望向远方,思量着友谊,钻研着人类,靠近着温良,他开始关心公众,去用理性与博爱观照人类,在庄重实践中印证美德的种种可能,他开始接触信仰,但并不皈依,他深信正义,并迈步向前。爱弥儿被卢梭带进了集体,恪守理性,适应生活,他彬彬有礼,宽以待人,有着良好的道德观念和鉴别力,一切都稳妥又自在地进行。

看到了第五卷,给人印象深刻的是苏菲的教育,或者放大来说,是顺应自然天性的女子教育,心灵多情而柔软,一个贤妻良母的形象被塑造出来。第五卷中对于经历有诸多见解:“至于法国人,他到了一个国家就只知道去拜游艺术家,而英国人则爱去临摹古迹,德国人则带着他的题名找所有的学者,西班牙人到了一个国家便不声不响地研究该国的政治制度、风俗和治安情形,在这四个国家的人当中,只有他能够从他们的见闻中带回一些有益于他的国家的东西。”这些加起来,精彩纷呈的教育被架了起来,让当下人吃惊,让后来人瞻望。他为世界展示了一个本于自然、理想的公民应有的样子,他的教育思想瑰丽而卓越,在西方教育史中,绝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睥睨长城。不仅仅是教育,比教育范围更广,不止步于教育,比教育走得更远,诚然,“他并没有创造什么,但他点燃了一切”。

塞纳河左岸的拉丁区,先贤祠上金色的大字闪耀了几百年,致伟大的人们,国家永远感念您!卢梭的墓穴安放于此,这是他关于巴黎地标的终点,这里光明、恬静,没有丝毫阴森,给人一种虔诚的亲切,令人想从伟人身上借走一些力量。他们棺椁中伸出一只举着烛火的手,道劲浑厚,照进未来人的眼睛,并在无数的岁月里陪伴他,就像家乡的星辰。伏尔泰在他的正对面安眠,曾经唇枪舌剑的对头,相互对望了几百年,也该一笑泯恩仇,法兰西的后人推测他们不会老死不相往来,相互凝视着肉身和靈魂,是伟人想要的状态,生前怒目而视,身后却让人左右顾头着思量,矛盾又自然,两颗心会不会走向和解?你来我往的信笺催生了恩怨,会不会成为地宫里的佳话?你将我视为原始人,盲目,野蛮,又疯癫,我直言“一点也不喜欢您!”,回想这些论辩白黑行间的对抗、坚守与不躲藏,让人忍俊不禁又肃然起敬。他们之间是仇恨吗?还是情绪交加,为了捍卫自己的理性权威而发生碰撞,法国人却挥手一笑,并不当回事。就像卢梭在作品中呼告“巴黎,你这驰名的城市,你这闹闹嚷嚷、充满乌烟瘴气的城市,你这以妇女不爱体面、男子不爱美德而著称的城市,再见吧。巴黎,再见吧,我们现在要寻找爱情、幸福和天真,我们离开你是越远越好的。”但他还是长眠于此,被车水马龙环绕,热情而平静。

他从未歌颂过巴黎,但巴黎永远属于他。

(河南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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