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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之下的人性颢气

2018-07-13舒跃

北方文学 2018年14期
关键词:茶馆

舒跃

摘要:上世纪的满族社会变迁,对于作为文化人的老舍,在其创作中,民族心理和表现,均有或明或暗地制约。在这种民族结构的变迁中,老舍难免不受影响,他一生书写北京的城市命运,和其中百姓最为基本和普遍的悲欢历史。

关键词:《茶馆》;幽默美学;西方文学手法;中国传统血脉

一、幽默美学对于《茶馆》接受的助力

幽默是伴随老舍一生的写作印记,而1957年的《茶馆》也可视为老舍重拾幽默的代表之作。在这种美学标准之后,不容忽视的是“返归幽默”和“求救于北平”的一种相互呼应。可以理解的是,《茶馆》的成功,是作者自身浸淫于北平文化之中的一次艺术结晶,同时也是北京这座城市自身固有气质,在历经磨难以后,对于自身文学演绎的一种共鸣。

回归到具体文本当中,老舍的《茶馆》创作,其中的幽默写作是和作者自身的自由主义有关系的。他在《“幽默”的危险中》曾经有过涉及:“幽默的人,据说,会郑重地去思索,而不会郑重地写出来;他老要嘻嘻哈哈。假若这是真的,幽默写家便只能写实,不能浪漫。不能浪漫,在这高谈意识正确,与希望革命一下子就能成功的时期,便会颇糟心。那意识正确的战士,因为希望革命一下子成功。会把英雄写成个英雄,从里到外都白热化,一点不含糊像一块精金。一个幽默的人,像一块精金,反之,从整部人类史中,从全世界上,找不出这么块精金来......”联系当时时代语境,这足以说明老舍对于幽默的坚持,是对于当时左倾文学绝对化倾向的一种反抗。

二、西方文学手法分析

《茶馆》语言平实,通俗易懂,而且充满了北京话,这也是话剧《茶馆》的一大特色。不过这种表象之外,老舍对于传统语言的使用却是建立在西式的语域偏离手法基础之上。正是因为话剧题材的特殊性,才得以使得书面语和口语的能够交叉使用。这种混用,除了一定程度上对于《茶馆》的北京观众产生一种亲切感和认同感,却也对北京地域之外的观众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不适。

(一)《茶馆》中的西式手法处理

《茶馆》全局对话18461字,无论是剧本文学,还是话剧、电影。这都是浓缩老北京的人文精髓,展现了作者脑海之中的恢弘图志和北京文化的应有之景。文学话本的极简传达出了一个时代和一个城市的历史史诗。

这种艺术手法使用处理和老舍对于西方文学和自身的领悟、融汇是分不开的。老舍在《写与读》中提及,他读过英国的威尔斯、康拉德、梅瑞狄斯和法国的福楼拜、莫迫桑等作家的作品。他自己更是亲承:“假若我始终在国内,我不会成为一个小说家。”其作品,包括《茶馆》也始终地体现了老舍所受到的外来文学和技艺的浸染,而且这种影响甚至于是在思想等深层面之上的。比如,在英国老舍奠定了他的写作特征,并为自己寻得了一位老师——狄更斯。

狄更斯在人物的选取和创造上,多选取社会的中下层人物作为自己的创作主体,而老舍也浓墨重彩地选取了北平社会的贩夫走卒,巡警、妓女、车夫、茶房老板作为自己的写作和社会剖析对象。比如我们在选取《尼古拉斯尼克尔贝》和《老张的哲学》作比较,不难发现,两者在人物的取舍之上都记录了:高利贷者、校长、孤儿等等。

在情節的取舍上,二者更是不谋而合:对于教育黑暗的批判。

艺术手法上的继承更是明显,根植于老舍创作生命,离不开的就是“幽默”。值得关注的是:老舍创作初期的幽默是一种滑稽式的幽默,来自于技巧和技术层面上的渲染,为了幽默而幽默的层面

(二)《茶馆》思想层面上的西方人道主义渗透

除了传统的世态人情描摹,还可见老舍西方创作思想上的一种渗透。

在老舍的梦想和追求中有一种重要的东西就是“平民精神。”北平这座城市的平民精神是属于这座城市,也是属于这里的百姓。它是一种宽容的存在。《茶馆》中的王利发就是如此,历经数个时段的历史起落,却在困难和命运面前不屈不挠。只是这种坚强和不屈,在王利发身上不是诉诸于暴力的反击,却是一味忍让,直至无路可退。在文革之初,血雨腥风的批判场上,老舍无论批斗谁,都尊称“您”,包括语调都是不同于那段红色时期的平缓儒雅。外国文学不仅仅在创作技巧上,在思想和创作倾向上,都对老舍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狄更斯、康迪拉作为资产阶级的改良人物代表,便是典型的人道主义者。他们一方面勇于揭露资产阶级的黑暗面,表达了对于剥削阶级的一种同情;另一方面却也摆脱不了资产阶级自身的一种束缚性,不能看到武力革命是解决这些社会矛盾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于是在狄更斯等人的作品中,我们常常能够看到这种人性的善恶的斗争和矛盾性。《茶馆》中的衣钵继承同样如此,老舍一方面使用幽默的手法揭露并批判了旧社会的黑暗面,另一方面却也是温和地提出自己的改良社会的方法。这其中也便包含了作者自身的一种斗争性和人性上的一种矛盾。这种处理手法在老舍的作品中比比皆是:《牛天赐传》中的牛天赐在落难时忽然出现了报恩的王定斋。这些矛盾的解决不是通过暴力手段和反抗,而是栽在“恶有恶报”上。这也正是欧洲的人道主义思想影响了老舍“温和”的创作方式。

三、《茶馆》的中国传统血脉

可以看到,老舍的作品中有着“俗文学”的评书、数来、戏曲、相声等等。老舍生在一个旗人的没落家庭,而这些俗文学在清末的市井当中是非常盛行的。这一文化背景,也就使得老舍广泛接触并且应用在自己的市民文学当中。

除此之外,老舍笔下的人物也常常带着一种“狭义”的性格。这也是“公安类”评书和“武侠类”小说在老舍身上的一种印记。在《茶馆》中,这种处理尤为得当,老舍借助有着“狭义气质”的常四爷,为《茶馆》一疏郁霾之气。

(一)中国传统文学语言体系的传承

在语言的处理上,《茶馆》中还是用了语式偏离的处理手法。语式偏离指的是交际中语言形式的改变,也就是书面语与口头语之间的变换。《馆茶》语言平实、通俗易懂,而且充满了北京话,这也是此话剧的一大亮点,同时也反映了当时北京的民间特色。正因为口语化的京腔与一些正式书面语的混用,所以就会让读者感到一种不和谐,而老舍也通过这种语式偏离的手段反映了一定的社会现象,从而达到了黑色幽默的效果。

在北京话的语系之中,人称代词“您”的使用就是特别频繁。而且北京话中的您最早是通行于通俗文章而非经史子集。作为第二人称的“您”的使用,表示的是对于说话对象的一种疏远而非亲近之意在后来的口语演变之中,逐渐引申为带有一种“客气”的意思。在权势的对立之中,又有了一种讽刺和讥诮的意思。在《茶馆》中,这样的情节不胜枚举。

(二)城市秉性对于《茶馆》创作的反刍

京华为首善之区,而京城自古也往往是开风气先河之地。可以讲,北京的城市秉性,是有自身的幽默和雍容一面的。

1957年发表话剧《茶馆》的老舍,在把北京这样一座具有丰富文化和历史内涵的城市纳入自己创作范围主体的时候,作为叙事重要单元的人物描写,情节和心理的素描,无疑也就同时是這个城市的心理变迁轨迹。

一种地方的“味”,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地方和城市的文化体现。从文化的广角视度来看,这种“味道”,只能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它的含义是由多层次的展开阐释的,因而促成“文学作品”甚至作者自身带有某个地域维度的“味道”,也是复杂而且多层次的。所以我们一般认为,构成“味”的因素,一般包含有环境描写、民俗描写、语言应用和心理展示等等。

北京是老舍的创作源泉,哪怕在《二马》里写到老马在伦敦,请房东太太做饭,老太太递过来牛奶和热茶。老妈看牛肉是冷的就皱眉头。这里就是在中西文化的二元对立中,突出了中国人对凉菜的看法:凉菜固然是好,但下饭就还是热的对脾气。其实在这种最为常见的饮食上,就恰恰表现出了北京的城市气质和市民气质。这是只有在这种喜热厌凉的市民社会中,才会有老舍笔下的“茶馆”这样一块儿神奇的地方存在,这里夹杂了世道人心,各种是非与悲欢离合。

无论是老北京还是新北京,它都是一个典型的消费城市。在清王朝的统治时期,以及后来民国治下的北平,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辛亥革命后的没落贵族,小到四合院中百姓和街头流痞,他们的生活都是需要周围地区的供应的。可以说,这就是这座城市的心态和生存状况。统治者用少得可怜的“铁杆庄稼”收买了旗人的自由,在一定程度上,也豢养了北京城市居民一种倾向于闲适、自在、懒散以及见怪不怪又爱看热闹。根据热奈特的叙述理论,作为城市的记录者,这种城市人文气质对于老舍的影响也是不可避免的。

《茶馆》将北京人的这种闲散的生活方式,描摹地极其惟妙惟肖。

老舍选取茶馆作为自己的叙述单元,以茶馆作为自己记录城市的一扇窗口。也是充分有这方面考虑的。这种层面上地点选取,在戏剧文学的接受中,也同样唤起那个遥远岁月,无论是新北京人还是老北京人心中熟知却不熟悉的一座故事发生地。

参考文献:

[1]陈军.专与钻——戏剧与文学论集[M].中国戏剧出版社,2016-02-01.

[2]弗洛伊德注.精神分析论[M].张堂会编译.北京出版社,2007年10月出版.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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