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解析郭雪波生态小说的文化内核

2018-08-06白岚韩争艳

魅力中国 2018年20期

白岚 韩争艳

摘要:郭雪波的小说创作中并不是仅仅对家乡的景象进行书写和赞美,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备受创伤的土地和自然环境中。深度探究自然环境、人类、动物之间的存在关系,揭示其中存在的精神危机和生态危机,以及对今后如何发展进行了思考和求索。

关键词:郭雪波;文化返魅;生态小说

在当代文学中,郭雪波长期以来致力于以生态小说干预生活,在他的十余部小说中都以科尔沁草原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为写作对象,洞察着人们日益膨胀的物质欲望带给自然环境的巨大破坏,并带有强烈的忧患意识探寻生态恶化的救赎之路,挖掘深层的文化根基,以此构筑其生态小说的庞大体系。郭雪波在蒙古族文化和汉民族传统文化的双重作用下,以科尔沁地区土地沙化为切入点,延续“万物平等”的传统生命观以及萨满教所蕴含的生态思想,提出了以文化返魅、尊重爱护自然和敬畏生命为核心的生态文化观。

一、“万物平等”的生命观

郭雪波的小说中具有大量生命的象征和符号,并且赋予所有生命的情感都是平等的,无差别的。他在对除人类之外的生命体与人类生命的关系进行着分析和讲述。这种“万物平等”的生命观其实蕴含着尊重生命,甚至敬畏生命的精神内核。

在现代文明的不断发展中,人类在与自然的相处逐渐失衡,甚至人类产生妄图征服自然的想法,开始变得扭曲狂妄,仿佛人类是这地球的主宰。他们可以肆意操纵其他生命的去留,为了一己私利去疯狂屠戮。其实,人的生命和其他生命都拥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所有的生命体都是平等存在于世间的,不分高低贵贱,凡是生命都一样宝贵。他善于发掘和了解掌握他所在生长环境即科尔沁草原和沙地中动物们的行为和背后蕴含的情感,以它们为文本的叙述者去向人们传递想法和感受。这除了要有比较敏锐的观察力和十足的耐心,最重要的一点,他得乐在其中并真正融入进去,放弃独属于高级灵长类的惯性自我和孤傲心态,将动物和人类摆在同样的位置和处境中进行理解和研究,将心比心一视同仁,才可能知晓现象背后隐藏的本质。“在狐狸看来,人类是一种不讲信义、自私狂妄、以强凌弱的两条腿大野兽。”(《狐啸》)“这个可恶的,没有翅膀却有两条腿的长条动物”,(《苍鹰》)。常常可以在他的小说中看到很大一部分人不如畜生来的高尚,也有很多的动物它们丝毫不逊于人类,甚至比人更机警狡黠,更重情重义。在《大漠狼孩》中,有人为了谋取私利而向狼下手,甚至不放过幼崽,绝不手软。也有哺育人类幼儿的狼,把狼孩视如己出般保护,付出自己全部的爱与关怀,最后为救狼孩而牺牲。郭雪波笔下的狼,其实是跟人没有任何区别的动物。他不像传统叙述视角中将着力点放在对狼野性生命力的诠释上,而是把叙述的核心放在表现其母性的伟大上。跟人一样无差别的母爱和奉献就是这匹母狼的灵性,而正因为这柔软的灵性使得人与狼的界限变得不那么分明。你不能说她是畜生,是野物,是祸害,在这里她只有一个称呼而已,仅仅是一位母亲。无论是《银狐》中神秘的干·乌格妮,还是《沙狐》中温柔的老沙狐,它们都是伶俐的存在,对人友善并且愿意和平相处。但是人类却无视它们的好意,为了猎取珍贵的皮毛将他们几乎赶尽杀绝,不留情面。郭雪波以自身所处环境和熟悉的生活状态为背景,借助动物们的灵性与人类逐渐泯灭的人性做对比,以动物为描写的核心,原原本本的反映出人类所面临的生存危机和恶果的反噬。生命本身是平等的、无价的,谁都没有权利肆意夺取大自然中存在着的任何生命。

二、“返魅”的文化情结

郭雪波身上牢牢打下宗教信仰的烙印,他经常在作品的前面引用具有蒙古族传统特色的歌词民谚和传说等,而内容中也充满了宗教的诗意和道理。《沙狼》中第一章就是以萨满教的求雨传统,在大漠中进行沙祭,跳安代舞祈求天神的庇护,雨神的垂怜,期盼着在这干涸已久的土地上降下甘霖。而在《银狐》里,则详细介绍蒙古族原始宗教——萨满教,以及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宗教事件以及讲述萨满教孛师的故事。这样带有浓郁宗教信仰氛围的意识使得他的生态小说弥漫着一种神秘瑰丽,奇幻迷离的色彩,具有独特的吸引力和艺术感染力。其中,“安代舞”被赋予的是人类文明的繁盛和坚强,“孛”、“巫”等身份的描写是对宗教文化的一种外在具体表现,而这些更是都蕴含着返魅的心理特点。返魅,即是相对于祛魅而言的概念。何为“魅”?“魅”是一种原始的敬畏,是在人类面对自然无法完全认知并对未知的事物给不出合理解释时,对自然的强大表露出的一种膜拜和尊敬的感情。当时的自然是神秘的、不可预知的,人们将它比作神明并深刻的信仰它。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认知水平的提高,对自然逐渐产生“祛魅”的心态。自然在人类心中不再是高高在上,它从神坛上被人类拉下来,人类开始变得自信强大。不可否认,文化的“祛魅”是一种顺应时代的理性发展趋勢,它赋予人类勇气和力量。但同样伴随的是信仰的缺失和文化的缺失,利益变成了人类的主导,而对除此之外的一切存在和价值视而不见。正是由于“祛魅”这种抛弃信仰的思想,所以人们才对自然变得没有底线。“然而,从更深层次上说,文化领域本身是一个意义的领域,在经受理性祛魅的洗礼之后,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即人们还必须要保留甚至是主动赋予文化之魅的意义维度,即文化的返魅。”郭雪波的“返魅”,即是希望人们回到曾经敬畏生命信仰自然的状态,解放那种被利益和商业化占据的内心,恢复到原始之“魅”的感动中。

曾经的科尔沁草原是丰草水美、牛羊遍地的景象,人们还没有受到工业文明的影响,处于一种较原始的发展模式,是与自然环境相对和谐的状态。即便当时也会有垦荒的现象出现,但也是自发的极个别小范围行为。当时的人们是淳朴的、有信仰的。他们蒙古族创立的原始宗教——萨满教,信仰天地自然,强调的是与自然力量和谐相处。而工业文明的进入,改变了人们的心态,驱散了人们的信仰,使得人们开始对大自然摩拳擦掌,对大自然发起进攻以敛取大量的物质财富。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人们以为自己是胜利者,是主宰者,是万物中心,其实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是非常肤浅的自我认知。实际上,毫无限度的开发和疯狂的杀戮都在一点点的堆积祸根,最后一定会遭到大自然的报应而反噬到人类自己身上。而正是因为心中信仰的缺失,人们失去了对大自然的敬畏和尊重的心理,才会在精神上毫无束缚的破坏,无法无天。对宗教和自然的神秘感消失殆尽,空前大规模的垦荒终于使得科尔沁草原一点点沦为沙漠。蒙古人民逐渐失去了传统萨满教的信仰,失去了“孛”“巫”文化的信仰,也就逐渐迷失自我、迷失方向。而郭雪波文本中出现的萨满教及“孛”“巫”身份的出现,都是希望通过返魅的方式,让人们意识到现在信仰的缺失和文化的流失,而要改善环境就要人类在对宗教和大自然的尊重敬畏下超越这种黑暗和迷惘。他的忧患意识催生出作品传统宗教文化的叙述和描写,就像一个个寓言故事那样可以给心灵迷惘失去自我的人们指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道路和方向,启示人类做到真正的回归自然,回归生命。

三、焦急的生态守望者

郭雪波在《大漠狼孩》中写道他面对父母,面对每况日下的土地,面对狼狐兔鸟几近绝迹的环境,久久无言。“我为正在消逝的科尔沁草原哭泣,我为我们人类本身哭泣。”郭雪波的目光一直都锁定着科尔沁地区的生态,他不断审视人与生态 、人与动物、动物与生态之间的关系,所以一部部生态小说不断问世。他以第一视角对科尔沁所面临的生态恶化进行书写和阐述,并在作品中不断探求危机出现的原因,警示人们对待自然错误的态度和做法,并向人们暗示解决问题的方法。他迫切希望可以以文字的方式去激发人们进行自我剖析与良性转变,以这样的方式去挽救江河日下的生态环境。可以说,经他之手描绘的草原和沙地景象就像大型生态展馆一样丰富,从这里你可以看到科尔沁所经历的,从草原到沙漠生态变迁的过程。大漠环境的艰苦是难以想象的,无处不在的即是干旱、炎热和沙暴等问题,而人们就是在这种困顿的情况下劳作繁衍,郭雪波是十分沉痛的。而他也发现,逐渐泯灭的不仅仅是草原,还有优秀的传统文化,而藏在生态危机之后的是宗教文化危机,精神意识危机……当然,在郭雪波探索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过程中,也存在着不少的矛盾与困惑。一面是现代文明使人类贪欲无度对生态环境进行的破坏加以否定,一面是对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寄予希望;一面是否定人类中心主义的看法,一面又展现了大批渴望征服自然的奋斗者……救赎之路一直在路上不断进行探索和追寻。

四、结语

在全球生态危机的大背景下,在科尔沁地区的小环境中,在民族遭受生态文明和精神文明双重考验的情势里,郭雪波的小说无疑给迷惑的人们点拨了方向,触动了人们内心柔软的地方,召唤着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回歸。相信不久的将来,郭雪波期待的生态平衡关系一定会到来。

参考文献:

[1]郭雪波.大漠狼孩〔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1.

[2]汪树东.看护大地:生态意识与郭雪波小说〔A〕.北方丛林.2006

[3]李玫.郭雪波小说中的生态意识〔M〕.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

项目名称:《科尔沁地区生态小说研究》,大连民族大学创新创业训练计划(校级,项目编号:201712026292)资助。

作者简介:白岚(1997年-),女,连宁葫芦岛人,大连民族大学文法学院本科生。大学生创新项目《科尔沁地区生态小说研究》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