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燕 魏彩霞

摘 要：本文对今年十分火爆的文化节目《中国诗词大会》进行了专业分析，认为它并没有躺在先天优势上吃饭，也并没有依靠后天炒作吃饭，而是策划制作上用了大量的“心机”，正是这些“心机”，使得《中国诗词大会》在近年来众多的文化节目中脱颖而出，获得极高的收视率。本文认为，《中国诗词大会》的“心机”主要体现在四大方面：一是一派诗风雅韵的协调性，二是枝节悬念横生的竞争性，三是观众欲罢不能的参与性，四是时时斗智卖萌的趣味性。

关键词：中国诗词大会；心机；文化节目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5--04

如果问最近我国最火的中国化文化节目是什么，那肯定是《中国诗词大会》无疑了。今年春节期间异军突起的第二季《中国诗词大会》，堪称一夜之间声誉鹊起，被大批看厌了“各种狗血撕逼瞎胡闹的真人秀综艺”的观众戴上了“一股清流”的桂冠。叫好也就罢了，据说，在兵家必争的春节期间，《中国诗词大会》还创出领跑收视排行榜的佳绩，2月7日收官当晚，更是甩开一众热剧《孤芳不自赏》、《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以绝对优势拿到实时收视率冠军，收视率破1%，市场份额超越第二名30%。

相对于近年涌出的其他写字、背成语、猜谜语等类型的中国化文化节目，《中国诗词大会》在收视率和社会影响力方面，可谓首屈一指。当然，《中国诗词大会》抓到了一个“诗词”的题材，天然地更吸引眼球，这有点占便宜。但是，你只知道《中国诗词大会》有多风光，它有多努力，你知道吗？仔细研看它的每一期，你就会知道：它并没有躺在先天优势上吃饭，也并没有依靠后天炒作吃饭，它在策划制作上用了大量“心机”，可以说在每个环节和工种上都相当考究和精良。这样的节目，能够吸引观众和社会的眼球，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中国诗词大会》的“心机”在哪里？我个人特别赞赏的有如下四方面。

1、“心机”一：一派诗风雅韵的协调性

一个很难忽略的特点是：《中国诗词大会》除了节目比赛是诗词外，节目片头有诗词，主持人开场白有诗词，评委亮相有诗词，选手上场有诗词，节目结束有诗词，可以说，通体贯穿、无所不在的诗词，把《中国诗词大会》包装得一派诗风雅韵，独领文化类节目的风骚。而这种包装和体现出的气质，与节目定位非常协调，让人一看就觉得非常雅致，非常舒服。当然，片头的大队人马合影背诵诗词的画面有些生硬，与节目的气质有点违和，但这个可能有客观原因，没办法。

《中国诗词大会》主持、评委、选手如此大量频繁琐地在诗词上“掉书袋”，是生硬的堆砌吗？并不，它们都与当时的情景，以及说话者自身的个性、身份、风格丝丝入扣，所以特别自然流畅，恍如诗人为当事人“量身定做”。

比如说一些选手上场时的“定场诗”，其用得之妥帖，不但与其个人特点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特别凸显选手个人风格。比如，年仅8岁的小神童冯子一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尽显少年早慧的自信和骄傲；身为石油工人，乱发粗服，似乎与诗情雅意毫不相关的张勤是“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非常巧妙将了“只看衣裳不看人”定势思维一军；而最后获得总冠军的才女武亦姝是“花落家童未扫，莺啼山客犹眠”，好一派云淡风清的自然超脱，与她的汉服打扮和淡定气质真是相得益彰。

比较“奇葩”的是化学博士、大学教师朱捷，一亮相就甩出两句著名的骂人诗：“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存腹中空。”这样尖刻的诗句，一反所有选手的正能量路子，他到底在说谁？他到底要干什么？结果，他说：说的是自己。“头重脚轻”是因为这几天都在准备诗词大会，睡得比较少，所以感觉“头重脚轻”；“嘴尖”呢，是说他的职业，“我是一名大学教师，所以嘴皮子比较利落一点”；“皮厚”呢，是指他的性格，“不怕打击，勇于迎难而上”；“根底浅”和“腹中空”与他的经历有关，“我是彻头彻尾的理科生，和诸位风流雅士相比，显得有点俗不可耐”。一番精彩的解释，不但自圆其说，而且相当巧妙幽默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令董卿和评委都忍俊不禁，而电视机前的我们也不觉莞尔。

节目从头至尾，从主持人到评委、选手通体贯穿诗词的创意来自哪里？不好说一定来自节目创作人员，但可以肯定的是，创作人员对此创意进行了大量、深入的研究和策划，并最终确定用它。选手亮相所用诗词，都是出自选手自己的智慧吗？我认为多半出于节目创作人员的主意，至少也有他们的点拨。至于评委所用的诗词，应该多半出自评委自己，但是，节目创作人员肯定也参与了启发和斟酌。总之，正是节目创作人员确定的大量使用诗词的创意，以及力保诗词使用的妥帖性，这一节目创作的“心机”，使《中国诗词大会》不但独树一帜，而且显得非常协调和雅致。

节目的协调性不单是包装的协调，还有内容的协调、风格的协调、人物的协调、语言的协调等等。可以说节目的任何一個工种、任何一个环节都是协调性的构件。如何评判节目是否达到了协调？我认为，节目呈现出的每帧画面，与节目各方面的功能、定位丝丝入扣，就是协调。以我的眼光来看，《中国诗词大会》在很大程度上当得起这个评价。以主持人董卿来说，我们通常只觉得她雍容华贵，然而在这个节目中，她知性优雅，对众多诗词典故有相当的了解，她时不时以诗词作为总结、点评和抒情，自然流畅，毫不做作，还能常常即兴说出与当时情景相关的诗词，低调展示实力，这一切，使得她不是一个粘贴在节目上的花瓶，而是融入节目中与选手、评委并驾齐驱的一个才女，与节目相得益彰。这，就是节目协调性的又一例。

2、“心机”二：枝节悬念横生的竞争性

如今，大型节目的竞争性几乎成了“标配”，几乎没有一个大型节目不在竞争性上挖空心思。诗词这东西，鉴赏起来主观性相当强，本来不好比，但《中国诗词大会》很不困难地找到一条捷径，比背诵。可以理解，如果没有竞争，没有悬念，谁有心情来看这乱哄哄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啊！尤其是当时还在过年，精彩节目多得眼睛都忙不过来呢。所以，《中国诗词大会》的第二大“心机”，就是竞争性。

那么，《中国诗词大会》为体现这第二大“心机”，又是如何“费尽心机”的呢？

我觉得首先是百人团选手的设置。百人团选手的运行规则是，来自各行各业的百名选手组成百人团，在节目现场与场上选手同步答题（第一期的场上选手为在节目播出前提前选出），其中答题最快最好的四名选手将在节目下期作为场上选手相互竞争，其中的胜出者有机会与本期节目擂主进行PK，获胜者将成为擂主进入下下期节目与百人团选手中的胜出者PK，以此类推，最后产生节目总冠军。节目组的“心机”到此为止了吗？不，还有一个让节目竞争性和悬念性升级的花招，百人团胜出选手在作为场上选手竞争失利后，还会再回到百人团，还有可能再次胜出，或至此沉寂。比如，朱捷、彭敏、武亦姝等就曾经历百人团选手到场上选手，场上选手又到百人团选手的几次浮沉。“前度刘郎今又来”，“鹿死谁手未可知”。这种竞争之激烈，不到节目最后不会松懈，悬念之深长，不到节目最后不会揭晓，可以说，是相当扣人心弦的。

其次是“飛花令”环节的设置。前面说，百人团中胜出的选手在场上相互PK后，胜出者有机会与擂主进行PK，争夺下期擂主资格。为什么是“有机会”呢？因为场上选手相互PK后，优秀胜者并不能直接与本期擂主PK，还必须与当时百人团选手中答题最快最好的选手进行“飞花令”角逐，胜出者才有资格与本期擂主PK，争夺下一期擂主资格。这样，节目组又为节目增加了一重竞争和悬念，更加让人感觉节目的“残酷无情”和“变幻莫测”，让人欲罢不能。

到这里，有没有感觉被节目组存心“搞事”的心机虐得“头昏眼花”？并没完，他还要加上评委之间时不时地“小口角”，来调节节目的节奏和增加节目的看点。《中国好声音》类型的节目中评委之间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是很重的“戏份”，而且是节目专门设置的主要看点。《中国诗词大会》当然不是这种类型。《中国诗词大会》的评委是央视的一贯风格，相互客客气气，个个庄重大气。然而，这客客气气庄重大气又并非滴水不漏，他们时不时地要来点“小口角”，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火花四溅，考验一下观众的小心脏和小心眼：谁更厉害？你更支持谁？

第九期，易中天先生点评《上邪》时，说诗中连发五重誓言，说到五个不可能的情况，“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而且这五种情况同时出现，“乃敢与君绝”，所以这个誓言，可以说是中国第一爱情誓言。蒙曼一听马上坐不住了，说：“我跟你PK一下行不。您说这是发誓发得特别特别多，发了五重誓言，我拿唐朝的敦煌民间的《菩萨蛮》跟您PK。”然后一口气背出《菩萨蛮》，边背边掰着指头数：“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共发了六重不可能的誓言。

易中天先生真是从善如流，马上认输：“你赢了！”本来，这“小口角”到此应该结束了。然而康震先生出来挑战了：“我觉得蒙老师这个有点问题。白天能看见星星，启明星就能看见。”蒙曼有点尴尬地笑着回答道：“所以你不相信唐朝姑娘的誓言。”康震继续坚持道：“这唐朝姑娘天文知识有限，她不应该把这条列进去，而且还有个极昼现象，所以那两条不能写进去。”蒙曼争辩道：“唐朝姑娘在敦煌没看见这个。我们发了一个比上邪更重的誓言。”这时气氛稍稍有点僵硬了，其实这也没啥，小小闹一下挺有情调的。不过，接下来不知是康老师的情商还是央视的情商，康震来一句：“比这个逗的还有呢”，说起了《还珠格格》里琼瑶阿姨居然让身为清朝人的尔康说汉朝的《上邪》是自己写的诗，把话题转开了。于是，“小口角”适时地停止了。不错，点到即止，争而不伤，这很央视！而观众看起来，觉得节目横生一些小波澜，眼球更加受用了，只不过还稍稍有点意犹未尽。因为，真要如康震先生一般较真的话，《上邪》里的“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也绝非绝不可能。

总之，整个《中国诗词大会》，节目组在节目的竞争性和悬念感上的“心机”非常深：选手之间的竞争性和竞争结果的悬念感是节目的主干，选手之间的竞争既有并列的又有层层递进的，悬念则是谁将获总冠军的一个大悬念贯穿始终，其间无数小悬念次第产生、次第解开并一步步推动着大悬念揭晓；在此之外，还用评委之间的相互竞争来调节节奏、增加情趣和看点。可以说，《中国诗词大会》赛制是非常简单的，但由于很有“心机”地用好了竞争性和悬念性，成功地“勾引”了人的眼球。是啊，由于人类“好争”和“好奇”的天性，谁能拒绝这种“勾引”呢？

3、“心机”三：观众欲罢不能的参与性

客观来讲，《中国诗词大会》与观众的交互性并不强，仍然是传统的电视节目的单向交流的模式。但是，《中国诗词大会》就这样放弃与观众的沟通了吗？并没有。在激发观众的参与性上，它可谓用尽“心机”，而这，正是吸引观众眼球的第三大因素。

也许有人说，“参与性”太“土”了，比起如弹幕、微博互动之类的交互性也太简单、原始了。且慢小视“参与性”！如果一个节目的观众“参与性”做得足够好，其对观众的威力完全不亚于弹幕、微博互动之类的时髦玩意。因为，这可以说是节目纯靠“内功”取胜，而不是仅靠“花拳绣腿”来炫人耳目，因此具有更大的内在吸引力。

在参与性上，《中国诗词大会》有些什么“心机”呢？

首先是比什么。《中国诗词大会》应该比赛一些什么诗词，节目组肯定进行过极为深入周详的研究，因此，他们设计了大部分中小学课本诗词，小部分大学课本诗词，极小部分课外诗词。这样，对大多数观众而言，这些诗词都不算太难，但也不会太简单。这种设计，让大部分观众都不但可以成为旁观者还可以成为参与者，在“这个我会”“这个我也会”“这个弄不大清楚”“这个从来没听说过啊”“这个怎么会错呢”“不要紧等下一个”等心态中转来转去不能自拔，体念着情绪犹如场上选手一般忽阴忽晴起起落落。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参加节目比赛了，哪有参赛者不关心比赛的？观众的眼球自然被吸引了。

然而，大部分中小学课本诗词，小部分大学课本诗词，极小部分课外诗词，电视机前的观众是过瘾了，场上选手怎么办？他们可是从全国选拔出来的诗词高手也，这样一边倒地“讨好”观众，他们是不是会觉得水平受到蔑视了？于是，《中国诗词大会》的第二个“心机”又出场了，怎么比。

以节目的第一个环节为例。考观众的诗词储备，他们不是简单地让选手背某首诗词或某几句诗词，而是列出几个字，让选手挑其中的几个字组成一句诗词。所组的诗词本身很简单，但是，题目中多余字却很容易形成干扰，让人以为是另外一句诗词，如果中计又反应不够快，发现这句诗词中有的字凑不齐时，对不起，时间到。因此，这个“识别诗词句”的设计，不但要考选手对诗词的熟悉速度，还要考选手的反应能力，而且，在正确的前提下，反应越快的选手越能胜出。所以，这个设计对选手而言还是很有挑战性的。那么，对电视机前的观众如何呢？这个题目对观众又不限时，而且也并非难到不得了，还是可以一展身手的。于是，观众也就乐滋滋地继续当场外选手了。

还有需要说明一点的是，诗词识别这个环节是以百人团选手中答错题目的人数作为场上选手所得分数的，也就是说，百人团选手答错人数越多，则场上选手得分越高（这是指场上选手此题答对的情况；场上选手此题如答錯，则不能得分，并需下场）。但是，这个环节的题目其实难易程度是很不一样的。有的题相当简单，于是百人团选手只有较少人答错；有的题则相当狡猾，于是百人团选手中有相当多的人答错。但是，场上选手是抽到简单的题还是较难的题，有运气的成分，不见得诗词识别得分高的选手就是更优秀的选手。这种情况，对节目本身而言，是否是个瑕疵且不论，但对于观众而言，倒是个很有意思的看点和参与点，因为，他们更可以有谈资和参与的欲望了。比如，骂骂出题人，议论一下选手，跃跃欲试地做做题，赞叹或哀叹一下自己的水平，等等。这也是《中国诗词大会》的一个“心机”，故意卖的一个破绽吗？

如果说，诗词识别题相对较简单一些的话，节目中的文字线索题，图片线索题，飞花令环节就要难上许多了。然而题目虽然难很多，看点也多很多。比如文字线索题和图片线索题，可以看选手的性格，是鲁莽还是稳重；也可以看选手的策略，是确保稳操胜券还是先下手为强；还可以单纯看题，以学习、考试为主，也可以单纯看图，以艺术欣赏为主。又如飞花令环节，这个相对绝大多数观众来说非常新奇的赛诗方式，不但要考选手的诗词储备量，还要考选手的反应能力和心理素质，本身就很有看点，并非不重要的是，观众一边审视这些，一边还可以同步考察自己，于是再次陷入欲罢不能的境地。

所以，为了吸引观众参与，《中国诗诗词大会》在节目设计上可谓“机关算尽”，更不用说，他们还在节目中一遍一遍地诱惑，参与答题吧，有大奖哦！观众怎能不上钩呢？

如何把节目做到让观众爱看到欲罢不能？我想方法至少有实用性（针对性地解决实际存在的问题）、代入感（让观众感觉到自己是节目当事人）、利用天性（利用观众喜欢美、幽默、故事等的天性）、“绑架”欲望（“绑架”观众对性、爱、美、金钱、权力等的各种欲望）四种。《中国诗词大会》所用的方法之一，我认为就是代入感，让观众把自己当节目选手一样地去答题和关心节目结果。做到这点容易吗？不容易。《中国诗词大会》不知在比赛的赛制、出题的范围、出题的形式上下了多少工夫。

4、“心机”四：时时斗智卖萌的趣味性

我不知道人是不是唯一具有幽默感的动物，但我觉得，喜欢“有趣”可能是人的天性之一。“有趣”如此迷人，以至于王小波说：“智慧，性爱和有趣，是人生最美好的三件事。”因此，我总觉得，“趣味性”，是一个优秀节目几乎不可或缺的品质。《中国诗词大会》作为央视出品，其主要风格当然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然而它和央视其他节目一样，在娱乐化浪潮汹涌的今天，并没有自绝于人民的视娱乐性为洪水猛兽，而是非常亲民地时不时插科打诨，令节目时不时闪烁着有趣的小火花。而这，正是节目吸引观众眼球的第四大“心机”。

节目中有趣的小火花，有时是选手抖机灵。如一期节目中，特别伶牙俐齿的选手彭敏作为擂主，上场来了一个比彭敏高很多的女选手，郦波打趣彭敏说：“你可能只能化作春泥更护花了。”彭敏答道：“没关系，男儿本来就是泥做的。”后来又上场一个长相很质朴的选手彭红宾与彭敏PK，董卿评价说：“他的憨厚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不像有的人很聪明，一看就看起来很聪明。”话音刚落，彭敏立即双手合十道：“谢谢你的夸奖！”董卿无可奈何，只好一副“我竟无言以对”的表情。

有时是评委斗智卖萌。如第二期节目中，蒙曼点评“烹羊宰牛且为乐”时，介绍依古礼，天子吃牛羊猪三牲，诸侯吃牛，卿吃羊，大夫吃猪，士吃鱼，老百姓吃素。因此，“烹羊宰牛且为乐”，是高贵饮食。康震便问道：“咱们吃什么？”蒙曼不假思索道：“烹羊宰牛且为乐。”康震将军道：“超标了。”董卿也笑道：“超标了。”蒙曼立即道：“咱们是士，吃鱼。”僵局立即化解，蒙曼胜利微笑。

还是这一期，上来一个选手中学女生姜闻天，无比老成持重。无论董卿与她说什么，她都不动声色，少年老成。后来董卿说：“你在我们节目还真可以结交不少的朋友。”她照样淡定地答道：“不胜荣幸！”这时康震终于憋不住了，大笑道：“我觉得特别惭愧，因为我觉得我过分活跃。”董卿也大笑道：“我也觉得我不够稳重。”而这时的中学女生姜闻天，还是一派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使场面十分喜感。

有时是彼此聊八卦。比如七期讲到罗隐诗句“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时，郦波点评说那个未嫁的“君”，是个名叫“云英”的歌女。然后，董卿就云英展开话题，与评委讨论古代的“剩男剩女”现象，彼此说到的白居易，杜甫都是三十多岁未婚，是古代的“超级剩男”。然后，董卿还不罢休，问百人团选手谁是“剩女”。结果大家一致指着彭敏。董卿问彭敏：“高寿”？彭敏答33岁。但他很不服气地说：“大家对我的认识很不全面，其实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很多。我家里书柜上的每一本书，都是我的女朋友。”于是，郦波打趣道：“我以为他是1883的，结果是1983的。”彭敏立即道：“我只是1米83，不是1883。”

至于主持人和评委之间妙趣横生的语言争锋，也时有发生，令人不能不佩服他们的口才和机智。例子此处不举，自己去看。

这样，通过主持人、选手、评委时不时地抖机灵，聊八卦，搞笑卖萌，使这九十多分钟的超长节目每隔那么一段时间，便有鲜活的游鱼搅起水花，将“尿点”谋杀在摇篮中。

看完以上四点，也许有人会说：这四点虽是事实，但也平常，《中国诗词大会》凭什么以这四点就能吸引眼球？我的看法是：第一，《中国诗词大会》当然不是只靠这四点吸引眼球。第二，这四点大体具备容易，但每一点都要考究精准和完美很难。

好吧，《中国诗词大会》就是好来就是好，它就没有缺点了吗？也不尽然，和所有风光无限的热门节目一样，《中国诗词大会》收获的也并不只是掌声和鲜花，还有许多烂蕃茄和臭鸡蛋。这些烂蕃茄和臭鸡蛋代表的意思五花八门，我认为，最重要的有：《中国诗词大会》名不副实，充其量只能称为“中国诗词背诵大会”；《中国诗词大会》的评委们只是搞文史研究的，自己都不懂作诗作词，比如郦波集句所作的诗平仄韵脚都不对；《中国诗词大会》在小圈子里掀起了读诗词背诗词的热潮，但挽救不了传统诗词的边缘化；《中国诗词大会》选出来的冠军无非记忆力好，并不真懂诗词，选出她来是个不好的导向。

这些说法有道理吗？有。但是，要解决这些问题，真的好难。因为它们要求的，不但可能是节目内容和形态的完全变革，而且是节目指导思想的完全变革。

不仅要背诗词，还要写作读诗，不仅要吸引眼球，还要传承基因，这是个很大的挑战！但是，在中国化文化节目越来越走进“红海”的今天，这也可能是巨大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