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周

无论是从历史的视角来看，还是从现实的立场来看，特朗普的贸易政策对美国毫无益处。

上世纪三十年代，美国疯狂一次，发动一场全球贸易战，把世界卷入一场全球经济大萧条，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战后为医治战争创伤，美国主导筹建布雷顿森林体系和多边贸易体系，其目的是促进国际合作，谋求国际贸易扩张和均衡增长，促进汇兑稳定，帮助建立多边支付体系，为面临支付困难的成员国筹集资金。这个体系原以发达国家经济制度为基础，当然是为发达国家经济利益服务。发展中国家大多数是后来加入者，只有遵从现有规则才能加入。其中，存在歧视发展中国家的条款，如专门限制发展中国家纺织品出口的配额制度，实行30多年，直至世贸组织成立之后才逐步取消。

这个体系成立半个多世纪以来，历经世界政治经济体系的不断变革，始终把握住了自由贸易和开放经济的大方向，关贸总协定每遇世界经济衰退，都会发动一轮多边贸易谈判，来推动贸易开放，以促进世界经济增长。经过八轮多边贸易谈判，平均关税水平大幅降低，非关税壁垒大量减少，国际贸易成为促进世界经济增长的引擎。WTO规则已覆盖全球贸易额的98%。

美国成为多边贸易的破坏者

自由贸易让美国企业在不断扩大的全球市场通行无阻，美国从而富甲天下，美元独霸天下，年年双赤字，却年年高消费。难道美国当权者真以为，没有不断扩张的全球市场，美国会如此幸运吗？如果美国用保护主义措施切断同世界市场的联系，美元的霸主地位还能维持吗？

令人迷惑不解的是，美国主导制定多边贸易规则，不遗余力推动其他国家开放市场，实行自由贸易。如今却一反常态，从多边贸易体系的倡导者变成多边体系的搅局者、破坏者。现届美国政府把“美国优先”推行到疯狂的地步，彻底推翻了美国长期精心经营的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系，以单边主义取而代之，以国内法对抗多边贸易规则，滥用国内贸易法。如美国根据“301条款”“232条款”对无辜国家实行贸易制裁，随意对进口产品征收禁止性关税（高到等同于禁止进口）。美国这些做法屡被世贸组织争端解决机制裁定违规，却拒不执行裁决。因为被裁定违规，索性就否决替换法官的任命，使争端解决机制停摆甚至瘫痪。

争端解决机制效能的加强是WTO最重要的成就之一，使该组织能够主持正义，保障大小国家一律平等，不允许任何国家恃强凌弱。WTO上诉机构共有7名法官，其中4名退休后，由于美国阻挠无法替补，此举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把WTO拖垮。

美国经济存在重大结构性问题，经济恢复较快增长，贫富差距却不减反增。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研究报告披露，美国工人工资增长缓慢，其原因是劳动生产率低下和流向劳工阶层的收入分配比率下降，美国当局把结构性问题带来的社会矛盾归咎于贸易逆差。当前美国发动的全球贸易战蓄谋已久，首要目标对准贸易顺差国——中国、欧盟、加拿大、墨西哥、土耳其等国，实际伤害的是全球价值链，包括美国自身的利益，因为美国企业是全球价值链的重要环节。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新近发表《世界经济展望报告》，警告美国挑起贸易战后果严重，全球GDP或损失4300亿美元。但更严重的是，它破坏了全球合作、共同谋求全球经济可持续增长的体制。美国总统特朗普对发动这场全球贸易战的动机公认不讳：“打贸易战很容易取胜”。对世界各国视若无物，到处宣扬美国优先，简直是美国独占。美国无视世贸组织关税减让表中关税约束的规定，突然单方面宣布对众多国家的众多产品加征关税，受害国要求根据世贸组织争端解决程序进行磋商，它不予理睬。美国的一系列行动表明，它对多边合作采取对抗政策，如退出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巴黎氣候协议，叫停了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扬言退出世贸组织（WTO）。

世界各国须警醒

中方本着协商解决分歧的最大诚意，由习近平主席特使、国务院副总理刘鹤率团赴美磋商，双方商定不打贸易战，没想到几日后美国就反悔，背信弃义，宣布征税清单。其实美方早已决定要对中国5000亿美元输美产品加征关税，开历史倒车，效法《斯穆特-霍利法案》，发动全面贸易战。

由此可知，美国似乎打算踏上全球贸易战的不归路。如果真的如此，那这将是一条愚蠢又疯狂之路，可能让美国再次成为世界经济大萧条的罪魁祸首。世界各国应该警醒了，美国已经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负责任的利益相关方。它要走孤立主义之路，只能由美国人自行选择。相信其他所有国家都希望美国在多边贸易体系中发挥建设性作用，共同坚守以规则为基础的开放、包容、自由、平等、互利共赢的多边贸易体系。但美国却无视其他国家的存在和合法利益。世界经济全球化、多极化是世界依循历史发展规律演变的自然结果。这次美国背弃世贸组织规则，悍然发动全面贸易战，显然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博弈，而中国是受攻击的主要目标之一，理所当然要奋力回击，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

世贸组织成员应该认真考虑，如果美国退出，多边贸易体系将如何继续运行。7月16日，中国和欧盟领导人会晤，发表联合声明，其中特别强调，“双方坚定致力于打造开放型世界经济，提高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抵制保护主义与单边主义，推动更加开放、平衡、包容和普惠的全球化。双方坚定支持以世贸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透明、非歧视、开放和包容的多边贸易体制并承诺遵守现行世贸规则。双方还承诺就世贸组织改革开展合作，以迎接新挑战，并为此建立世贸组织改革副部级联合工作组。”这是两大经济体向世界发出的最积极信号，对世界贸易组织最强有力的支持，显示中欧双方将以进一步改革开放来抗衡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

中国做好三件事加以防范

中国是多边贸易体系的坚定支持者，积极推进与发展中国家合作，通过“一带一路”倡议、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亚投行）等项目，帮助这些国家加强能力建设，融入多边贸易体系，分享经济全球化、贸易自由化的红利。中国还在与越来越多国家签订与多边贸易体系相辅相成的自由贸易协定。中国签订的区域自由贸易协定坚持与世界贸易组织规则相容，中国参加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 （RCEP） 谈判正进入冲刺阶段，有望年底完成，中日韩自贸协定谈判也将重启。

中国经济仍在上升期，内需市场仍在扩张，国际贸易和投资合作的空间巨大。美国抛弃两国元首达成的构建互利共赢的伙伴关系，采取打贸易战的手段以遏制中国经济崛起、产业升级换代的图谋是徒劳无功的，损人害己，破坏全球经济复苏，与世界为敌。

面对美国的恶意图谋，中国不得不加强防范，做好三件事可保无虞：一是加强防范国际金融危机风险，外汇储备多元化；二是加快自主创新，攀登第四次工业革命高峰；三是加强与世贸组织成员合作，维护多边贸易体系。

编辑|王秋蓉 qiurong.wang@wtoguide.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