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

我在莫斯科上学时，班上有个名叫杰尼索娃的女孩，一学期下来，每次上课穿的衣服都不重样儿，我忍不住好奇地问她，她张嘴就俩字儿：“好看！”后来我和杰尼索娃混熟了，她说她遛狗时都要穿高跟鞋，我问：“不难受吗？”她耸耸肩膀：“好看！”

在俄罗斯待久了就会明白，俄罗斯女人都如此追求“好看”，对她们而言，“好看”是一种力量，一份尊重。她们认为，没人能瞬间洞悉你丰富或者贫瘠的内心世界，但外表却可以一目了然。因此，俄罗斯女人也绝对以貌取人，你要穿得寒碜点儿，就别上赶着跟她们吃饭喝酒逛街谈生意了，省得她们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地鄙视你。尤其在灯红酒绿的莫斯科，衣衫靓丽的俊男是明艳动人的美女们的背景板，对于美女们来说，男伴像她们自己一样“好看”，十分重要。

俄罗斯女人不仅外貌美丽，而且天性生猛，狂放不羁，走路都带着火。她们还推崇特立独行，根本不奢求男人的保护和帮助。俄罗斯女人也不想与男人建立那种中国式的比翼齐飞、举案齐眉的关系，她们觉得那种关系不自由。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男人再好，也得自食其力，甭指望女人管吃管喝养着他。

男人在俄罗斯所占比例较低，女人择偶却一点儿也不凑合。她们对男人的期望，首先，必须是个“枕头满”（绅士），外出时在她前面开门，在公共场所为她穿脱大衣，生日和节日要送鲜花、开香槟；其次，对待生活不能抱怨，也不能退缩，要像彼得大帝那样才算合格；然后，还需爱心满满，流浪猫、流浪狗和流浪汉，碰上了绝对不能绕着走，一定得有表示。

我认识的一个中国男孩和俄罗斯姑娘谈恋爱，女孩刚开始还很犹豫，有次他们开车去莫斯科郊外森林游玩，夜行时一只猫头鹰撞到汽车挡风玻璃上受了伤，中国男孩立即将受伤的小鸟装在盒子里，连夜送到动物医院救治。自此，他在女友心中的地位大变，她看他的眼神，简直就跟看俄罗斯古代勇士一样。

还有几个朋友胆儿大，娶了俄罗斯媳妇，也就有了俄罗斯岳父岳母。说他们胆儿大，是因为尚且不说他们能否驾驭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的俄罗斯风火媳妇，过岳父岳母这一关就得脱层皮。此话怎讲？告诉你，什么时候去拜访俄罗斯岳父岳母，无论上午10点还是半夜11点，都有一大桌子菜等着你。这一大桌子菜光看看都让人胆战心惊：各种菜汤、肉汤、蘑菇汤；各种烤肉、蒸肉和煮肉；各种沙拉，各种肉馅饼，各种土豆和酸奶油，还不算各种伏特加、香槟和红酒；最致命的一道菜，是岳母大人用自家烤箱亲自烤出来的大蛋糕。

中国人吃饭普遍没有吃甜食的经验，往往坐下就一通胡吃海塞，吃个肚歪。这时，你岳母悠悠地端上个洗脸盆大小的蛋糕，笑容可掬地切上一大块放到你盘子里，然后就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你把它吃完，这才是真正的考验。俄式蛋糕有几大特点：一大，二厚，三甜，甜到齁死人。可是，怎么好意思拒绝俄罗斯岳母对中国女婿的一份好客之心？于是，为了应付这么高热高糖的一大桌饭，任何女婿都要有豁命而吃的决心。而且，也别想为吃蛋糕的事儿求助你的俄罗斯媳妇。你猜，在这种情况下，你的俄罗斯媳妇会怎么做？她会一脸坏笑地给你的盘子里放上第二块蛋糕，并郑重告诉你，她爹要为你们甜蜜的爱情祝酒，正要求你喝上一大杯俄羅斯伏特加！

（摘自《中国新闻周刊》 图/黄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