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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顾城诗歌里的童话世界

2018-07-13梁文婷

北方文学 2018年14期
关键词:童话世界顾城体验

梁文婷

摘要:在朦胧诗派中,顾城以纯净的童话诗而著称。但最终,他穷尽一生打造的童话世界却被自己摧毁。诗歌是诗人内心的反映。顾城为何对纯净的童话世界情有独钟?又缘何走向极端?本文试从顾城对自然、时代、死亡的体验,以及对纯净的固执追求几个方面来探讨顾城笔下的童话世界。

关键词:顾城;诗歌;童话世界;纯净;体验

提起顾城,人们自然想起“童话诗人”的称号,他以不泯的童心和敏感多思的气质,为我们构筑了一个不同凡俗的纯净世界。读顾城的诗歌,就如同欣赏一个个童话,情节简单,却又意境深远,令人陶醉。但是,就是这个给了无数读者美的享受,唤起无数枯寂麻木心灵的天才诗人,最后却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悲剧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成为文化界的一段传奇,也给很多人留下难以解读的疑惑。

顾城在诗歌里用孩童的眼睛打量世界,用孩童的口吻倾诉对现实世界的感悟,坚守内心对纯净的固执取向。诗歌里有美丽的自然,有无暇的童梦,有幻想中的女儿国,有纯粹,有空灵,也有压抑和死亡的气息。两种截然相反的风格并存于他的诗歌里。顾城毕生在打造一个纯美的心灵之城,用生命吟诵一首首纯美的诗篇,用自己独特的生命体验为每首诗歌做注解。

一、对自然的独特体验

顾城对自然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受力。在父亲影响之下,或者说是天生对自然的敏感,从小顾城就爱观察自然。他仰望星空、聆听虫鸣、坐看云涌、遥观潮起潮落。“我赞美世界,用蜜蜂的歌,用蝴蝶的舞,用花朵的诗”——《赞美世界》歌、诗、舞,本是人之所为,顾城写蜜蜂能歌,蝴蝶能舞,花朵能诗,在顾城的诗歌里,人和大自然里的生命一样,一样纯净美好,在无边际的大自然里,人和自然里的一切生命合二为一。

三四岁时,幼儿园的小伙伴告诉他“月光下,我用纸叠了一只天鹅”,顾城一下子被触动了,“月光”,多奇怪的词,这个词唤醒了他对夜晚的全部感觉。放学时,他惊讶于雨后塔松上挂的雨滴,他觉得每滴雨滴都倒映着世界,他被这种美深深地震撼了。他八岁即能赋诗,年幼的他,笔下是塔松和雨珠的故事,是云朵和土地的对话,是瓢虫和蚂蚁的私语……文革期间,顾城随父亲下放山东一个偏远的海边村庄。大海的宁静气息与农村的田园生活,极大地丰富了顾城对自然的认识和体验。他写风“风在摇他的叶子,草在结籽,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他写花“野花,星星,点点像遗失纽扣,撒在路边”;他写树“一棵树,闭着眼睛,细听着周围对自己的评论”。读他这类诗歌,就像在欣赏一个个童话故事,纯真而美好。正是顾城对自然的无限热爱,才有了笔下这一个美不胜收的童话世界。

二、对时代的独特体验

顾城的童年恰逢文化大革命。他的父亲曾回忆,幼年的顾城站在窗前,看到一人因倒着贴了大字报而被一群人围殴的景象,他受到极大的惊吓,脸色煞白,惊慌地退回。在人生成长最关键的十年,那个时代的孩子却过早地看到人性中的丑恶和不堪。后来,顾城随着受政治迫害的父亲下方偏远农村。自然的宁静和谐与外在世界的风雨飘摇,这两种截然相反的体验,对顾城的内心世界产生了很大的触动,也直接影响到他后来诗歌的创作。文革的残酷现实,加上正处于敏感爱做梦的年纪,十四岁的顾城写下了一首《幻想与梦》:我在时间上排徊/既不能前进,也不想后退/挖一个池沼/蓄起幻想的流水/在童年的落叶里/寻我金色的蝉蜕/我热爱我的梦/它象春流般温暖我的心。在这首诗里,年少的诗人想“蓄起幻想的流水”在“童年”这个诗化了的家园模式中寻找他的梦,他只好在梦境中找寻美与光明。从此开始,诗人开始了他的梦之旅,“把我的幻影和梦/放在狭长的贝壳里”。(《生命幻想曲》)在他的诗歌中,自然万物被赋予“梦”的翅膀,“种子在冻土里 / 梦想着春天”(《梦想》),星辰、月亮、蝴蝶、春天、黎明、灯火……一切美丽的事物都装饰在他的梦境里,成为他的向往,也成为他的精神动力和生命源泉。

作为文革中成长起来的一代,顾城的内心蕴藏着时代赋予他的力量和灵感,他用内心的呼喊表达对生活的不满,用文字传递对历史的怀疑和反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一代人》简洁凝练,却具有浓厚的思辨色彩。“黑夜”暗指黑暗的岁月,“眼睛”象征一代人的心灵觉醒。寻找,是一代人的命运,而光明,延续了一代人的伟大生命。此刻,顾城更加关注社会与历史,有一种历史的使命感。因此“黑夜”和“黑色的眼睛”并不让人感到灰暗与沉重,而是一种充溢与爆发的承载,是建设而不是破坏,光明依然是诗人热切的希望和追求。

三、对死亡的独特体验

在顾城的童话诗中,难掩对“死亡”的描述和感受。五岁时,顾城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着雪白的墙壁,惚中,他觉得里面藏着无数的眼睛。他感觉墙是用死人的灰刷成的,谁最终都要涂到上面。八九岁时,一场政治斗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顾城觉得恐怖。看着街上的落叶、墙上的大字报,顾城开始思考生命的有限和无限,思考“死亡”。其实,顾城最终的归宿就是回归“天国花园”,“我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返观他所建立的“天国花园”,我们可以从他的诗作及诗学中找到大量对死亡崇拜的依据。嘉陵江上的渡轮,被他描摹为“戴孝的帆船”,浪花则是“暗黄的尸布”,“钟摆,它是死神催来丈量生命的”。他由惧怕死亡转而品味死亡,而后发展到神化死亡直至颂扬死亡,最终,死亡成为他抵御外部与内心矛盾的唯一法宝。

四、对纯净的追求

作为朦胧诗派的主要代表人物,顾城诗歌突出的美学特征是“纯净”。这种“纯净”主要体现在对童心和自然的深情抒写上。他喜欢纯净的东西,他固执地认为成长是一个失去纯净的过程,是一种堕落,因此,当他真正长大之后,一直用拒绝的态度与外在世界对抗,将自身以外的整个世界都视为异己的成人世界。他始终不渝地抵抗着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影响,直到1981年他还借一个孩子的口吻表达了他对成人世界的不信任的态度:“在梦里/我的头发白过/我到达过五十岁/读过整个世界/我知道你们的一切/……出生入死/你们无事一样”(《十二岁的广场》)。此时他己经25岁,可他仍用“你们”来称呼成年人。这种拒绝长大的心理定势左右了顾城一生的生活和创作。在这之中,我们也能够清楚地看到他拒绝被污染、固守童真的纯洁,不向世俗社会妥协的一贯姿态。在倾轧践踏、屈辱暗算的岁月里,他就悄悄描画自己小小的纯洁的愿望,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希望“画下一只永远不会/流泪的眼睛,一片天空/一片属于天空的羽毛和树叶/一个淡绿的夜晚和苹果”。顾城的童年时光,生活在黑白颠倒、人性泯灭文革时期,外界的恐怖气氛对诗人幼小、敏感的心灵产生极大的冲击与伤害,这或许是顾城穷尽毕生都要追求纯净的童话意境的一个重要原因。

顾城对纯净的追求还体现在对“爱”的纯净追求上。顾城不断追求空灵纯粹的精神世界,那么,在这个过程中,他就不断地舍弃外在的物质的与生命本真无关的东西。他不想建功立业、不想为夫为父、疏离子嗣、舍弃人烟,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他心中的纯净的“女儿国”。他把英儿接来激流岛,与谢烨共住。顾城酷爱纯粹的美,将女儿视为最纯最美,他说“修一個台阶直达山顶,然后带着她们走……听满天清澈的鸟叫声。”然而,女人的欲望与他的追求产生冲突,英儿、谢烨的相继背叛,最终将顾城击败。

顾城穷尽一生都在建造理想的“童话世界”,但最终自己毁灭在建造童话世界的途中。他是天才,也是疯子。他被自己制造的童话所迷惑,陷入悖论中无法自拔,最终选择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结束一切,宣告一个童话世界的终结。

参考文献:

[1]张虹.浅论顾城诗歌的艺术特点[J].青岛大学师范学院学报,2001(3).

[2]林平乔.试论顾城诗的纯净美[J].湘潭师范学院学报,2004(1).

[3]张捷鸿.童话的天真——论顾城的诗歌创作[J].当代作家评论,1999(1).

[5]赵树勤.中国当代文学名家研究[M].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02.

[6]顾城.顾城的诗[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

(作者单位:阳江技师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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