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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日光流年》中女性的生存状态

2018-07-16徐畅

北方文学 2018年9期
关键词:生存状态女性

徐畅

摘要:《日光流年》奠定了阎连科的文坛地位,小说中与死亡、与生命极限对抗的精神内涵,以及索源体的创作模式,颠覆了以往的乡土小说的写作。小说中的男性是日光,他们在有限的生命中呈现了无限强大的生命张力,他们的生命如日光一般短暂,也如日光一样夺目耀眼,写就了一部男性史诗。而小说中的女性,她们的生命发出的却是微弱的、清冷的月光,她们是日光的陪衬物,是权力的牺牲品,是延续种族的工具,是可以出卖的物品,悲哀而不自知的活着。本文试图从情感的压制和身体的剥夺两个方面探讨《日光流年》中女性的生存状态,揭露她们如月光样清冷的人生真相。

关键词:《日光流年》;女性;生存状态

三姓村是耙耧山脉中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世世代代的人患有罕见的喉堵症,均活不过四十岁,他们要打破宿命,于是有了这部声势浩大的、向死而生的命运传奇。以司马蓝、蓝百岁、司马笑笑为首的三代人用各种方式企图打破悲惨宿命,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村落的女性却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她们的爱情、婚姻、身体等一切都受命于男人拯救村落的幻想中。

一、情感的压制

女性作为受害者的首要表现就是对她们情感的戕害,压抑、控制她们的情感,造成一种集体无意识,她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作为人的原始情感的丧失,不要求、不追求,任凭男人的施舍,活在失去自我情感的漩涡中,不断下陷。

司马蓝是三姓村的风云人物,在他的一生中始终离不开两个女人,可以说是这两个女人成就了他内心不断升腾的欲望,可他带给这两个女人的都是无尽的绝望与遗恨,他并不爱这两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他爱的只是他自己和尘世虚妄的权力。蓝四十的一生都是了司马蓝而活,她从小就认定自己是司马蓝的媳妇,她是那么坚定的想要嫁给他,相信他会娶她的承诺,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出卖,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出卖。司马蓝威胁她去侍奉公社卢主任,让她以一个黄花闺女的清白之身留住翻地换土的希望,不然就不娶她;蓝百岁死后,四十第一时间来告知司马蓝,他又以娶她为好处,让她谎称父亲让他接班做村长;村里修渠失败,他又来求四十带着村里的寡妇出去卖肉;最后司马蓝喉堵症发作了,跪在四十的面前,让她做人肉生意挣钱给他治病。纵观他们的爱情之路,或者说蓝四十付出的一生,司马蓝从未考虑她的感受。蓝四十在某种程度完成了爱情的“献身”,她这一生没有把身子真正的给司马蓝,但她的身子这一生都是为了司马蓝而用,一生都在竭尽全力的爱他,却逃不离一次一次被利用、被出卖。

竹翠是另一个悲哀的女性,司马蓝如愿当上村长后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自己的表妹要打破规矩嫁到外村,在当村长和娶四十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于是竹翠如愿的嫁给了表哥。竹翠一生为他当牛做马,也没有得到他一点点怜惜。司马蓝喉堵之后,竹翠掩饰不住的喜悦充分的说明了他们这场婚姻的失败,那样爱他、拼命要嫁他的女人最后只希望他死。司马蓝也对她产生了深深的杀意,“那杀意像粪堆上雨后的野草一样疯疯狂狂地长”,二十几年的婚姻中他们不断增长的只有对彼此的恨意,并没有婚姻的欢乐而言,司马蓝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婚姻内的摆设,把她变成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三姓村中还有其他压抑的生活着的女人,司马鹿为修渠死的时候,他媳妇哭了几声,就被打耳光,因为修渠是大好事,所以不能哭;在鬧饥荒的时候,把各家身体残疾的娃扔到后沟里活活饿死的时候,母亲不能悲伤,要回去伺候好聪明的娃;蓝四十的母亲梅梅因为蓝四十去侍奉卢主任而自杀,一个母亲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糟蹋自己。日光流年的这四十年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因为喉堵症或是为了抵抗喉堵症而死,只有梅梅是为了女儿而死,四十是因为性病而死,这里的女性没有任何现代性和主动性,她们所承担的是精神圣母与奴仆的双重角色,她们既以温情、以母性安慰着那些失意的男人,更以美丽而顺从的姿态凸显男性权威,使男性获得一种心理的满足。 (1)

二、身体的剥夺

在人类文明进程中,女人滞留于自然,继续着个体的生理命运和人类群体的自然使命,以非人格化力量去生产。 (2)耙耧山的女人的身体就是一种工具化的存在,她们的身体是延续生命的机器,是可以换钱的物品,是权力的祭祀品。这些女性拥有自己的身体,却不拥有身体的所有权。

最明显被剥夺身体的就是蓝四十,因侍奉卢主任没有了处子之身后就成为全村妇女卖肉的领头人,最后一次为了给司马蓝治病,把身子卖给了一百七十九个男人,染上了可怕的性病,在绝望中静静的死去;侍奉了卢主任的还有司马桃花,她用自己的身体,让卢主任带来人马翻土换地,还给自己的男人杜岩谋了一份公社“干部”的工作;修渠的时候,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女人出的就是身体,“寡妇婶卖淫20天”“你能领几个就领几个,让杜柏出证明”,女人的身体等价于箩筐、锤、小麦等物品,是可以随意捐献和征用的,并且这种形式的买卖还是合法自然的,可以出具“证明”,可笑又可耻。

杜拐任村长后,他说“没有别的法,三姓村要想人丁兴旺,就得生得必死得快,”在这场对抗喉堵症的战争中,武器就是女人的肚子。小说中用司马蓝等一批孩子的眼睛和耳朵让我们感受到了这场遍布全村的悲惨的“强奸”。大部分女性在这种大范围、长时间的性事中并不会获得快感和幸福感,她们有的是心理的耻辱和身体的凌辱与疼痛,坐完月子每天下身都流血,又黑又稠血和脓一样,流起来哗哗啦啦像是一条河。甚至在女人反抗时,把女人用麻绳捆在床架上弄,弄得死过去又活过来,床上地下流的血像泼出去的洗脸水。张爱玲说过进入一个女人心里最好的通道就是阴道,可是在这里,这样的通道就是杀了一个女人心最好的方法,但对于三姓村的女人来说,性事应该就是世间的极刑。女性彻底沦为生育的工具,连最基本的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都没有。

女子卑微地、低到尘埃里地去爱男人,即使只沦为工具的意义,用她们的善良、美丽、肉体和精神去解救男人于苦难,然后默默而无怨的承受这些。以司马蓝为首的这些男人努力的尝试,试图逃脱活不过四十的厄运,种油菜、翻土、修渠,他们热烈的发出日光般的男性生命力,向死而生,惨重而大气,有一种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壮烈。然而他们只是为了活着而反抗命运,却没有真正的生活,在这些男人短暂的生命中脑海里想的就是一件事:活过四十岁,他们没有体验真正的生活。相反这些经受着情感压制和身体剥夺的女性才是真正的活着,她们体味着人生一世的各种酸甜苦辣、爱恨情仇,为生活本身而反抗,与生活做斗争,而不是命运。这部小说中女性的生存状态也可以说是一部非同寻常的画卷,有很大的研究意义,相比男性的刚烈,女性的阴柔才是种族延续的原始动力,日光与月光交替照耀大地,哺育人成长,当我们在日光中欣悦的时候,不能遗忘月光为我们带来的静谧。

注释:

(1)贺仲明:否定中的溃退与背离.文艺争鸣.2003年第3期.

(2)西蒙娜·德·波伏娃:女人是什么.王友琴译,中国文联出版社.1988年6月.第10页.

参考文献:

[1]阎连科.日光流年[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2年1月第一版.

[2]叶结英.生存·性爱·死——《日光流年》中女性形象解读[J].文教资料,2009年7月.

[3]高芳艳.论阎连科《日光流年》中的女性生存状态[J].短篇小说,2013年6月.

(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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