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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减法电影的审美考量

2018-10-23姜晓娜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8年10期
关键词:事物运动艺术

姜晓娜

河南大学大学外语教学部

社会发展日新月异,电影拍摄技术也不断成熟与完善,减法电影便在众多风格的电影中标新立异,越来越多的批评与理论家对减法电影本身及其要素进行思考,减法电影的思想不断被系统化,减法的理念也不断地为众多导演所用。基于此,本文拟对减法理念进行探讨,从减法的理念、叙事的艺术特征、电影诗的本性和电影运动出发,通过对典型作品的分析,对减法电影进行一番审美考量。

一、减法的理念

“减法”即通过电影本身的手段对电影叙事要素的筛选、提取、削减和整合,不同程度的削减其他元素对电影本身的影响,利用简约的事物构建庞大的影像世界,从而产生简约却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减法电影首先是减人、减物和减情节。外国减法电影成就最高的,当属阿基·考里斯马基指导的电影。电影本身是一种综合的艺术形式,具有复杂的特质,他却通常会用快镜头表现人物的生活处境,影像是简化的,留给观众极多的空白思考空间。运用镜头叙事时通常会把无关紧要的意象抑或者情节均删减掉,绝不拖沓。镜头语言虽少却不出现断层,这也是他电影过人之处,故事节奏明快却不丢三落四,叙述完整却不冗长。与此同时,考里斯马基也对颜色进行了删减,在他的电影中只有简单的几种颜色,给人一种沉郁之感。这与他电影主要表现芬兰穷苦人民的生活境况是分不开的。颜色的删减不仅使得观众在观影时深刻地感受到底层人民的无奈与压抑,并且为导演加入深层次的思想做了铺垫。加之,减法电影本身的留白,更加让阿基的电影耐人寻味。在我国亦有减法理念的运用大师,他便是王全安。王全安指导《白鹿原》时便将原著中的主要人物压缩为7个。例如,原著中本有通宵五行、预知未来的朱先生,该角色实则已经脱离实际,不符合辩证唯物主义理论,所以导演便将该角色删减掉。这便意味着对神秘主义的彻底放弃,不仅避免了电影在政治上的风险,也传扬了事实真理。这便是减法电影中对人、事和物的删减的意义所在[1]。

减法电影其次减音效,音效包括人声和背景音乐。一部电影的制作可能会用到多达上千道音轨。在制作电影时,为避免声音叠加过多而影响影片整体效果,制作人会有取舍的减少一些音轨。此外,人耳只对一些特定的声音敏感度较高,而对于辨识度不高的声音,人耳对其辨识率会大大降低。加之,人的情绪会受到外界环境的干扰,在观影之时更是如此,观众的情绪也会跟着电影变化,而声音在烘托氛围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一些声音进行删减就显得格外必要。运用好减法将会为一部好的电影锦上添花。此外,减法原则还能调节电影的节奏,这就如同交响乐中的休止符一般,为高潮的来临做铺垫,达到“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并且,无声会令人感到压抑与窒息,使人处于慌乱的心理状态。这正如《2001:太空漫游》中,故事背景设定在太空,导演便用无声来控制电影的节奏和表现真空的场面,这么做不但契合电影故事背景而且让观众感受到了真空状态带来的压抑感[2]。

二、减法电影叙事的直觉性特征

减法电影在削减要素的同时会用一些直觉性的事物来充实电影。意大利文艺批评家贝奈戴托·克罗齐曾创造性地提出:“见到一个事物,心中只领会那事物的形象或意象,不假思索,不生分别,不审意义,不立名言……叫做直觉。”

减法电影正是利用直观的、直接接受感觉的事物抑或者隐喻来代替被剪掉的情节和人物。正如《白鹿原》中将晚清时期农村的乡约变成了权力的可视符号,用一官职就将以儒家理念为中心法则的治理理念表现得淋漓尽致。此外,电影还将各种象征事物变成了隐喻,提供了视觉上的直观感受。将不可见的变成具体可触的事物,这就减少了笔墨,使电影变得精炼。该部作品中舞台化呈式更显露出直觉性特征,导演将许多场景变成了小舞台,摄像机只是为观众提供客观的全览式镜头的服务工具,只有少数镜头主观地用来渲染气氛。这种全览式镜头使得观众仿佛置身于历史的大舞台前,以客观的角度,直观地品鉴晚清时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恩怨纷争。为了还原文学著作,很多电影会屈服于故事,这便为电影的制作戴上了枷锁,使得电影叙述无力,导致电影无法展现文学作品的精髓。但是减法电影利用它独特的直觉性特征很好地弥补了人物和事件因减法而面临支离破碎的处境。

减法电影的直觉性特征还建立在顺应时间的叙述之上。减法电影制作伊始便将人物和情节减去一部分,即使加上直观可感的事物,电影也难免看起来有些艰涩。为了让观众最大程度上理解电影,这时导演便会按照时间顺序来叙事,而按照时间叙事是最容易让观众理解的方式。更重要的是,由于减法的运用,电影中的留白给观众巨大的想象空间,使得电影耐人寻味。这便是减法电影的魅力所在。

三、艺术与哲学的平衡:诗的本质

实性、混然性与原创性这三大特性构成了减法电影诗的本性[3]。实性便是形象的直观可触性,以物的方式存在。正如前文提到的减法电影直觉性特征,这就很好地表现了实性。实性即可感,并非一种思想或者情感而是一种可感事物。混然性即画面的多向度伸展,场面区域的多中心划分。这点所引起的就是事物意义上的多义。姜文在指导电影《让子弹飞》时便运用这点。运用象征符号将现实事物夸张化,电影中的帽子不在是帽子而是象征着权力,因为古时的官员的帽子都是如此。在混然性思想的指导下,铺陈直述显得乏然无味而运用象征符号则会使得电影更加有韵味。

混然性也使得矛盾对立的事物放到一起显得和谐融洽。姜文运用黑色幽默以喜剧表演形式表现悲剧的实质内容。减法电影大师考里斯马基也是如此,他将劳苦大众的痛苦以含蓄的留白手法展现出来,引发观众思考。虽然考里斯马基的镜头里总是充斥者喜剧,但是那也只是为表现悲剧实质做的衬托。他的电影结局总是大团圆,富有喜剧色彩,这不但迎合了观众的观影心理,也为阐释作品核心精神留出更多的空间。相较于传统喜剧电影,减法电影中的电影并没有刻意渲染而是自然情感的深切流露,不带修饰与过多说辞,这就是减法运用的意义之一。此外,电影带了视觉感受在发挥混然性上起到了其他感受无法替代的作用。因为视觉可以引起人们联想到多元化的影像,又可以多种空间向度上表现多义的影像画面。

原创性即电影有主观与客观的双重特性。影片在表现画面物质感的同时也承载着原著作者的思想感情以及导演对原著的理解,更展现出人类丰富多彩的想象力。电影中的视觉元素承担着表现艺术的重要使命,即使是默片也同样可以传达艺术与哲学。减法电影中的幽默也由于原创性,导演运用与大脑期望相违反的事物,略带夸张与违反常理的表现手法。如《让子弹飞》中,师爷的身体被炸成两半,下半身被炸到了树上。这其中既包括客观事实,又包括导演的主观想象,这与上文提及的混然性十分的相似的。二者的区别就在于,混然性带来的质感化影像是不可被复制的而原创性则可展现出恢弘的想象力[4]。

四、减法电影的运动方式

阿兰·巴迪欧认为整体运动、局部运动和不纯运动构成了电影的运动方式[5]。在减法电影中,这几种运动的方式被显露无遗。巴迪欧曾提出许多有关电影的命题和概念,其中一条指出电影是一种拜访,而导演在其中扮演艺术家的角色,负责创造主题经过的可能性,并对影片内部出现的事物进行有意的排序。在此概念之上,巴迪欧将电影的运动方式分为整体运动、局部运动和不纯运动。整体运动是指电影运动作为纽带将一次经过或者拜访与主题有机结合在一起。主题在这其中只能是一种经过。局部运动则指运动以多种方法对原有影像进行删减。这部分的主题可以是与其他电影元素不同的主题。不纯运动则指运动自身带有减法,负责让艺术从原有的运动方向中解脱出来,更进一步地讲,电影摆脱不了艺术,只能与艺术进行结合展现,在与艺术进行结合时要运用减法,使二者完全契合。如《魂断威尼斯》中电影镜头与背景音乐和威尼斯的艺术建筑就是多种艺术与电影的一种结合[6]。

这三种运动却无法孤立存在,巴迪欧认为三者之间存在一种名为“结”的联系,而这种联系的作用便是主题对可感物的拜访,起到加深主题复杂性和混然性的作用。正如《肖申克的救赎》中展现的,我们可以假定该电影的主题是自由与希望,那么越狱这场戏便是主题对影片的拜访,枪杀汤米的戏份表现的是20世纪40年代美国腐朽的监狱管理体制,这部分便是局部运动。这部电影中的不纯运动则是背景音乐和诗韵的对话,这部分在其他主题间游走。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电影就是由三种运动创造的主题,多种运动创造出“结”联系各个主题而诞生的。减法的使用便是电影运动产生的基础之一,“结”则是另一基础。减法电影就更依赖这两大基础。

五、结语

综上所述,减法电影的大致体系便可窥见一斑。电影是艺术的一种表现形式,减法则是这种艺术创作中的一有力工具。减法电影通过联系各种破碎的片段来展现哲理。它具有诗的本性,实性、混然性和原创性蕴藏其中。三种电影运动揭示的哲理更具韵味。减法电影中蕴藏的零度幽默和荒诞不稽更值得人们去思考影片的核心内容,视觉性的冲击更是带给观众心灵上的震撼。这便是减法电影经久不衰的原因。关于减法电影还有待进一步的思考,希望日后有人会站在更高的视点去审视减法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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