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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的诗意和挽歌

2018-11-07段维

东坡赤壁诗词 2018年4期
关键词:田园诗故园虚构

我2006年开始习作诗词时,首选题材就是对故园的回忆,确切地说,就是对儿时生活的真实描摹。那时我还不懂诗的章法,完全凭着一腔真情自然落笔,流淌出的一组“故乡纪事”,居然得到了一些乡贤甚至诗词界前辈的认同与褒奖,这无非说明一个道理:生活是创作的基础,真情是出好诗的前提。像《秋收图》中描写的“湖中鹅白层云厚,藤上瓜红落日圆”,就是对我家老屋门前景象的绘形;《养蚕女》中“细甄翡翠金枝叶,好喂玲珑白玉蚕”就是对大集体时寄居我家养蚕的几位姐姐的回想,而《放牛娃》则是我自身的体验,其中“冻伤脸颊葡萄紫,粪饼干烧旭日红”一联特别得到了同乡诗人、茅盾文学奖得主熊召政老师的好评。

著名网络诗人李子主张,诗词不仅可以虚构细节,还可以整体虚构。表面看来与我的主张大相径庭。其实不然。我读他的故园系列词作,依然是对自身生活体验的描写。只不过他虚构了一些场景、一些故事,但这些场景、故事的源泉依旧离不开真实生活的积淀,无非是他进行了新的拼接或组装而已。

我后来的创作领域渐次拓宽,比如,我十分自觉地在写作“时政诗”这一块开始形成自己的特色,得到众多诗人、学者的肯定,甚至有本科生将我的时政诗词作为毕业论文来做,但魏耀武博士却独具只眼,在《段维七律创作流变论》中梳理出其中的“故园情愫”。他指出:“段维的七律,在对故乡进行了回望与审视之后,携带着故乡的情感与道义,将目光投向城市的边缘与底层,又紧密关注社会时事与热点,在取材方式、言说对象、言说范式等方面呈现了明显的变化。”(见《新文学评论》2017年第3期)。

当然,对故园的直接书写,我也从未停止过。虽然,我从未刻意地去写什么“田园诗”,我写的都是对故土、对亲人的眷恋。这其中更多的是对老父亲的挚爱和对老屋的萦怀。像《回老屋与父亲闲聊》便是真实场景的记录:

地气沾衣湿,轻摇蒲扇风。

家长和里短,晾晒怕生虫。

《题老父用“黄泥杂”依形自制拐杖》,既是对父亲衰老的惋惜,也侧面抒发了对英年早逝的母亲的怀念。诗中“训示敲山能震虎,衰颓搀拽似吾娘”,真的是“一读一潸然”。另外,故园的变化引来我的欣喜,也招致我的不安。比如,我爷爷所建的老屋,已历经风雨七十余年,但却面临不得不改建的局面。一是因为当地政府落实“乡村振兴计划”,要求所有農户的土砖房必须拆除。二是老屋的隔壁左右都建了楼房,父亲心里产生了不平衡,因为在他眼里,儿女们还算有出息,凭什么在建房上落后于人呢?再加上一些人好意的挑唆,他越发“挺不住”了,给我带话说,只要让他看一眼新楼房,死而无憾矣。于是我徘徊在老屋前后许久许久,写下了《老屋二章》:

其一

瓦垄多风化,时逢雨漏长。

偶因晴得福,满屋放光芒。

其二

老父徬徨久,拆留俱两难。

于家为祖业,于国是寒酸。

我在大学学习了十来年的“政治”专业知识,深知时代前进的脚步不可阻挡,但却不明白前进的道路,一定要“旧貌换新颜”么?古老的东西就一定是落后的么?看似落后的东西就一定要根除而后快么?

记得我2010年在武汉大学出版社出版了诗词集《竹太空心叶自愁》后,当时的湖北诗词学会秘书长李辉耀老师很是欣赏我的这些“田园诗”,说“不是一般的好”,还不遗余力地推荐我参加某个田园诗大赛。我知道我这些“调子低沉”的诗,可以感动许多人,但却不能感动大赛“昂扬向上”的规则,自然也就不可能获奖了。

所以说,我写的东西严格意义上讲,算不上新时代的“田园诗”。因为,我很少写故园的新变化,特别是所谓的“新人新事”。所以,有些微信平台推出我的“乡土诗词”或许更确切一些。

诚然,田园诗并没有、也不应该有固定模式,写出真切的感受,就能打动人。有人讴歌,有人感伤,有人眷恋。这其实应该是田园诗的自然生态。祝福田园开满蓬勃的鲜花,而我只愿做那忧伤的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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