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学华

2018年1月，四川省南充市顺庆区期末教学质量监测五年级数学试卷中有这样一道题：“下面这道题是李奶奶给小林出的，请你帮小林回答奶奶：一艘船上有26只绵羊和10只山羊，船上船长几岁？”这道题在微信朋友圈里疯传，网友们纷纷表示这道题使人“脑洞大开”，但他们不知如何作答；许多家长质疑为什么要出这样的“神题”难为小朋友；还有的网友表示，这样的题目不适合让小学生解答。

其实这道题的来源是华东师范大学的张奠宙教授在20世纪90年代听法国一位数学家说的，他把这道题给中国学生做，结果大多数学生得出的结果是：26+10=36（岁），船长的年龄是36岁。很多专家以此来证明中国学生缺乏分析能力和质疑能力。因为学生并没有认真审题，总以为每道题都应该有答案，题中给出的条件都是有用的，所以会出现羊的总只数等于船长的年龄的笑话，这是受思维定式的影响。此后张奠宙和戴再平两位教授大力提倡开放性题目，使学生知道，不是每道题都会有答案，也可能答案不是唯一的，也可能题中所给的条件不是全有用，以此来提高学生的分析判断能力。

20年过去了，现在的学生是怎样的？这次，南充市顺庆区把这道题作为期末考试题，等于进行了一次大样本的测试，我非常感兴趣，因为从20年前后的数据对比，能够看到中国学生数学思维能力和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能力的发展。网上文章附了学生的答案，而且有照片，说明材料是真实可信的。答案五花八门、出人意料，现抄录如下：

（1）没有答案。

（2）无法确定，绵羊与山羊的只数与船长的岁数没有关系，求不出船长的年龄。

（3）船上船长大于18岁，因为未成年无法开货船。

（4）船上船长 36 岁，因为船长很自恋，所以船上的羊的只数便为自己的年龄，而且，小林你以后要自己认真回答问题，不要问别人。好了，我编不下去了。

（5）我就是船长，我有多少岁船长就有多少岁。

（6）船长 x岁，因为出题的是个……（我竟无言以对）

（7）假设这几只羊 x岁，船长必须是成年人，因为只有成年人才能工作。羊跟船长一起上的船，所以船长的岁数是（x+18）。

（8）船是小林的，所以小林的岁数等于船长的岁数。

看了这些答案，我心中大喜，现在的学生思维非常活跃，已经有了分析判断能力和质疑能力，更可喜的是还有出人意料的想象力。我把答案梳理一下，可以分成以下4类：

第一类，回答船长x岁，船长年龄大于18岁，这类学生数学概念非常清晰，这两个结果无懈可击，这么无厘头的题目，他们竟能找到答案，实在了不起。

第二类，“没有答案”“无法确定”，而且能说出原因：“羊的只数和船长的岁数没有关系，求不出船长的年龄。”这类学生分析判断能力强，说理清楚。

第三类，“我就是船长，我有多少岁船长就有多少岁。”“船是小林的，所以小林的岁数等于船长的岁数。”这两种回答，除了具有分析判断能力，还有丰富的想象力，我是船长，小林是船长，没有正面回答船长是多少岁，这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回答。上面第（4）种回答也极具想象力，“因为船长很自恋，所以船上羊的数量便为自己的年龄。”最后他写道：“好了，我编不下去了。”这个学生真可爱！

第四类，回答有问题，像上面第（7）种回答，船长的岁数是（x+18），思维有点乱，不过他能讲出一点理由，已经不错了。

我们应该感谢南充市顺庆区教研室的老师，他们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把开放题作为检测题，使我们能有机会看到现在的学生有如此丰富多彩而又具有数学化的回答。这里可以从一个侧面看出，南充市顺庆区的学生不但基础知识扎实，而且具有较强的分析判断能力和质疑能力，更重要的是学生能用合适的数学概念来表达。我不知道当年法国数学家测试时法国学生有多少种回答，我估计现在中国学生不会比他们差，为中国学生点赞！

小学生的数学学力检测，应该是重点检测数学基础知识的达成度，其中有少量的开放题检测学生的思维能力和质疑能力也是允许的。像南充市顺庆区五年级期末教学质量监测试卷中仅有一道这样的开放题应该是可以的。另外，把这道法国开放题加上中国的故事情节“下面这道题是李奶奶给小林出的，请你帮小林回答奶奶”，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这道题并不是常规的数学题，怎样回答可以由各人自己决定，没有唯一的答案，我认为这样处理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办法，我是非常赞赏的。

现在我们看到的资料是零碎的，建议南充市顺庆区教研室就这道题写一份调查报告，列出全部答案，以及各种类型答案所占的百分比；调查各类学生当时的思考过程，他们为什么这样回答，以此分析当下中国学生的数学水平、思维特点、质疑能力以及改进教学的建议。这将是一份有着重要价值的调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