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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生皆苦的《生死场》

2018-07-13王文林

炎黄地理 2018年4期
关键词:生死场批判

摘 要:现代女作家萧红凭借女性独特而细腻的观察视角,用饱含情感的文字生动再现了现代农民的生存境况,揭露与批判民间语境与价值观中的愚昧无知、落后野蛮。《生死场》同时呈现出女性与乡土的象征性以及女性与动物之间同构性,流露出作家难以名状的情感,及对于生命的思索,萧红用浓浓的血与冷静的情为受众勾勒出一幅众生皆苦的“生死场”。

关键词:生死场;批判;女性与乡土

萧红的《生死场》发表于1935年,是当时具有较大影响力的一部著作。小说以哈尔滨近郊的农村为背景,勾勒出九 一八事件前农民的生存境况,萧红同时将笔触置于对于乡村妇女的书写,反映当时女性悲惨的命运,在痛苦中隐忍与坚强。王婆、麻面婆、金枝、月英等女性形象,一生都充满着被男权压迫的痛楚。王婆服毒求死不成、小金枝遭亲父摔死、金枝进城谋生看尽人间污浊等,萧红笔下的世界是残忍而真实的,每个人都是天地之间最卑微的存在,操纵着牲口,却发现自身与牲口的命运并无本质差别,为了果腹、为了繁殖,在人间的生死场中遭受折磨,最终走向毁灭。

“农民们像蚊子似得生活着,稀里糊涂地进行生殖繁衍、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死亡。”胡风在《生死场》的读后记中用这一句话概括出萧红笔下农民的生存状态。他们忍受着物质的匮乏,被地主阶级无情压迫却怒而不言,最终在日本人的恶性中忍无可忍,一部分农民决心反抗。一定程度上说,他们的反抗并非是完全是具备觉醒意识的,而是一种被生命抛弃的绝望。《生死场》的开篇,萧红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麦场”与“菜圃”,山羊在啃着树根,乡间的道路被树荫笼罩,了了几笔似乎是一幅静谧的田园风光。可萧红接着将笔锋一转。山羊吐着吐沫,榆树生了疮疖,画面也随之变得并不闲适美好。“罗圈腿”的闯入将画面代入了人类的故事,牲口与人共同生活生活在这片天地之间。“罗圈腿”顶着毒辣的太阳懒散的找着自己丢失的山羊,全家顾不上吃饭四处找寻,从白天一直找到晚上,因为粮食与牲口对于农民来说胜于一切,甚至是自己的骨肉。萧红同时写了“王婆向人哭诉”的情节,为了忙做将女儿小钟放在高草垛上,而小钟最终不幸掉落在铁犁上而丧命。王婆诉说自己当时并没有哭泣,而是望着麦田想象着丰收的场景。萧红用冷静的笔调描写着王婆的言语,却同时又以沉着的笔刻画出王婆如“祥林嫂”的诉说,王婆用言说表达着自己的忏悔,在生存面前她不敢因为悲伤而低头啜泣,残忍的生活将其鞭打着苟活的存在于人世间。

在人生的生死场上,生命之轻难以言说,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在 生活的困境中早已荡然无存。为了苟活,他们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亲人的生命。在人性的角逐中,被命运玩弄的农民有时并不比那匹为小马舔伤口的老马高尚。

在《生死场》中,作者也表现了其对女性悲剧命运的关注。在那个贫困、愚昧、受外族欺压的黑暗男权社会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活的像牲口一般,遭遇中各种不幸的折磨,生活苦不堪言,受人欺辱。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大环境里,女性难以体验到婚礼的幸福,想要获得平等的权利更是毫无可能,女性在男权统治的乡土社会只是泄欲、繁衍、劳作的工具。

《生死场》中的月英是全村年轻貌美的女子,却因为病痛的折磨而容颜尽毁。曾经丰满的身体生了蛆虫,丈夫也将其视为生活的累赘。最终,在“我是个鬼啦!快些死吧!活埋了我吧!”的绝望之下,月英走向毁灭。

金枝同样是男权社会的牺牲品,女性的身体就像传统农乡的土地一样,被男权社会无止境的利用与剥夺,暴力的开发、殖民和生产。所以萧红会如此细心的经营金枝被成业占有粗暴的刻画,并且充分的形象化:金枝像“小鸡”似的“小姑娘”被“野兽”般的成业压制着,一边幻想着自己怀孕一边啜泣,还不如床边的窗纸的鸣响,可见对男性文化的惧怕到达了极致。金枝甚至惧怕两只跌落交配的蝴蝶,认为那是“邪恶的虫子”,又无力拂去它们,因为那是她命运的映射。金枝挺着大肚子操持家务,夜间腿疼的像断了一般。萧红描绘了乡土间牛或马,在命运的漩涡中栽培着自己的痛苦。身为女性,在替男人繁衍后代之后,女人的命运又是何去何从呢?当萧红写到第三个产妇生产时,笔锋转到了“窗外墙根下,不知谁家的猪正在生小猪”,可以说是辛辣的反讽,将女人与母猪的命运勾连起来,在男权社会中永远被视为生殖的机器。

萧红身为具有启蒙意识的现代女作家,她的《生死场》批判了农民如动物一般,在懵懂无知、毫无意义的“生与死”的状态下生活十年后,在日本入侵、民族危亡之际,他们似乎也表现出一种坚决。这种在民族存亡生死场上“生”的意识的萌动与觉醒,犹如星星之火,迅速点燃了黑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日本兵的入侵,打破自然“生死场”上固有的生存状态。农民不得不被迫走向民族生存的“生死场”,若想生存与繁衍,他们必须反抗,哪怕这种反抗并未真正的觉醒。

在“士可辱,不可杀”的传统语境中,农民的土地被破坏,粮食被掠夺,农民无法在继续忍耐,老赵三哭喊着“我不愿当亡国奴,我生是中国人,死是中国鬼。”二里半为了加入义勇军,舍弃那只他心爱的老山羊,这个眼里曾只有山羊的男人,在失去妻儿的后,开始反思身为“奴隶”的人生,虽然他依旧搞不懂革命的意义什么,但他看到自己的家破人亡,村庄的衰败,决心踏上赴死的征程。从二里半最后嘱咐老赵三照顾好自己的羊时,我们可以感受到农民对于农耕生活的眷恋与挚爱,他是为了土地而去革命。不能否认萧红在《生死场》中具有启蒙性,但是萧红自己也知道,农民的革命是脱离不开土地的,学生是为了“自由与民主”去革命,而农民仅仅是因为“土地”而革命,但是无论起因是什么,农民总是需要勇敢的跨出“逆来顺受”的生死场,在人生的浪潮中实现自己的价值。

萧红在《生死场》中对农民命运的关注。不仅写出了作者对于故乡的怀念,也从各个角度刻画了农民在历史进程中的觉醒与成长,庸常生命中人性的刚强与软弱、偉大与卑微在萧红笔下的“生死场”上演着,展现了生命的无常与战乱的残酷。

参考文献

[1] 萧红.生死场[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2] 王观泉.怀念萧红[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4.

[3] 鲁迅.鲁迅全集 萧红传 生死场 序 [M]人民出版社,2001.

作者简介:

王文林(1993- ),女,山东济南人,聊城大学文学院2016级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现代文学语言与文体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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