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友

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时期我国出现了一批优秀的诗歌创作，其中不仅有影响力非常深远的如戴望舒创作风格的主情诗歌，也出现了另外一个在当时非常新颖的题材，那就是都市诗歌，徐迟在那一时期创作的诗歌就属于这一类，虽然后来徐迟的创作有变，但这一阶段徐迟作品中的都市情况是非常有影响力的，这与徐迟当时的个人经历有关，都市的生活一直处于喧闹环境中，当时年轻的徐迟受到了都市生活的冲击，用才华留下一篇篇佳作。

一.徐迟诗歌中都市诗创作的个性表现

（一）都市诗形式上的突破。徐迟从文学创作起步时是一位浪漫主义诗人，他的诗歌作品以1939年为界分为前、后期。早期诗歌受西方现代派文学影响，作品重意象、诗味足。其诗集《二十岁人》等在20世纪30年代的诗坛旋起了一阵年轻有力的“都市风”。那一时期的徐迟敢于突破一切，只要可以表达自我[1]。徐迟可以将外在的形式打破，也就是诗歌的正常形式。曾经徐迟的有些诗歌甚至没有分行，如《寄》：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不相信我们的中间是远离着的，有三个省份，有一条三千公里的铁道，有了黄河长江。”

这首后来在《徐迟诗选》中被收入。徐迟诗歌将以往格律的形式完全打破，没有格律形式，也没有音韵上的加工，完全用散文化的形式创作，将自由化诠释到底，但其中的情感都是徐迟的真实表达，其中《我及其他》将“我”字形象排布得毫无规律。

这首诗歌是徐迟对以往诗歌形式的突破，也体现了徐迟个性中的张扬，徐迟所展现的就是自由化创作，在诗歌作品中自由表达自己的感受：

徐诗中新奇的词汇与结构的排列是现代派的外在影响的体现。语言选择不墨守成规而刻意冲击语言惯性模式，似信手拈来，却又奇巧陌生跃动鲜活，如《轻的季节》、《都会的眼泪》、《秋夜》等都如此。

（二）对都市情感上的迁移。徐迟能够将都市中青年人的情感把握住，并在自己的诗歌中表达出来[2]。体现了当时作为都市人对生活的一种反思。现代文明逐渐影响着人们的交集，人们在享受现代化便捷的同时，也与身边的人产生了隔阂。这就是徐迟体验到的都市发展带给人的影响,都市人更容易产生迷茫和孤独。如《年轻人的咖啡座》：“缓慢的是年轻的骆驼似的步伐，街上，星光闪耀。何处是……年轻人筑造的乌托邦呵”；《酒液》:“狂乱之姿，而把酒液的满注之杯依偎在唇”。因此徐迟在诗歌中也将这些情感上的变化表达出来。将陌生而落寞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改变了传统的题材，也融入了徐迟的现代观，置身于繁华都市，却记忆的乡愁，展现倍感的孤独。如《纸烟的艺术》：“心折于惊人的纸烟的艺术之下了，默默然，默默然了”。

（三）对都市审美体验创新。徐迟的审美体验是非常独特的[3]。徐迟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翻译完工了22万多字的《瓦尔登湖》。在《瓦尔登湖》的译序中说它是属于“少数幸福的人”的书：“你能把你的心安静下来吗？如果你的心并没有安静下来，我说，你也许最好是先把你的心安静下来，然后你在打开这本书……”，都市不停运转，都市人按部就班生活，人们都在追逐着物质上的成就，却将本身自己的感觉以及精神上的追求遗失了。在《微雨之街》中这样表达都市美感：“神秘的街，在雨后的街的镜面上升起了，神秘之明镜，从雨的街上显灵了”，这将都市中时间意识和人们刻板的生活方式分离开，都市生活就是非常准时的，“我的寂寞泛滥起，雨，从灯的圆柱上降落了”这种审美体验是非常独特而巧妙的，物化和精神追求也结合在一起，将现代都市人情感上的波澜起伏表现出来。

二.作为都市异乡人的情感表达

（一）对都市与乡村的对比。当徐迟刚刚进入都市，首先感觉到的是对都市中现代化生活新奇，对都市风景的赞叹。都市的繁华是乡村无法比拟的，但这只是徐迟刚刚进入都市时的感受。都市固然繁华，但却透露出深深的病态和冷漠，相比之下乡村的淳朴更加让人怀念，徐迟在体验过都市繁华后产生的就是这样的情感。乡村生活不讲究现代化与速度，都市中却体现着速度与冷漠。《月明之村》中将徐迟故乡的一些事物“樟树”、“树荫”“青的河水之滨”看成是自身情感上的寄托，实际上就是因为在离开家乡后，将都市生活与乡村生活相对比，产生的情感。

（二）对都市化进程的反思。经过了对都市生活的思考，徐迟对都市的发展产生的反思。《木叶的雕琢》中将乡村的事物“木叶”与都市街景“浮雕的女体”和都市“拉姆酒”并置，当都市与乡村同时呈现，徐迟最终还是选择了乡村，在都市中更多体现的是忧郁。都市生活带有着一定的功利性，都市人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都市人更加冷漠，这些体验令徐迟对都市生活从新奇变成了失望，徐迟一方面对都市文明非常向往，另一方面又无法接受这种现代化发展中出现的缺陷，因此出现了矛盾的情绪。这种情感成为了都市诗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表达，体现了都市化建设的缺陷和徐迟的反思。

（三）怀乡情感。当对都市生活产生了失望与反思后，徐迟产生的是怀乡的情感。在《淋浴的悲感》中说：“受着伤，流着血的肢体”，徐迟在思想上其实是传统且安静的，都市生活固然会带给徐迟一种新鲜感，但也一直是用异乡人的角度去思考，都市在变化的同时，徐迟的心情也在变化，徐迟一边走进了都市，但却一直在情感上处于都市的边缘，实际上徐迟将自己定位为都市异乡人，这说明徐迟创作了很多优秀的作品表达自身的都市情感，但是自始至终徐迟并未将自己融入其中，诗歌中都市背景不断被展开，徐迟的情感也从新奇变为怀乡，因此当时徐迟在都市心态上缺乏深刻体验。

三.徐迟都市诗的现代化创作艺术

从一个懵懂少年到狂热的现代派追求者再到诗人，徐迟在西方文学的沐浴中迅速成长；为学习英语，徐迟中学时便开始阅读外国小说，1932年春，在燕京大学的谢冰心老师的“诗”的这一门功课上，徐迟接触了英国的民主主义诗人雪莱和拜伦、“湖畔派”诗人华兹华斯、柯勒律治等的诗歌，使徐迟对诗歌这一体裁及西洋诗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1933年起，徐迟受中外现代派作家作品的影响，在《现代》和《新诗》上写了不少朦胧、晦涩的令人不易理解的“谜诗”。同年9月，发表了译诗美国诗人维琪林德赛的《在圣泰飞的公路上》，还写了几千字的评介文章。从此，徐迟接触到了大量的现代派的作品，去揣摩这些不可理解的内容，而且立刻尝试着学习着这种新奇的现代派的创作方法。

（一）加工都市中的典型意象。诗歌主要靠意象来构成诗的意蕴，而诗歌中意象的组合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徐迟诗歌中抒写青春与爱恋的居多，自便带有蕴含哀愁、伤感的特征。诗人为了表达这种特征对意象的选择深受象征派风格的影响。在诗歌中，徐迟非常善于对典型意象进行加工。《隧道》中徐迟选取了岩石、女的心、金矿床、等高线等意象，表现出现代化美感，也渲染出了剖视图的效果，都市生活充满着纸醉金迷，其中也充满着西方文学中的一些元素。徐迟在诗歌中，往往会在景色中融入都市色彩，在普通的景物中加入一些创新词汇，例如在《七色之白昼》、《画风景的女郎》中出现了女性形象。徐迟的诗歌创作是有一定美学色彩的，西方文学也对徐迟的诗歌创作产生了一些影响，因此徐迟都市诗中将传统美学和都市色彩融合在一起。

（二）在都市描写中融入想象力。徐迟署名“余生”发表的《〈荒原〉评》一文,集中阐述了徐迟的新诗“晦涩观”,在整个新诗史上,还见不到如此完全、肯定与推重新诗本质性晦涩的诗人和论者,表明徐迟在纯诗探索的路途上,已步入一个很深的境地。徐迟诗歌有着相当的含蓄与婉曲，如《都会的满月》，将天上的月、星想象成钟表的铜齿轮与周围的十二个罗马星，纯都市化的感觉想象使月、钟、灯浑成一片，难分天上人间，贴切又漂亮，既有象征性的整体贯穿，暗指多于实叙，又有朦胧的理趣，形象大于思想。如《六幻想》，借向恋人铺叙的幻想的秋景的美丽，调动恋人情趣，暗示含蓄又深沉的恋情，构成诗的幻想也给人以无限幻想。

徐迟经常将两种完全不会同时出现的事物结合起来，例如在《夏之茶舞》中，明明写的是女子，实际上却是出现了色彩的一些描写，徐迟的感知是自由的，但却可以将茶中的色彩表现得更加透彻，实际上这种诗歌已经不能算是真正的都市诗，因为徐迟的表达手法和视角在不断扩大。

总之，徐迟的诗歌中体现的是一种自由化和个性化的风格，徐迟可以感受到都市中的一些鲜明特点，可以将自身的体验以及对都市的情感写入诗歌中，受到当时年龄的影响，徐迟的都市诗是充满热情和青春气息的，缺少一些复杂性的感悟，但也将当时都市诗的整体风貌表现出来。徐迟的都市诗在技巧上并没有太多讲究，但在情感上却是无比真挚，这也是徐迟诗歌最珍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